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
    蘇凡剛剛吐出了這個詞語，下方的觀眾席便傳出了一陣笑聲。
    就連作為主持人的傑克，以及旁邊的克裏斯圖都是跟著笑了起來。
    “好吧，我原本以為蘇凡先生您是位不善言辭的驅魔師，沒想到您還有這份幽默感。”
    在一檔子探索靈異現象的深夜節目上說科學，其中反差之巨大，當成冷笑話來聽也不為過。
    “這不是幽默，我說的是實話。”
    蘇凡臉上也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所謂的科學，就是認知世界並可以用以實踐的知識體係。其定義比一般人所認為的，要廣泛的多。”
    “神秘學完全符合這一定義，為何不能將之稱為科學？”
    ……
    “這個家夥，竟然一本正經地說起什麽是科學了？”
    加拉格的房子中，幾人一臉無語。
    “卡爾你還真聽得下去？”
    “工作以後人都是會有所改變的，這沒什麽好奇怪，伊恩。”
    “但是這家夥倒是有幾分風度，我差點以為在看大學裏麵那些老教授的專門訪談錄影帶。”
    利普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該死的，我突然想起來我的論文還沒有完成，馬上就是截稿日了。”
    “那你還不去行動？”
    伊恩詢問。
    “要用電腦，手上沒有。”
    利普粗暴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神色比起之前更加煩躁，他從沙發上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你去哪裏？”
    “你們繼續看節目，我出去整根煙，透透氣。”
    “等等，我也去。”
    伊恩放下了靠枕，跟著走出房門。
    在場剩下的人裏麵，就隻剩下了卡爾以及一邊的女子。
    後者有些好奇地看向了這位弟弟。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麽吸引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視機前，觀看這欄有些神神叨叨的脫口秀。
    至於卡爾本人，則是坐在電視前，聚精會神地聽著其中蘇凡和主持人的講話。
    ……
    “所以，蘇凡先生你的意思是神神鬼鬼的神秘學也能算是科學。”
    傑克領會了蘇凡話語之中的意思，並簡單地為先前蘇凡所說的話做了總結。
    “沒錯。”
    蘇凡點頭。
    “既然是科學，那我也想聽聽，蘇凡先生是如何闡述其中的原理的。”
    “簡單來說就是相麵。”
    蘇凡隨意開口道。
    “這是來自於東方國家的古老智慧，經過上百上千年的演化已經形成了頗為完整的知識體係。”
    “不過，對於學習者有著非常高的要求。”
    “也就是說，一般人無法理解，必須要具備某些特殊條件才可以習得？”
    克裏斯圖恍然大悟。
    “那能不能請您以剛才那個觀眾作為例子，稍微解釋一下，您是如何憑借‘相麵’這門科學理論，知曉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的。”
    傑克繼續詢問。
    “很簡單，東方大國的古代人認為，一個人的運勢以及命理，會在他的麵容上顯現出來。包括子女、配偶、事業、壽命、乃至於家庭之中長輩的情況。”
    “剛才那個女子麵相上，父母宮出現了不祥的變化，再結合其他的一些信息，就能判斷出她的母親命不久矣。”
    深處遷出的解釋，蘇凡自然是可以辦得到的。
    但對於這麽一群素昧平生的外族人，就沒有必要那麽做了。
    “您是通過一些信息預測到即將發生的事情，而不是利用自己超凡的力量，創造了那個未來是嗎？”
    傑克顯得鬆了口氣的樣子，但旋即又有了新的問題。
    “那她為何要將這一切怪在您的身上呢？”
    “愚昧之人會顛倒因果，將自己的不幸怪罪在其他人的身上。預言者好心提醒，在他們看來卻是對方引來了災禍。”
    “事實上，她的母親早就已經病入膏肓，但她卻沒有陪伴在其左右照顧，甚至將這任務丟給了自己的父親，自己參加節目。”
    “那不過是她氣急敗壞，將怒火發泄到我身上所隨便找的借口罷了。”
    “人的非議，是先知必然要經受的磨難。”
    “先知還是算了。”
    蘇凡並不是在自謙，隻是嫌棄這麽個稱呼。
    給西方人當先知的風險實在是太大，動不動就是女巫審判加上燒烤套餐。
    前段日子，他們慶祝生日的那個所謂上帝的兒子不就是個例子。
    分明行使了奇跡，卻被猶太人釘死在了十字架上。
    “不過事先聲明，我不是什麽先知，隻是靠著知識，看見別人看不到的未來而已。”
    蘇凡頓了頓之後，補充說明。
    “就像是經濟學家預測股市走向一樣。”
    “原來如此。”
    傑克等人頓時恍然大悟，這種說法比起先知之類玄之又玄的說法，更加容易讓人接受。
    “既然現在兩位都給出了自己的解釋，做出了師範，那麽是否有信心接受其他人的質疑呢？”
    格斯如此詢問。
    “沒問題。”
    蘇凡當即給出了答複，但是另外一邊克裏斯圖的表現則是有點奇怪。
    他顯得非常焦躁不安，不斷左顧右盼捂著自己的腦袋，冷汗不斷從其額頭上滲出。
    “克裏斯圖先生，您怎麽了？”
    “我，我感覺到這裏似乎有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它讓我非常難受。”
    克裏斯圖的動作，並沒有讓傑克多想什麽，隻當這是對方為了節目效果，擅自給自己加的戲。
    然而，下一秒會場之中的燈光突然開始閃爍起來，上方的幾個燈泡破碎，發出了清晰的爆炸聲。
    突如其來的小插曲確確實實震懾到了下方的觀眾。
    但僅僅不過是寂靜了片刻，便傳來了更加熱烈的議論聲。
    “這燈光閃爍的，差點真把我嚇到了。”
    “會不會真的有什麽邪惡的超自然力量降臨這裏了？”
    “怎麽會，就算有節目組請來的靈媒也應該能輕易擺平，別忘了，我們可是被邀請過來的觀眾，他們至少會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才對。”
    相較於素人觀眾，節目組安排好的托則是一臉迷茫。
    他們三三兩兩，在角落裏麵竊竊私語起來。
    先前他們已經通過耳機之中的通訊頻道得知，那個亞裔嘉賓和肥胖女人的鬧劇也在節目的計劃之內。
    有了前車之鑒，這些托下意識也將這當成是瞞著他們秘密進行的環節。
    當即感慨大師真不愧是大師，這演技逼真的都可以去競選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了。
    節目組也是舍得下本，為了逼真的節目效果，竟然把上麵的燈泡都炸了幾個。
    有了這麽給力的組合，何愁收視率不能登頂？
    ……
    克裏斯圖是不是在表演，蘇凡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
    這家夥無時無刻不在外放的脆弱精神，已經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現在，他已經開始翻起了白眼，身軀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來了。】
    蘇凡的眼神產生了些許變化。
    愛麗絲預言之中所提到的情形，馬上就要開始。
    第一個遭殃的，卻是他身側的這個靈媒。
    蘇凡自然不會放任克裏斯圖死在這裏，眼看他快要撐不住，袖口抖出一道清心符落在手中，借著問詢，拍到了對方的背上。
    “你沒事吧？”
    清心符在接觸到克裏斯圖背部的刹那，便碎裂開來，化作了細小的齏粉。
    有了符籙的幫助，前者頓時覺得好了許多，喘了兩口氣之後，便對蘇凡道謝。
    “多謝關心，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應該是那股強大的力量已經離開了吧。”
    克裏斯圖顯得有些後怕。
    “在我從事靈媒的漫長生涯之中，還是第一次遭遇到如此凶惡的靈體。對方絕不是什麽一般角色。
    待會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發生，我們就一起離開這裏。”
    “一起？”
    “那當然，你我都是靈媒，一起走，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
    克裏斯圖話語之中，有些許愧疚，但還是非常堅定。
    他雖然很想救人，可現在的局麵就是自身難保。
    自己的能耐自己最清楚。
    克裏斯圖很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沒事和孤魂野鬼對對話的蹩腳靈媒，根本無法勝任驅魔除靈的任務。
    不然的話，也不會被圈子所冷落。
    但這個時候肯定不能告訴身邊這個年輕人真相。
    得先忽悠對方和自己一起行動才是。
    “我在圈子裏麵也有一點名氣，你和我一起走，
    到時候出去，圈子裏麵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比如得罪人了什麽的，我都可以幫你解決，一封親筆信就可以。”
    蘇凡聞言，臉色卻是有點怪異。
    親筆信？
    人家看都不會看吧……
    這家夥能在世俗混的風生水起不是沒有原因的。
    但論這吹牛的功夫，確實是一絕。
    “你要走還是自己走吧。”
    蘇凡輕輕搖頭。
    見此克裏斯圖心中焦急，但表麵上卻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為什麽，是覺得我開出的條件不夠誘人嗎？”
    “沒有為什麽。”
    蘇凡懶得多說。
    克裏斯圖還想要繼續勸說，就聽到不遠處的樂團再次走向了歡迎入場的曲目。
    “讓我們歡迎大名鼎鼎的魔術師——卡邁克爾·黑格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克裏斯圖甚至忘了自己之前想要和蘇凡說什麽，心中直呼糟糕。
    “又難受了？”
    耳邊，傳來了蘇凡的詢問。
    克裏斯圖看了這個似乎什麽都不懂的青年一眼，旋即低聲開口解釋。
    “卡邁克爾·黑格除了是有名的魔術師之外，還是專業的打假人。
    這家夥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放著自己好好的第一魔術師不做，非要過來揭穿靈媒的把戲。
    迄今為止已經有不少圈內的人遭受到了他的騷擾。”
    “哦？他騷然了哪些人？”
    蘇凡隨口問了一句。
    “很多，最有名的，就是最近出新書，熱度再次暴漲的沃倫夫婦。”
    “他曾經邀請對方前往一座鬼屋之中進行通靈儀式，但卻遭受到了埃德的拒絕。”
    “由此為原因，他便判斷沃倫夫婦是招搖撞騙的騙子，在媒體上大肆宣揚，因此獲得了不小的知名度。”
    克裏斯圖的語速極快，在有限的時間內，描述出了這個叫做卡邁克爾·黑格的魔術師行事風格。
    蘇凡一邊聽，一邊打量起了卡邁克爾·黑格。
    身著一身淡藍色的西裝，留著胡須，一頭地中海發型。
    這位魔術師言行舉止之間，充滿了自信，同時看向蘇凡和克裏斯圖的眼神之中，帶著隱約的輕蔑以及敵意。
    蘇凡見此了然。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被牽扯進哪一部恐怖片的劇情之中，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家夥就是慣例的“唯物主義戰士”角色。
    相較於一開始的戴森，這個叫做卡邁克爾·黑格的是打骨子裏瞧不上與詭異相關的人和事。
    羅琳的側寫能力會對自己的精神造成極大的損傷。
    蘇凡經過之前的談話，也看得出，埃德對妻子使用能力一事隱藏的擔憂。
    隨便冒出一個什麽打假大師，三言兩句就想逼著人家損害自身健康和精神進行自證。
    一旦不肯照對方所說的那麽做，就是卑劣的騙子。
    這就是妥妥的自證陷阱。
    上來就玩這套的，隻能說這家夥太懂怎麽靠著輿論吃人血饅頭了。
    在蘇凡和克裏斯圖交談的時候，黑格已經在兩人身側落座。
    當然，他也不忘記帶來屬於自己的，炒熱氛圍的小魔術。
    空空如也的雙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根雪茄。
    這個老男人將雪茄在傑克以及克裏斯圖的眼前晃了一圈，雙手一錯，雪茄便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而後他又將身軀探到了蘇凡的麵前，仿佛炫耀一般，在蘇凡眼前揮手，雪茄又出現在了手中。
    如此精妙的魔術，引起了在場眾人的鼓掌。
    “喔，看樣子黑格先生寶刀未老啊。”
    傑克開口奉承。
    “眾所周知，這幾年你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又關於超自然現象的研究之中。並且在世界各地進行驗證。”
    身後的大屏幕上，顯現出了眾多照片。
    這些都是黑格所前往的地方，以及相關的資料。
    “看起來挺上鏡的不是嗎？”
    傑克作為脫口秀主持人，免不了插科打諢。
    但黑格卻絲毫不在意。
    “黑格，我們這些相信超自然能力的人，在你眼裏是不是非常不可理喻？”
    突然，傑克拋出了一個相當尖銳的問題。
    “不不不，你要相信我，傑克。我個人是非常樂意看到那一切是真的。
    例如將普通的水變成聖水，又例如與死者交談。
    這會讓我們的世界變得更加奇妙，多出許多探索的樂趣。”
    黑格的回答非常溫和，可下一秒卻話鋒突然一轉。
    “但我卻不想看到有些人，利用這些騙取財物，在我拿到確鑿的證據之前，我會繼續揭穿這些騙子。”
    說到騙子的時候，黑格的視線直接落在了蘇凡以及克裏斯圖的臉上。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