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掏了掏耳朵，示意了一下天際逐漸落下去的太陽。
    一直籠罩小鎮的煙雨以及灰蒙蒙的雲霧，被太陽暈染得金燦燦，仿佛天堂之門撒下的光輝，美不勝收。
    可路上的行人們卻行色匆匆無心觀賞。
    夜晚代表著危險，他們必須在入夜之前，找到歇腳的地方。
    隻有這個年輕人，似乎並不在乎這些。
    從他攜帶的長長的帆布袋來看，大概是什麽地方過來這邊寫生的美術生。
    夜走山路，凶多吉少。
    “沒問題。”
    黑發青年微笑，從自己的錢包之中取出了一張鈔票。
    “剩下的當是小費，不用找了。”
    說完之後，便拉開車門，拎起包，肩挎帆布袋下了車。
    見對方如此執迷不悟，出租車司機也不再勸說，隻是心中有些生氣。
    不識好人心，狂妄。
    他正想要開車離去，卻見到那年輕人孤零零地朝著道路行走的背影，歎了口氣，驅車趕上。
    “接著。”
    司機從自己的車上取出一小瓶噴劑，扔給了下方的青年。
    但噴劑剛一脫手，他就知道自己扔歪了。
    預想中應該朝著青年身體而去的瓶子，軌跡卻是朝著青年後腰的方向落下。
    司機剛想開口提醒，卻隻聽“啪”的一聲輕響。
    瓶子被青年穩穩當當握在手中，而前者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司機沒有想太多，而是開口道。
    “這是防熊噴霧，要是遇到棕熊，可以用這個快速驅離對方，比槍都好使。”
    “接下來就看你的運氣了，小子。”
    青年聞言，轉過頭來，看向他。
    司機第一次與青年對視，逐漸昏暗的夜色之中，後者墨玉一般眸子卻格外清晰。
    “先前你在開車的時候不斷掏耳朵，拍耳朵，是有耳鳴的毛病吧。”
    “你家的正西方向，有樹，這棵樹出了問題，有蟲病，說不定內裏都被蛀蟲吃空了。”
    “回去把那病樹鋸了，耳疾就能有所好轉。”
    聽到這句話，司機有些愣了。
    對方的話總感覺有些神神叨叨的，就像是電視上看到的那些利用水晶或者塔羅占卜的靈媒。
    但又不太一樣。
    僅僅隻是通過頻繁掏耳朵就判斷出他有耳疾？猜得那麽準？
    司機還想要開口詢問一些什麽，卻發現青年已然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
    天空中的金色很快就暗淡了下來。
    深藍逐漸加深，深到化作一望無際的黑。
    墨色之中，偶爾有星光閃爍，但是很快就被吹來的雲霧遮掩。
    蘇凡獨自一人漫步在山間的公路上，感受著靜謐的環境。
    對於其他人來說，沒有人跡的山路充滿了未知與危險，心中驚懼。
    但蘇凡隻覺如魚得水，隻想盡情享受這難得的清淨。
    麵前是一棵巨大的紅杉樹，蘇凡心中有些躍躍欲試，但又有些躊躇。
    可轉念又想，本就是乘興而來，若不遵循本心，那便沒了意義。
    想通這點後，他的腳步越來越快，筆直地朝著前方的參天巨樹而去。
    腳尖輕點樹幹，身軀猶如飛燕一般輕盈，朝著上方而去。
    蘇凡的身形在樹枝上躍動，仿佛沒有重量一般，所踏之處，不過輕輕搖晃，散落幾片杉樹葉。
    神通禦風令原本會成為阻力的氣流，反而托著蘇凡的身軀。
    幾乎頃刻，他便已經穿過了圍繞在山腰間的雲霧，腳尖輕點，立於這棵紅杉樹的樹梢。
    立於高處，終於有月光灑落。
    蘇凡呼吸著清寒的空氣，吐出白霧，放眼望去。
    山中的寬闊的河麵兩邊，有橘黃色的燈光，映照在河水上。
    連綿不斷的山脈，一望無際，與之相比，鋼筋混凝土所澆築的森林，過於逼仄。
    自都市來到山林，仿佛解除心中的桎梏，輕鬆自在。
    蘇凡運轉目力，看清城鎮之中的景象，同時也在目測距離。
    此處距離城鎮，大致在90公裏左右。
    沿途隻有稀稀拉拉的路燈，再無商店旅社。
    先前那出租車司機所說不假。
    禦劍飛行，可否抵達？
    試試便知。
    心胸舒暢之下，蘇凡也不估量，肩上帆布袋自動打開，長劍飛出落入手中。
    身化劍光，直接朝著前方飛掠而去！
    穿越崎嶇山路，驚起眾多飛鳥。
    劍隨心動，任意調轉方向。
    感受著自己體內仍舊充盈的靈力，蘇凡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境界提升，神通精進，靈力更加渾厚。
    先前隻有需要高速機動的時候，才會使用的禦劍飛行，現如今真的可以用作趕路手段。
    與城鎮之間的距離，不出數分鍾便抵達。
    可此處地廣人稀，又有明月青山，就此結束，豈不掃興？
    蘇凡沒有直接朝著城鎮而去，而是落下，朝著那河麵俯衝而下。
    急速飛行產生的疾風，分開正常流動的水流，在河麵上掀起了亂流。
    兩邊的景物迅速變化倒退，蘇凡的身形在空中輕鬆寫意地調整姿勢，感受禦劍飛行以及禦風二者加持之下的極速，所帶來的快感。
    之前他無法理解，為何可以直接從天空之中飛過，卻偏偏要低空掠過水麵以及眾多建築。
    時至今日，他終於得以知曉。
    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天地之大何處不能去也？
    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蘇凡的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了這兩句詩詞。
    古人縱情山水時，汪洋恣肆的想象，如今他卻在真正感受著！
    心中暢快之間，蘇凡竟忍不住於空中揮劍！
    轉瞬之間，一道道劍氣虛影浮現在蘇凡的周圍，與之一同穿梭在山河之間！
    劍氣破空，環繞周身。
    鋒芒畢露之間又不失飄逸靈動，蘇凡逐漸沉浸在了這種奇妙的感受之中，一呼一吸之間，仿佛暗契著天地之中某種神秘的律動。
    在蘇凡注意不到的腦海之中，係統的提示變動，卻沒有發出任何的提示音，仿佛不願意打斷他的這種狀態。
    不知不覺，蘇凡體內的靈力消耗速度在加快。
    但其渾身的氣質，也逐漸發生了改變。
    飛行之中，原本快要枯竭的靈力，從外界補充而來，進入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