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到重度驚嚇之後的傑克，中斷了直播，讓後台切進廣告。
    這一次，樂團沒有動，製作人沒有動，攝像師也沒有動。
    本應該負責打掃布置現場的工作人員更是久久沒有上台。
    直到台上的莉莉開始呼喚。
    瓊方才大夢初醒，慌忙上前為莉莉鬆綁。
    蘇凡依舊如同一開始那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懶洋洋地坐著似乎懶得動彈。
    但沒有一個現場人員敢再如之前一般，忽視這個青年的存在。
    被瓊博士所召喚出來的可怕存在，竟然將其稱作是正牌驅魔師。
    他們之間的短暫交手，更是令人無法相信那是真實的畫麵。
    是了……
    有惡魔就一定會有驅魔師……
    無論是素人還是節目組安排的托，都感覺心跳加速，仿佛是剛剛成乘坐一次雲霄飛車般。
    他們興奮的竊竊私語，恢複了之前的狀態，再也沒有了恐懼。
    ……
    與惡魔打照麵後，蘇凡最意外的一點，是對方竟然不認識他。
    聽起來似乎有那麽一點自戀，但這也是事實。
    馬爾薩斯死亡，拜蒙重傷。
    消息應該早就在上層惡魔之中擴散開了才是。
    沒過片刻，蘇凡就找到了盲點。
    時間。
    莉莉身上的惡魔最近一次蘇醒，應該是在紅杉會聚集的時候，也就是差不多一年以前。
    那個時間點，他還沒有開始修煉，隻不過是忙於畢業事項的準大學畢業生而已。
    也就是這時，不遠處仿佛蒼蠅群一般的議論聲，吸引了蘇凡的注意。
    蘇凡掃了一眼下方的觀眾，皺了皺眉。
    主動離開的人稱得上寥寥無幾，這不符合常理。
    惡魔在眼前亮相，甚至都開始行動害人了。
    一般人在見到那麽異常的情況，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
    但他們卻依舊興致勃勃。
    掃過那一張張興奮到泛起潮紅的臉，蘇凡便立即理解了他們的想法。
    方才他化解了惡魔的攻擊，使得這群滿腦子隻有娛樂獵奇的家夥，再次確認了一點。
    他們處於安全沒有威脅的旁觀者立場，就像是開了上帝視角一樣。
    無論台上發生了什麽，都不會影響到下麵圍觀的自己。
    【何等愚蠢。】
    惡魔現在還處於莉莉的身軀之中，並沒有使用可以影響人情緒的能力。
    也就是說，留下來的選擇，完全是由於他們自身的窺探欲。
    愚蠢到了這個地步，甚至讓蘇凡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看樣子這又是某個恐怖片的情節。
    隻有鞭子抽到自己的身上，才知道疼。
    蘇凡心中冷笑。
    這群觀眾確實罪不至死，但也應該為愚昧和膨脹的欲望付出代價。
    想到這裏，蘇凡便閉上了雙眼。
    在他閉目養神的途中，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搭話。
    收拾東西的工作人員用眼神的餘光偷偷觀察著他。
    蘇凡身上服飾遠不及舞台上的其他人那麽精致，臉上也沒有任何的妝造。
    但自從顯露了那一手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覺得這個青年普通。
    來來往往的所有人，投向後者的視線中，都帶上了濃重的敬畏之色。
    ——
    “那不是什麽魔術？”
    加拉格家中，原本側躺著的女子不知何時坐直了身子，扭頭詢問卡爾。
    “就像是那種什麽大型的實景魔術。從帽子裏麵變出鴿子……”
    卡爾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我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不是什麽魔術。”
    ……
    收看電視直播的人驚奇不已，而網絡上更是仿佛被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搜索引擎上有關於“夜貓子”、“惡魔”、“驅魔師”的詞條，搜索量暴漲！
    相關的視頻片段之下，觀眾的留言以恐怖的速度不斷遞增！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那個女孩飄起來了！】
    【冷靜好嗎？這明顯是節目組弄的鬼把戲，那個椅子上已經被吊上了非常細的鋼絲繩，就像是特技演員會使用的那種。】
    【不懂裝懂，還敢出來賣弄，特技演員的鋼絲繩是要通過後期抹除的，這就證明攝像機可以捕捉到繩子的輪廓，但這是視頻直播！】
    【你們難道就沒有一個人關注那個年輕人和惡魔之間的交鋒嗎？】
    【當時惡魔要咬斷瓊的手，是那個年輕人將桌子上的煙灰缸甩出去，堵住了對方的嘴巴！】
    【有人全視角的視頻嗎？求。】
    【我看過，但那個年輕人的速度太快了，攝像機竟然隻能捕捉到模糊的殘影！】
    【惡魔吐出的玻璃碎片，居然在他的麵前化作了翩翩而飛的透明蝴蝶！透明的蝴蝶！】
    【這個世界上存在什麽品種的蝴蝶是透明的嗎？沒有！所以他所使用的一定是魔法！】
    【也許是什麽精密的電子儀器，人造材料……某種透明薄膜所做的東西……】
    【嗬，反正我是沒有見過那麽逼真的仿真蝴蝶機器人。】
    【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
    【什麽證據沒有，就一味否定，承認別人優秀很難嗎？！】
    【這麽喜歡舔亞裔？】
    【畜生一樣的種族歧視者！】
    【我造尼瑪！】
    所有人驚歎於那神奇一幕的同時，圍繞著視頻是否屬實這一點，掀起了巨大的討論。
    與墓地邂逅影片那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有了先前的采訪以及脫口秀熱度的增幅，討論範圍被擴大了不知道幾倍！
    夜晚睡不著覺的人，無不為看到如此精彩的直播而興奮。
    他們呼朋引伴，甚至叫醒已經入睡了的家人，前來觀看接下來的發展。
    無數雙眼睛緊盯著電腦以及電視熒幕，等待著廣告時間的結束。
    ——
    節目再次開始，首先一上來，黑格便再次開始闡述他的想法。
    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在他看來，瓊博士之所以可以做到這些，不過是因為深諳催眠一道罷了。
    也就是說，所謂的惡魔召喚儀式，其真實麵目，就是一場大型的群體催眠。
    而他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類似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到。
    此言一出，台下頓時噓聲四起。
    就連主持人傑克，也仿佛看不下去一般，指責對方就是沒有證據的硬抬杠，根本就是為了不支付那幾十萬美元。
    蘇凡坐在角落，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作死。
    傑克一轉之前的態度，並不是因為站在瓊博士那邊，也不是被之前的表演完全折服。
    他在激化矛盾，逼黑格當場演示神奇的群體催眠術。
    但是，這在當前情形之下，是很危險的事。
    催眠就是利用某種手段令人的精神陷入恍惚狀態。
    一般情況當然是沒有問題，但不要忘了，這裏是存在著惡魔以及亡靈的降靈現場！
    請神容易送神難。
    一旦讓遊蕩在周圍心懷不軌的惡靈們發現有機可乘，便會毫不猶豫地侵入，與生人爭奪軀體的主導權！
    ……
    台下的觀眾，麵前的嘉賓以及主持人，全部都在質疑自己，一直以來居高臨下的黑格也開始紅溫了。
    當場拉上了格斯前來配合，並將支付的金額提高到了五十萬美金！
    演播廳之內的氛圍已經完全被調動了起來，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中，黑格和格斯相對而坐，開始了催眠儀式。
    伴隨著黑格的語言暗示，以及閃光，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
    蘇凡見此場景，頓感有趣。
    黑格作為一個沒有涉足神秘學，也沒有進行過修煉的普通人，竟然可以將演播廳之中的接近兩百人全部拖入催眠狀態，任由其擺布！
    難怪狂妄到敢去找沃倫夫婦對質，能做到這種地步，確實足以自傲了。
    隻可惜眼界不行，但這也不能全怪他。
    蘇凡在心中，對黑格做了如此評價。
    黑格在催眠過程中，洞悉了格斯心中最深的恐懼——蠕蟲。
    並使得所有人都看到，一條條充滿粘液，蠕動的長條生命，從格斯的脖子以及腹部鑽出。
    一陣接著一陣的驚呼聲，不斷響起。
    但在現場，卻有那麽一道不合時宜的笑聲。
    是莉莉。
    這個被惡魔所附身的小女孩，反應和周圍人完全不一樣。
    因為在她眼中，因為慌亂而脫去衣服的格斯身上什麽也沒有，就隻是光著膀子，如同傻子一般大呼小叫。
    眾多驚恐的低呼，以及倒抽冷氣的呼吸聲中，這笑聲更顯突兀詭異。
    而黑格，則是滿意的聽著周圍人的反應。
    同時示威一般地看向了蘇凡那邊。
    表演基本上已經結束，黑格打了個響指，想要取消催眠效果。
    然而，周圍的觀眾，依舊昏昏沉沉。
    不僅如此，麵前的格斯，也隱隱有精神崩潰的跡象！
    “我……我的眼睛……蟲子正在我的大腦之中蠕動……救救我……”
    格斯痛苦地伸出手，向黑格求救。
    後者麵色突然慌張了起來。
    無法取消催眠，這種事情可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驚得從自己的座位上彈了起來，環顧四周，卻見周圍的觀眾全部都痛苦無比地開始抓撓自己的麵部。
    演播廳內已然變成了鬼哭狼嚎，群魔亂舞的地獄！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黑格驚恐的後退，同時開口說出了那句最後的保險。
    “入夢人，看這裏，蘇醒過來！”
    他的大吼，似乎起到了作用，現場所有的聲音全部安靜了下來。
    一切仿佛回歸了正軌。
    然而，當他扭頭的那一瞬間，卻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有的觀眾麵無表情，視線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張張蒼白的麵孔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生氣！
    這一刹那，黑格突然看見了那在黑暗之中搖晃的半透明人形。
    他們麵容各異，形態介於實體以及虛無之間。
    似乎察覺到了黑格可以看到自己，齊齊對著他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演播廳之內的聚光燈一盞接著一盞熄滅，又有一群人從後台出現。
    他們和神色詭異的觀眾不一樣，身著著奇裝異服，打扮成了各種鬼怪。
    為首男人取下了自己頭上的耳麥，朝著舞台走來。
    他們的口中發出異樣的叫聲，眼神狂熱。
    伴隨著魔性而邪惡的嚎叫，台上的莉莉臉色開始變化……
    她的周圍開始跳動藍色的電弧，軀體抽動。
    電流在上方的燈架上奔走，最後竟然直接落下，落入了莉莉的左手。
    與此同時，另外一隻手，竟被舞台大屏幕中射出的雷電是所牽引。
    莉莉的臉部從中間開始撕裂，彩色的能量從其大腦中間洶湧而出！
    兩條電弧所產生的壓迫力，令距離最近的傑克以及瓊從催眠狀態之中蘇醒了過來。
    但他們試圖站起來，卻感覺身上仿佛有一塊巨石壓著，無法動彈。
    “傑克……感謝你的付出。如果不是你，儀式也無法如此順利地完成。”
    神秘的人群停止了怪嚎，為首打扮成貓頭鷹的人，朝著傑克開口，同時摘下了頭套。
    “裏奧……”
    傑克看著下方製作人的臉，難以置信。
    但還沒有等到傑克多說什麽，一側的瓊博士便取出了自己的項鏈。
    她想要如同之前那般，念誦驅魔經文，壓製莉莉體內的惡魔，卻反而被項鏈吊起，整個人懸浮在了空中，如同上吊之人一般，無法呼吸。
    “偉大的地獄惡魔，我莊嚴的承諾，尊重和崇拜您，執行您邪惡的命令。”
    見到瓊的下場，黑格連滾帶爬地來到了莉莉的麵前，卑微的匍匐在地。
    他取出了象征著願賭服輸的支票，卻發現其一瞬之間就化作了飛灰，而他的軀體內部，竟然浮現出烈火灼燒的痛苦！
    火光從其七竅之中迸射而出，不消幾秒，整個人便碳化成了黑色的人形雕塑，隨後碎裂……
    見到如此恐怖的情景，傑克癱坐在了地上
    他怔怔看著那恐怖的惡魔，突然想起了什麽，發瘋一般奔向了攝像機。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無論你在做什麽，現在立即將電視關上！”
    “不要再看了！立即關上！”
    “關掉！！”
    傑克狀若癲狂的嘶吼。
    直到看到製作人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愚蠢。
    與惡魔做交易的人永遠沒有好下場，這是所有故事之中標準的結局。
    可他怎麽就被所謂的成功蒙住了雙眼……
    悔恨如同刀刃一般撕扯著他的心髒。
    一旦直播擴散出去，恐懼將會蔓延在這片大地。
    惡魔的力量會被進一步增強！
    他所能做的唯一的贖罪，就隻有讓所有觀眾，停止繼續收看！
    但這一切，似乎都太晚了……
    “倒是人性未泯，不枉你老婆一直在我麵前苦苦哀求，保下你的性命。”
    突然一道聲音從傑克的身後響起。
    與之一同傳來的，還有人體落地的聲音。
    瓊捂著自己的喉嚨，不斷咳嗽。
    抬頭卻發現沒有人注意她的情況。
    眾多邪教徒扭頭，惡魔也緩緩轉過了身子。
    隻見青年緩緩起身，將手中的長帆布包扔下，亮出了長劍，直指那惡魔。
    “來，比劃比劃。”
    馬上打完收工。恐怖片名《深夜魔鬼秀》，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