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順著消防通道拾級而上。
    這棟大廈的主人，同時也是整個傳媒集團的最高負責人，此時應該是在頂樓，享受自己的清閑時光。
    一路走來，大廈之中燈火通明，根本就沒有多少人下班。
    這些人夜以繼日為了報道整個美利堅，乃至世界每個角落的第一手新聞而不斷忙碌著。
    至於這些消息是真是假，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那就不是他們所能關心幹涉得了的了。
    說到底，他們隻不過是這台巨大的輿論機器上的一顆小小的螺絲釘而已。
    缺了一個，立即有無數的替代品出現。
    所以，蘇凡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去找他們的麻煩。
    當然，前麵的那個女主持例外，那是她自找的。
    但凡她在和蘇凡的談話之中表露出一點猶豫，也不至於落到失去聲音和容貌的下場。
    伴隨著蘇凡的前行，樓道之內的電子儀器也開始逐層出現故障。
    感應燈、監控都是如此。
    這是占星師女鬼所為，也是蘇凡默許。
    周圍一片漆黑，蘇凡所身處的前後樓梯，完全黑暗，而在他離開之後又會立即恢複。
    【整得像是反派邪修一樣。】
    蘇凡忍不住自嘲了一下。
    伴隨著樓層的逐漸升高，通道外側傳來的工作聲響，已經變成了談笑聲。
    專業樂團所演奏的優雅音樂作為背景，男男女女們的交談以及說笑此起彼伏，中間夾雜著酒杯碰撞的聲音。
    所有人的談話看似彬彬有禮，但實則沒有一句話不是圍繞著金錢和權力，仿佛空氣之中都彌散著美鈔的油墨氣味。
    幾個小團體之間不到十分鍾的一次玩笑，就能決定不計其數的下方工作者的命運。
    這群人精明而冷漠，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
    他們與下層的工蜂雖然有著同樣的身體結構，但思想和行為上是天壤之別。
    蘇凡麵無表情，聽著愉快洽談結束之後的荒唐動靜，繼續向上走去。
    駐足在樓梯的盡頭，蘇凡朝著外麵走去，等待他的卻是滿麵笑容，戴著半框眼睛秘書。
    “你好，尊貴的客人，先生已經在樓上等候多時了。”
    她身材高挑，曲線起伏，一雙長腿包裹著黑色絲襪。
    無論是身段容貌還是氣質，根本不遜色於活躍在熒幕上的女明星。
    專業的著裝以及職場著裝，更增添了幾分誘惑。
    禮數周全的她欠身問候，看起來似乎早就知道蘇凡會來訪。
    樓層內部除了蘇凡以及幾名安保人員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人的存在。
    蘇凡見狀微微一笑。
    “帶路吧。”
    “沒問題，請跟我來。”
    女秘書微笑，腳踩小高跟，帶著蘇凡前往了位於樓層中央的電梯。
    行走之間搖曳生姿，常人看到根本無法轉移注意，但周圍的安保卻沒有一個人偏轉視線。
    使用身份卡驗證後，兩人電梯這才朝著大廈的頂層而去。
    不多時，電梯大門洞開。
    穿過走廊，出現在蘇凡眼前的是素白的房間。
    沒有多餘的裝飾以及奢華的擺件，簡簡單單的桌椅，以及坐在上麵，伏案工作的幹瘦男子。
    後者聽到電梯開門聲隻有，便抬起頭來。
    對方並不如諸多影視劇之中的行業大亨一般，大腹便便，反而看起來十分精神健康。
    藏在鏡片之後的眼睛閃爍著精明之色，上方的白光照射在其皮膚上，卻給人以強烈的危機感。
    就像是隔著水族館玻璃，看著波光照射在白鯊粗糙的肌膚上一樣。
    “我預想過你會來，但沒有想到你的動作會這麽快。蘇。”
    男子開口，語氣十分親近自然，若是不了解的人，恐怕會當這是許久不見的老友會晤。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可以稱呼我邁克爾森，當然，也可以直接叫我邁克爾。”
    對方伸出了手，但蘇凡卻絲毫沒有與之握手的打算，就這麽靜靜看著這個自稱邁克爾森的男人，仿佛在等待他的下文。
    友好握手被無視，邁克爾森卻沒有透露出任何的不滿。
    “看來是我的舉動顯得有些突兀了，不過沒有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談。”
    “先從我如何知曉你會登門拜訪說起吧。”
    ……
    他就是蘇凡。
    從福利院被古董店老板收養，撫養成人。
    一路順遂地完成了大學學業，最後沒有選擇從事與自己專業相關的編程專業，而是回家繼承了家業。
    這樣的人，除了自己的才能以及智慧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社會資源……
    本應該是在他手下打工的人，卻在去年的某個時間點開始，承接驅魔相關的業務，逐漸展現出超出常人的能力，以及令人驚歎的成長性。
    他看遍了所有有關於蘇凡的資料，卻始終弄不清楚這個年輕人的能力從何而來。
    隻能將其解釋為上天的饋贈。
    對於這樣的存在，他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進行拉攏。
    邁克爾森並沒有派人監控蘇凡的一舉一動，他也知道這樣會被蘇凡立即察覺，引起反感。
    他根據蘇凡的性格進行了推測。
    可以直接了當解決問題，很少會拐彎抹角，擁有如此行動方針的蘇凡，肯定會來與自己對峙。
    當然，這些是不能直接說出口的。
    “我隻是感覺你我之間必然會見一麵，讓秘書他們隨時恭候而已，並沒有刻意對你進行監視。”
    “請不要感覺被冒犯，實在是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太過引人矚目，其實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也對你投來注視。”
    說到這裏，邁克爾森頓了頓。
    但卻沒有等到蘇凡的詢問。
    這個青年還是一如之前一般，不發一言。
    那雙平靜宛如水潭的雙眸看著他。
    他還在等著我的解釋。
    意識到這一點後，邁克爾森依舊沒有惱怒。
    他很清楚對待這種突然擁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最好的接觸方法就是先給予其足夠的尊重。
    生活在社會中低層的他們，將所謂的尊嚴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讓他們感受到自己被尊重，就會自然而然對談話者產生好感。
    精英之間的拐彎抹角以及互相試探，還不如簡單直白、開門見山的談話來的有用。
    “那些人具體是哪些，我也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他們對於你抱以相當的善意。”
    “甚至表露出，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時可以加入其中的想法。”
    說著，邁克爾森從自己的西裝口袋之中，取出了一張隻有圖片的名片。
    上麵，三角形的金字塔上，一隻栩栩如生的眼睛睜開，看起來帶著某些濃烈的宗教色彩。
    全知之眼。
    “共濟會？”
    見到麵前的年輕人終於開口說話，邁克爾森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想必你也能從一些民間的傳聞中得知有關於這副圖案的信息……”
    “比如操控選舉，進行暗殺……”
    邁克爾森說到這裏打趣道。
    “實際也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詭異，隻不過是一群彼此經常做生意的人，偶爾舉辦的聚會而已。”
    “這樣的商會，世界各地不都有不是嗎？”
    “蘇，我知道你是因為名譽遭受到侵犯而來這裏尋我要個解釋。”
    “先前對你造成的困擾，我在此表示深切的歉意。”
    “我可以立馬終止所有有關於你的新聞報道，同時對那些遭受到打擾的人們進行補償……”
    “這就是你為了邀請我所表達的誠意？”
    青年笑了笑。
    “對於共濟會而言，這點東西是不是有點太少了？”
    “當然不止這些。”
    邁克爾森搖了搖頭。
    “你知道，我們在世界各地都有很多合作夥伴，掌握資源。”
    “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可以以私人名義，將中東一座油田的開采權送給你，當做是見麵禮。”
    “哦？”
    對麵的青年似乎是起了興趣，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還有呢？”
    “……另外的一些好處，隻有等到你入會的時候才能告訴你，其中涉及機密，我不方便現在透露。”
    “但相信我，你過去所擁有的一切，在這份豐厚的禮物前，都會顯得黯然失色。”
    邁克爾森的話語誘惑力十足，僅僅不過是一段話，便仿佛將金山銀山展現在了蘇凡的麵前。
    “加入之後，我是不是就算是上帝的選民了？”
    “那是當然，不僅僅是你，就連你過世的養父，也會被當成是……”
    邁克爾森還沒有說完，就被蘇凡打斷。
    “道士可以當上帝的選民嗎？”
    “當然可以，隻不過，在你入會之後，宗教信仰也要變更。”
    邁克爾森沒有絲毫的猶豫。
    所謂的猶太人，早就已經超出了人種的概念。
    他們不斷的與其他人種聯姻，吸納其中的女性成員成為一份子。
    真正連接他們的根本就不是同人種之間的歸屬感，而是牢固的利益鏈條。
    別說他信奉道教，就算是他兜裏揣著古蘭經，名叫穆罕穆德，隻要有利可圖，照樣可以入會。
    世界最強大國家的秘密組織，邀請加入，而代價僅僅不過是更改一下信仰。
    如此一本萬利……甚至可以說是一步登天的生意，誰能不心動？！
    “聽起來挺好。”
    蘇凡笑了笑。
    “但是我這次過來，不是為了要錢，更不是為了入會，而是為了借另外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邁克爾森見到對方有所意動，耐著性子詢問。
    在他看來，隻要可以獲得對方那神秘的力量，什麽都可以談。
    “借你的人頭一用。”
    邁克爾森抬頭，與蘇凡對視。
    察覺到對方並沒有在說笑之後，那張臉上的笑容完全收斂了起來。
    他終於領會了蘇凡臉上的笑意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並非是對他所言之物感興趣，而是仿佛看著台上小醜表演的戲謔。
    從始至終，對方就沒有和他好好交談的打算！
    “你想要殺我？”
    先前和藹可親的笑容蕩然無存，此時位於蘇凡麵前的中年男子朝著身後的椅子一靠。
    他的氣質產生了顯而易見的變化，卸下偽裝之後，邁克爾森麵容冷漠，眼中盡是嘲弄。
    “不然呢？”
    伴隨著蘇凡開口，滾滾的黑霧從其口袋之中湧出，在半空之中形成了女鬼的虛影。
    “我知道你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個人能力，但是我怎麽可能不做準備？”
    伴隨著邁克爾森的話音落下，一側的牆壁中伸出了無數的黑洞。
    無數紅點淹沒了蘇凡身軀的所有要害。
    與此同時，屋內突然爆發出璀璨的聖光。
    占星師女鬼發出了痛苦的尖叫，僅僅不過堅持了一秒，便身形消散化作黑煙回到了塔羅牌中。
    “梵蒂岡教廷那裏弄來的東西……很有用不是嗎？”
    邁克爾森聳了聳肩。
    “這些槍械使用的都是特製的鎢金穿甲彈，如果你覺得自己的軀體比鋼鐵還要堅硬，那你盡管可以來試試。”
    他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來到了蘇凡的麵前。
    “剛才那個就是你從塔羅牌上收來的惡靈嗎？看樣子是個不錯的寵物。”
    “怎麽？不放她來咬我嗎？”
    “我還沒有嚐過鬼是什麽滋味呢。”
    男人語氣粗鄙，先前的彬彬有禮仿佛是幻象。
    當意識到蘇凡根本不可能成為助力後，邁克爾森自然也沒有沒必要維持之前虛偽的模樣。
    他笑得得意，來到了房間的角落，脫了褲子對牆射出了一道水柱。
    “我還是挺喜歡你這樣幹脆利落的賤民的，至少可以不用浪費我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要我招攬你們這樣的低劣人種，實在是件辛苦活。”
    “會內都有一個老不死的家夥，結果還要招攬你……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邁克爾森抖腿，但是不小心將尿液蹦到了自己的手上。
    “借你的臉頰一用，親愛的蘇。”
    他皺起眉頭，直接來到了蘇凡的身前，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將這隻手抹在蘇凡的臉上。
    下一秒鑽心蝕骨的疼痛卻猛然侵襲了大腦，同時軀體也突然失去了重心倒在地上。
    低頭一看，自己的四肢竟然已經被完全扭曲折斷。
    斷裂的白骨穿透肌肉和皮膚，裸露在外。
    他張口想要大叫，卻隻能發出哈出氣體。
    “開火……開火……”
    他終於可以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的呼喊沒有任何回應。
    更令他驚恐的是，所有的紅點，已經全部轉移到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