第195章 寒季的號角與沼澤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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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鐵堡壘冰冷的通告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在d區狹窄的通道裏激起壓抑的漣漪。木香靠在門邊,手腕上“鐵砧”刺眼的340數字,像一道冰冷的枷鎖,勒得她喘不過氣。5000點豁免積分?無異於天方夜譚。
    剩下的路,隻有兩條要麽參加集體采集,要麽參與外出狩獵。
    挖礦?她毫不猶豫地劃掉。深入高輻射礦坑,長時間的處在狹窄黑暗甚至半封閉的環境裏進行體力勞動,她做不到,至少目前還不行。她暫時還對陌生幽暗的環境有些心理陰影,有些心理上的暗傷不是異能修複能夠治好的。
    所以也隻剩下采集和狩獵。
    “采集…”木香心中盤算,“利用感知篩選合格植物,可比別人必須要挨個檢測要方便的多,隻要她操作得當,注意隱蔽,就可以渾水摸魚的減輕勞動量,或者再讓芽芽暗中收集可食品種的種子或者莖葉…風險相對可控。”這幾乎是她能想到的最優解。
    第二天一早,當木香踏著晨光趕到d區房管處旁的義務勞動報名點時,心卻猛地一沉。
    采集隊的報名窗口前,掛著一塊醒目的、用紅色熒光塗料寫著“滿員”的粗糙鐵牌!後麵還排著長長的、滿臉失望和焦慮的隊伍。而旁邊狩獵隊的窗口,隊伍則短得多,氣氛也更加凝重,空氣中彌漫著汗味、劣質煙草味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沉寂。挖礦隊的窗口更是門可羅雀,隻有幾個麵如死灰、眼神麻木的人在機械地登記。
    “媽的!來晚了!”一個排在采集隊隊伍末尾的壯漢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鋼鐵牆壁上,發出“哐”的一聲悶響。
    “山嘴凹那邊毒蟲多,但好歹不用直接跟畜生拚命啊!怎麽這麽快就滿了?”
    “聽說這次采集隊任務重,優先要經驗豐富的老人和有特殊尋物能力的…我們這種新人,嗬…”
    木香的心沉到了穀底。采集的路,堵死了。她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冰冷的現實像一盆冰水澆下。猶豫隻在瞬間,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了狩獵隊那條更短、卻仿佛通往深淵的隊伍。
    登記過程冰冷而高效。掃描“鐵砧”,錄入信息,分配小隊。
    “狩獵隊,第十一小隊。隊長疤臉。集合時間明早6點,東三號閘口。遲到視為放棄,按逃避義務論處。”窗口後的辦事員頭也不抬,扔給她一張薄薄的金屬卡片,上麵蝕刻著“11”的數字和集合地點。
    “第十一小隊…”木香捏著冰涼的卡片,感覺像捏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回到d區通道,壓抑的氣氛被一種奇異的喧囂取代,如同煮沸的粥鍋,翻滾著希望、絕望和認命的泡沫。
    通道盡頭,一對年輕夫妻正興奮地收拾著簡陋的行囊。
    男人舉著一張采集隊的金屬牌,聲音洪亮地炫耀“嘿!運氣!排了仨小時,最後一個名額,讓我媳婦兒搶到了!山嘴凹,那地方我熟,找菌子一絕!”女人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紅暈,麻利地將厚實的綁腿塞進背包,旁邊幾個鄰居投去羨慕又嫉妒的目光。
    “老周,你呢?”有人問靠在牆邊默默檢查一副破舊板車軲轆的瘦高個。
    老周頭也不抬,用一塊油膩的布擦拭著軸承,聲音悶悶的“運輸隊。給狩獵隊運給養和拉獵物。好歹……不用直接跟畜生照麵,出力氣就行。”他拍了拍自己細長的腿,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緊繃的嘴角泄露了一絲慶幸。
    另一邊,氣氛則截然不同。
    一個中年男人死死抱著一個半大少年,少年臉上掛著淚痕,男人對著礦隊窗口方向破口大罵,聲音嘶啞絕望“……你們這些吃人的畜生!什麽叫其他的隊伍都滿了,怎麽就隻剩挖礦他還是個孩子!他才十七!憑什麽讓他去礦坑!輻射……他會死的!”旁邊兩個穿著灰色製服的礦隊後勤人員麵無表情地站著,其中一個不耐煩地看了看表。
    少年的母親癱坐在地,無聲地流淚,手裏死死攥著一小塊用油紙包著的、看起來像是什麽變異鼠肉幹的東西。
    張姐家的門大敞著,她正叉著腰,眉飛色舞地跟隔壁的李嬸大聲說著什麽,手裏捏著的赫然是一張采集隊的金屬牌!那牌子在她手裏仿佛鍍了金,晃得人眼暈。
    “瞧瞧!瞧瞧!”張姐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一種揚眉吐氣的得意,“我就說嘛,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昨晚上我就覺得有門兒,今兒個起了個大早,嘿!還真讓我趕上了!山嘴凹,毒蟲怕什麽?老娘有祖傳的驅蟲粉!比官發的還好使!”她瞥見木香回來,立刻揚起下巴,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虛榮和喜悅,
    “小木香,回來啦?報的哪個隊?哎呀,你看我,運氣好,報上采集了!安全!安全第一啊!”她故意將“安全”兩個字咬得很重,仿佛在木香麵前立起了一道無形的優越牆。
    更讓人意外的是王有財。他那常年飄著劣質酒氣的門口,此刻竟罕見地敞開著。王有財本人雖然依舊滿身酒氣,臉色通紅,但眼神卻帶著一種醉醺醺的得意,甚至有一絲清醒的瘋狂。他手裏捏著一張蓋著紅章的“豁免憑證”,正對著通道裏來來往往愁眉苦臉的人嘿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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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5000點?算個屁!”他打了個響亮的酒嗝,晃了晃手中的憑證,
    “老子……老子祖上……咳咳,攢下的老底兒!夠買命!挖礦?狩獵?送死……嗝……你們去!老子……喝酒!看你們……怎麽死!嘿嘿……”他腳邊堆著更多的空酒瓶,但其中幾個瓶子的標簽,看起來像是堡壘內城才有的、價格不菲的“能量恢複劑”的空瓶。
    他那破敗的小屋裏,似乎也透出一股不同尋常的、被匆忙翻動過的氣息。這醉鬼,竟是個深藏不露的?或者,他用了某種見不得光的方式搞到了錢?通道裏的人看著他,眼神複雜,有鄙夷,有難以置信,更有深深的嫉妒和怨毒。
    木香默默看著這眾生相,心中毫無波瀾。她簡短地回答張姐“狩獵隊。”
    張姐臉上那炫耀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換上了誇張的驚恐和虛偽的同情“哎喲我的老天爺!狩獵隊?!哭喪沼澤?!昆昆豬?毒蠅群?小木香你……你一個姑娘家……這不是去送死嗎?唉!造孽啊!”她拍著大腿,仿佛木香已經是個死人。
    “總比挖礦強。”木香平靜地打斷她,不再理會張姐那聒噪的“關心”,徑直走向自己的d471。
    她身後,通道裏的喧囂仍在繼續采集隊家屬的叮囑聲,運輸隊檢查裝備的敲打聲,礦工家屬壓抑的哭泣和咒罵,張姐高談闊論的笑聲,王有財醉醺醺的嘲諷,還有那些既沒報上理想隊伍又湊不出錢、隻能認命走向礦隊窗口的沉重腳步聲……絕望、僥幸、麻木、瘋狂,在這鋼鐵蜂巢的腸道裏交織、發酵。
    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絕望氣息,木香才感到一陣虛脫般的疲憊。她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芽芽感應到她劇烈的情緒波動,從竹杯裏探出頭,傳遞來擔憂的意念“麻麻?怕怕?”
    “不怕。”木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將芽芽捧在手心,感受著那小小的、溫熱的生命帶來的慰藉。“我們要去一個危險的地方打獵,芽芽要乖乖的,藏好,關鍵時刻幫麻麻。”
    “打獵?像打壞魚魚那樣嗎?芽芽幫麻麻!”小家夥立刻挺直了小身板,葉片繃緊,傳遞出戰鬥的意念。
    “對,但要更小心。那裏有很凶的野獸。”木香將芽芽小心地放回手腕內側的“駐地”,讓它纏繞好。
    接下來的時間,木香進入了最高效的備戰狀態。
    那把用變異螳螂前臂製作的鋸齒刀被她再次拿出打磨得異常鋒利。
    一套耐磨、不易撕裂的深灰色工裝外套和長褲。
    還從空間裏翻出幾雙厚實的、包裹性強的皮靴。
    備用的繩索、幾個堅固的水壺、一小包鹽和幾塊高能量壓縮肉幹被她用油紙包好,藏在背包夾層裏。
    最重要的,是她從空間角落裏翻出的一小瓶用變異驅蟲草和強效酒精自製的驅蟲粉——哭喪沼澤的毒蟲是出了名的凶悍。
    這些是她放在明麵上隨身攜帶的準備。
    一切準備妥當,木香將木係異能調整到最佳狀態。感知力場反複收縮擴張,力求在複雜環境中保持最大的靈敏度和範圍。
    水係的能量也被調動起來,在體內緩緩流轉,確保隨時可以凝聚水刃或進行簡單的傷口清洗、毒素稀釋。
    又反複演練如何在隊友眼皮底下,用最隱蔽、最不易察覺的方式操控藤蔓進行束縛、絆索或者關鍵時刻的拉扯救援。芽芽也配合著進行微操訓練,確保藤蔓激發和收回的速度快到如同幻覺。
    再次檢查自己的準備,收起屋內所有可能引人注目的物品,包括桌上那些漂亮的變異花草(隻留下大竹筒和紫蘇葉)。
    反複告誡自己生命永遠是第一位的!一旦遇到生死關頭,哪怕暴露異能也在所不惜,至於別人知道她其實是有異能的之後是什麽反應或者態度,等到那時了再說吧,實在不行那就是再繼續獨自流浪而已。
    在心理做好最壞的幾種結果預想,木香躺在高架床上柔軟的床鋪裏,卻毫無睡意。窗外(觀察口)是鋼鐵堡壘永不熄滅的昏暗燈光和隱約的噪音。
    手腕上,芽芽傳遞來平穩的呼吸意念。明天,等待她的將是哭喪沼澤的泥濘、未知的凶獸、以及九個各懷心思的陌生人。
    清晨五點,東三號閘口。巨大的鋼鐵閘門尚未開啟,門外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冰冷的空氣中彌漫著劣質燃料、金屬鏽蝕和一種緊繃的肅殺氣息。十幾支狩獵小隊已經在此集結,如同即將投入絞肉機的士兵。
    木香背著那個不起眼的舊背包,裹緊了外套,站在十一小隊指定的區域。她刻意站在人群邊緣,降低存在感,目光快速掃過自己的隊友。
    隊長“疤臉”很快出現。人如其名,一道猙獰的、如同蜈蚣般的暗紅色疤痕,從他的左邊眉骨斜斜劃過鼻梁,一直延伸到右邊嘴角,讓整張臉顯得凶戾而陰沉。
    他身材高大壯碩,穿著一身磨損嚴重但保養得不錯的黑色皮甲,腰間掛著一把厚背砍刀和一把短管霰彈槍(鐵砧城官方配發的基礎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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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銳利如鷹,帶著一種久經殺戮的冷漠和不容置疑的權威。他沒說話,隻是用目光掃視了一圈自己的隊員,點了點頭,算是集合完畢。他身邊跟著一個沉默的、背著巨大補給背包的敦實青年,應該是副手或專門負責後勤的。
    不一會兒剩下的隊員也陸續到齊
    老貓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精瘦得像根竹竿的男人。臉上布滿風霜刻痕,眼神渾濁卻透著一種老狐狸般的狡黠。他背著一把老舊的步槍,腰間掛著幾個鼓鼓囊囊的皮袋,裏麵似乎裝著各種零碎。嘴裏叼著一個磨得發亮的木煙鬥(雖然沒點著),是整個隊伍裏看起來最“油滑”的一個。
    鐵塔和疤臉體型不相上下的壯漢,沉默寡言,像一塊會移動的花崗岩。他扛著一柄沉重的、刃口帶著鋸齒的雙手戰斧,裸露的手臂肌肉虯結,青筋畢露。眼神空洞,似乎隻聽從命令。
    山狗和土狼一對長相有幾分相似的孿生兄弟,二十出頭,身材中等,動作敏捷。都背著製式長矛和短刀,眼神裏充滿了年輕人的躁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他們站得很近,低聲交談著,不時發出壓抑的嗤笑,目光在幾個女隊員身上掃來掃去。
    黑子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壯的男人,看起來是隊伍裏的陷阱專家或追蹤手。他腰間掛滿了各種繩索、鉤爪、金屬夾和裝著不明粉末的小皮囊,背著一把強弩,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地麵和遠處的黑暗。
    紅姐四個女隊員中年紀最大的,約莫三十五六歲。身材結實,挽著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她背著一個巨大的醫療箱(官配),腰間掛著剔骨刀和磨刀石,眼神平靜而堅韌,帶著一種見慣生死的麻木。她是隊伍裏指定的主處理員。
    小娟一個看起來比木香還小一兩歲的姑娘,身材瘦小,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怯生生的。她背著一個稍小的醫療輔助包和一大捆處理獵物用的工具(鉤子、刮刀、繩索等),緊緊跟在紅姐身後,顯然是紅姐的助手。
    阿麗最後一個女隊員,二十多歲,相貌普通,但眼神裏帶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她背著一個折疊的擔架和一些繩索,腰間也掛著短刀,看起來負責運輸和部分輔助處理工作。她獨自站在一邊,和誰都不太親近。
    木香的目光在隊友身上一一掠過,心中快速評估著疤臉是絕對的核心和危險源頭;老貓油滑,可能是變數;鐵塔是強力打手,但似乎沒有主見;山狗土狼兄弟年輕氣盛,眼神不善,需要警惕;黑子專業但孤僻;紅姐沉穩可靠,小娟怯懦,阿麗獨立。
    而她木香,在這群人眼中,大概就是那個被分配來湊數的、沉默寡言、看著就沒什麽戰鬥力的“後勤女工”。
    “人都齊了?”疤臉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低沉,像砂紙摩擦,
    “我是疤臉,第十一小隊隊長。規矩很簡單聽命令,別掉隊,別找死。狩獵所得,八成歸公,兩成自留或換分。路上遇到危險,自己能解決就解決,解決不了喊人,但也別指望有人會為你拚命。哭喪沼澤不是遊樂場,想活命,就拿出點用處來。”他的目光尤其在木香、小娟和阿麗身上停留了一下,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輕視。
    “運輸隊馬上出發,我們跟在後麵。都檢查好自己的家夥,別到時候掉鏈子!”疤臉說完,不再理會眾人,走到一邊和副手低聲交代著什麽。
    巨大的鋼鐵閘門在蒸汽的嘶鳴中緩緩升起,露出外麵荒野黎明前濃重的黑暗。幾輛由巨大履帶驅動、覆蓋著厚重金屬裝甲的“鐵龜”運輸車轟鳴著駛出城門,卷起漫天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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