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營火與變異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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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地時,天光已近昏黃。營地裏彌漫著熟悉的、混合著消毒水、汗臭和劣質燃料的沉悶氣息。
疤臉小隊駐紮的d區邊緣,他們的帳篷孤零零地立著,周圍空蕩蕩一片,獨眼龍和老煙槍的隊伍早已不見蹤影,仿佛被濃霧徹底吞噬,隻留下幾處匆忙撤走的狼藉痕跡。
“黑子,木香,帶大家回帳篷休整。山狗、土狼、鐵塔,把這螃蟹扛回去,咱們晚上加餐!”疤臉聲音嘶啞,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他指了指鐵塔背上那隻還在微弱吐著泡泡的巨蟹。
“好嘞頭兒!”
“終於能開葷了!”
山狗和土狼立刻來了精神,連腳踝和斷指的疼痛都似乎輕了些,小聲的歡呼壓抑著興奮。
鐵塔悶嗯一聲,穩穩地扛著巨蟹,跟著黑子和木香走向帳篷。
紅姐則默默跟上疤臉,兩人朝著營地中心燈火通明的任務管理處走去——那幾株珍貴的二級變異淨穢香蒲,必須第一時間上交官方才最穩妥。
帳篷裏,眾人卸下沉重的行囊和武器,癱坐在幹草鋪上,發出疲憊的呻吟。阿麗腳踝的紗布邊緣又滲出可疑的淡黃色,臉色比出發時更差。小娟抱著手臂,沉默地縮在角落。老貓依舊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山狗和土狼放下東西又去後勤處領取鍋具和燃料。
很快兩人抱著一個簡易的燃料爐和一大塊厚實的鐵板回來了,臉上帶著期待。
“搞到了!媽的,後勤部那幫孫子還想克扣燃料,被老子罵回去了!”山狗罵罵咧咧地開始架設爐灶。
“鐵板夠厚,烤螃蟹正好!”土狼也幫忙。
幾乎同時,疤臉和紅姐也掀開帳篷簾子走了進來。
疤臉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紅姐眼中帶著一絲完成任務後的放鬆。
“爐子架裏麵,門簾拉嚴實點。”疤臉言簡意賅。山狗和土狼立刻照辦,將爐灶放在帳篷中央通風較好的位置。
疤臉則招呼鐵塔“鐵塔,搭把手,把這蠢貨弄後麵去衝衝,髒得很。”兩人合力將那隻被卸掉了巨鉗和大部分腿、僅剩軀幹和幾條殘肢還在吐泡的巨蟹拖到帳篷後麵一處簡陋的排水溝邊,用經過處理的營地生活用水衝洗掉甲殼縫隙和表麵的淤泥,粘液。
帳篷內,紅姐和木香已經拿出了鋒利的特殊小刀和幾個大盆。
山狗他們帶回來的幾條粗壯的蟹腿和兩隻巨鉗被放在鋪開的防水布上。紅姐拿起一根蟹腿,小刀精準地刺入腿節連接處的薄膜,手腕用力一撬,再沿著肌肉紋理快速切割、剝離。動作熟練得如同庖丁解牛,堅韌雪白的蟹肉如同脫殼的玉筍,被大塊大塊地剔出,落入盆中,很快堆起一座誘人的肉山。
木香也拿起工具幫忙,她的動作起初不如紅姐流暢,但上手極快。指尖接觸到冰冷滑膩的蟹殼時,一股微弱的、如同靜電般的異樣感傳來。
(麻麻!硬殼殼裏的肉肉白)芽芽細微的意念傳入木香腦中。
(嗯,芽芽感覺得對。)
在紅姐他們不檢測直接處理的時候木香就有一點疑問的,現在通過感應發現這變異螃蟹的輻射能量都集中在厚重甲殼和內髒中。
而飽滿晶瑩的蟹肉本身,卻純淨得如同新雪,一絲一毫的輻射汙染都感應不到!難怪疤臉毫不猶豫地帶回來加餐。
“紅姐,這肉…”木香低聲開口。
紅姐頭也不抬,手上動作不停“嗯,哭喪沼澤蟹,這地方的‘特產’。看著唬人,殼硬得能抗子彈,但肉是幹淨的,就是處理起來費勁。”她頓了頓,補充道,
“數量少,難遇上,算咱們走運。”
幾條蟹腿剔完,肉已裝滿一大盆。
輪到兩隻巨鉗,分量更足,剔出的肉又裝滿三盆!僅是腿和鉗,就堆了滿滿四大盆白花花的蟹肉!
“行了,剩下的我來。紅姐,你快給大家看看傷,尤其阿麗,臉色不對。”木香看著紅姐額角的細汗,接過她手中的小刀,示意她去處理傷員。
紅姐沒推辭,點點頭,擦了把手,立刻拿出醫療箱走向阿麗。
木香則獨自麵對那隻龐大的蟹軀。
她深吸一口氣,小刀如同有了生命,精準地切入甲殼與肌肉的連接處,耐心而穩定地剝離著。帳篷裏隻剩下刀具與甲殼摩擦的“沙沙”聲、爐火燃燒的“呼呼”聲,以及傷員們壓抑的痛哼。
當最後一塊飽滿的蟹身肉被剔出,木香也微微鬆了口氣。四大盆腿鉗肉,加上這蟹身上的肉,分量足夠十個人飽餐,甚至還有富餘。
烹飪方式簡單粗暴。
厚鐵板架在爐火上燒得滾燙,淋上一點珍貴的動物油脂。
大塊大塊的雪白蟹肉被放上去,“滋啦”一聲,濃鬱的、帶著海洋鹹鮮氣息的肉香瞬間爆發,充斥了整個帳篷!
油脂的焦香混合著蟹肉本身的清甜,如同最原始的誘惑,狠狠刺激著每個人饑餓的腸胃和疲憊的神經。隻需撒上一點粗鹽,便是無上的美味。
沒有人說話。帳篷裏隻剩下此起彼伏的、近乎虔誠的咀嚼聲和滿足的歎息。蟹肉緊實彈牙,鮮甜無比,滾燙的肉塊滑入食道,化作一股股暖流,驅散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疲憊。連一向沉默的鐵塔,咀嚼的速度都快了幾分,眼中流露出純粹的滿足。山狗和土狼更是吃得滿嘴流油,暫時忘卻了傷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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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好香香…芽芽也想吃…)小家夥的意念帶著饞意。
(你還可以吃肉麽?下次咱們悄悄抓了回去給你吃好不好?)木香意念安撫著,雖然說下次在給芽芽吃,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碗裏的一小塊肉悄悄收進空間,等無人了再拿出來給芽芽。
吃飽喝足,簡單的清理後,帳篷裏的氣氛鬆弛了不少,但傷痛並未消失。紅姐再次拿出醫療箱,開始挨個檢查處理傷口。
疤臉肩頭被泥鰍汙血腐蝕的傷口重新包紮;山狗脖子上的淤痕和腳踝的嘬傷消毒上藥;土狼的斷指重新固定,痛得他齜牙咧嘴;鐵塔手臂的麻木感似乎因劇烈戰鬥加重,紅姐給他紮了幾針疏通氣血;小娟和老貓的劃傷相對簡單。
輪到阿麗時,帳篷裏的空氣再次凝重。解開層層紗布,一股比之前更加濃烈的腐臭味散開。傷口腫脹得如同發酵的麵團,紫黑發亮,邊緣皮膚呈現出不祥的灰綠色,並且這綠色如同活物般向周圍健康皮膚蔓延。傷口深處,隱約可見極其細小的、如同綠色黴點般的東西在微微蠕動。
“竟然是‘綠腐線蟲’…”紅姐臉色難看,聲音低沉,
“昨天傷就沒好透,今天又被泥水和毒蛤蟆的粘液汙染…蟲子鑽進去了。”她快速用消毒水衝洗傷口表麵,一些細如發絲的墨綠色小蟲被水流衝走,但更多的已經鑽入皮肉深處。
“按住她!木香,固定腿!”紅姐沉聲命令。
木香立刻上前,雙手穩穩按住阿麗的小腿,觸手一片滾燙。阿麗已經疼得意識模糊,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紅姐拿起一把細長的鑷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入傷口深處,試圖夾出深藏的線蟲。
就在紅姐的鑷子即將觸碰到一條鑽得較深的線蟲時,木香按在阿麗腿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一股精純而溫和的木係生命能量,如同最細膩的涓流,悄無聲息地注入阿麗腿部的經絡。這股能量帶著強烈的“淨化”與“驅離”意誌,精準地鎖定了那些寄生的綠腐線蟲!
“呃啊——!”阿麗身體猛地一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原本隻是滲血的傷口,瞬間如同打開了閘門,暗紅近黑的汙血混合著粘稠的黃綠色膿液,如同噴泉般汩汩湧出!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這汙血膿液中,夾雜著無數細如塵埃、瘋狂扭動的墨綠色小點!正是被木香能量強行從肌肉深層逼出來的綠腐線蟲!
紅姐猝不及防,被噴濺了一身汙血,但她反應極快,立刻用大團消毒棉死死壓住傷口,同時厲喝“壓住!別鬆手!”她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這出血和排蟲的速度…太詭異了!但此刻不容多想。
木香臉色微白,持續輸出著能量,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麻麻…好多壞蟲蟲…好討厭…)芽芽的意念帶著不適。
(堅持住,芽芽,幫姐姐把它們趕出來…)木香意念回應,更加專注地操控著那股驅離之力。
汙血流淌了足有幾分鍾,直到湧出的血液顏色變得相對鮮紅,膿液減少,那些墨綠色的小點也幾乎看不見了,木香才緩緩收回了能量。
紅姐立刻進行清創、撒上厚厚一層專門克製寄生蟲的特效藥粉,再用全新的、浸透了藥液的紗布將阿麗的腳踝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處理完,阿麗已經徹底虛脫昏睡過去,但高燒依舊未退,臉頰燒得通紅。紅姐和木香輪流用冷毛巾給她敷額頭降溫。
夜深了。帳篷裏爐火已熄,隻有一盞昏暗的應急燈著微弱的光源。阿麗痛苦的囈語,其他傷員忍耐疼痛的抽氣聲和偶爾的低聲咒罵(“媽的…這破地方…”“骨頭像裂了一樣…”),交織在寂靜裏。
小娟抱著膝蓋坐在角落,看著阿麗痛苦的樣子,又看看自己手臂上包紮的傷口,眼淚無聲地滾落下來。
“紅姐…”小娟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迷茫,
“為什麽…鋼鐵城一定要我們這些普通人出來送死?我們明明…打不過那些怪物…收獲的東西也…也不多…”她想起了那些消失在泥沼、被蛤蟆吞噬、被水蜘蛛封口的同伴。
紅姐正在給鐵塔手臂做最後的針灸,聞言動作頓了頓。昏黃的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她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疲憊,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蒼涼
“小娟,鋼鐵城…是一頭巨大的、永遠饑餓的鋼鐵巨獸。它要動,要跑,要保護裏麵的人,需要消耗難以想象的能量和資源。狩獵隊…隻是它獲取‘燃料’的一種方式。”她將一根銀針緩緩撚入鐵塔的穴位,
“城裏,有能力獵殺強大變異獸、采集珍稀資源的人,是少數。更多的人,像我們,像那些死去的人…我們也是資源的一部分。”
她抬起頭,目光掃過帳篷裏每一張年輕或滄桑、帶著傷痛的臉,最終落在昏睡的阿麗身上,聲音更冷了幾分“車輪需要潤滑油,發動機需要燃料…當‘潤滑油’太多,而‘燃料’又不夠的時候…減員,就是一種‘合理’的消耗。既能減少支出,又能…維持整體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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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裏一片死寂。隻有阿麗粗重的呼吸聲和爐灰偶爾的爆裂聲。小娟似懂非懂,眼神更加迷茫,隻是眼淚流得更凶。
老貓縮了縮脖子,眼中充滿了恐懼。山狗和土狼臉色陰沉,攥緊了拳頭。黑子沉默地擦拭著自己的匕首。鐵塔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繃緊。
木香坐在阿麗旁邊,用濕毛巾擦拭著她滾燙的額頭。紅姐的話像冰冷的針,刺破了廢土世界溫情脈脈的偽裝,露出了下麵赤裸裸、血淋淋的生存法則——普通人的命,在鋼鐵巨城的生存邏輯裏,隻是可以計算、可以消耗的“資源”和“潤滑油”。
她垂下眼簾,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
(芽芽,聽到了嗎?這就是我們要活下去的世界。)
(麻麻…世界好可怕…)芽芽的意念帶著不安和依戀。
第二天清晨,疤臉早早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帶回了消息。
“上麵批了,休整兩天。”疤臉的聲音帶著一絲難得的放鬆,“都給我老實養傷!尤其是阿麗,紅姐你多費心。”他目光掃過眾人,
“兩天後,任務繼續,目標更深入腐草甸核心區,可能要在外麵過夜,都做好心理準備。”
休整的命令讓帳篷裏的氣氛稍緩。簡單的早餐後,眾人各自活動,處理個人事務或靜養。
木香換上了一身相對幹淨的舊衣服,悄然離開了營地。對她而言,危機四伏的哭喪沼澤邊緣,反而是某種意義上的“主場”。
濃霧依舊彌漫,但比死水林深處稀薄許多。木香腳步輕盈地穿行在濕漉漉的草甸和水窪邊緣,如同融入環境的幽靈。
她的感知力如同無形的雷達網向四周蔓延,避開那些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水潭和潛伏著掠食者的草叢。
(麻麻,左邊水坑下麵有滑溜溜的大魚魚在睡覺,別吵醒它…右邊那叢黑草裏,有壞蟲蟲在打洞…)芽芽如同最敏銳的導航儀,不斷傳遞著信息。
憑借著這種近乎作弊的感知,木香很快來到一片相對開闊、泥濘鬆軟的窪地邊緣。
這裏的泥漿呈現出一種特殊的深褐色,散發著淡淡的土腥味。
(麻麻!下麵!下麵有好東西!甜甜的!像大蘿卜!好多好多!)芽芽興奮的意念突然傳來。
木香蹲下身,手指輕輕插入冰冷的淤泥中。感知力如同水銀般滲透下去。
果然!淤泥下方半尺左右,密密麻麻地生長著一種塊莖植物!每一個都有湯碗大小,形狀渾圓飽滿,表皮深褐色,質地堅硬,正是沼澤地帶特有的變異種——馬蹄荸薺!
而且這些變異荸薺蘊含的能量遠比普通品種充沛,雖然大部分都帶著不低的輻射,但對木香而言,輻射正是芽芽需要的“加餐”,它吸收的同時剛好能降低輻射,也是她的食物!
她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沒有猶豫,立刻動手。
她專挑那些輻射強度高、對普通人而言如同毒藥的塊莖,動作飛快地挖出,看也不看就收入空間。
(到時候給咱們芽芽加餐。)
(哇!謝謝麻麻!最愛麻麻!)芽芽歡快地回應著。
清理出一小片高輻射的“毒荸薺”後,木香才開始挖掘那些輻射較低、相對“安全”的塊莖。很快,她就挖了足有半麻袋。
看著這片窪地裏依舊豐厚的儲量,木香知道憑自己一人無法快速搬空,而且難保不會被其他隊伍發現。
她立刻拿出出門時疤臉給她的緊急通訊器,撥通了疤臉的頻道。
“隊長,我是木香。在營地西北方向,三號標記點東側約三百米的泥窪地,發現大片可食用變異馬蹄荸薺,儲量可觀。”她語速清晰,
“請求小隊支援搬運,防止資源被截胡。”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疤臉果斷的聲音“收到。原地隱蔽警戒,我們馬上到!”
木香收起通訊器,將挖好的半袋荸薺藏在一叢茂密的變異蘆葦後麵,自己則隱入旁邊一片低矮的灌木叢陰影中,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的濃霧和泥沼。
手腕內側,芽芽的葉片微微舒展,如同最靈敏的探測器,無聲地監控著這片即將屬於d11小隊的“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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