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我來幫你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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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過後,蘇凡也是絲毫不意外的出現在了教職員辦公室內。
    “蘇,同學之間是要友好相處的,但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戴著眼鏡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教師用自己手中的教案敲擊桌麵,語氣嚴厲地對眼前的少年訓話。
    後者此時的裝束與平時完全不同。
    尋常時候蓋過手掌的寬鬆衣袖被撩起到了胳膊處,而小臂上有那麽幾處擦傷。
    少年白淨的麵容上也增添了些許傷痕。
    隻不過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反而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而這也令正試圖拿出老師威嚴的老師看起來就像是個裝腔作勢的傻子。
    不過最重要的,是站在另外一的幾個學生。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殘疾人學校過來這邊開關愛交流會。
    如果不是他們反複保證,自己確實是被那一個人打成這樣,且有保健室老師的診斷佐證,辦公室裏麵的老師都下意識要認為這群不良在拿老師當消遣。
    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麽當老師的也要負責後續的工作。
    主持公道?
    不不不,是維持穩定。
    這次鬧事的學生,是所有老師都知道的孤兒,無父無母性格孤僻,隻能靠著父母留下來的遺產度日。
    勢單力薄,沒有父母,再加上沉默寡言。
    擺平他一個,可比擺平一群父母俱全的不良要簡單的多。
    所以,現在的老師就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那一套,想要讓這個學生給另外幾個道歉,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對此,這個男人有著相當的自信。
    老師的職業,讓許多學生下意識認為從其口中說出的話就是道理,繼而本能性的順從。
    隻要稍微誘導一下,對方很快就會答應道歉。
    但他卻沒有想到,自信滿滿可以輕易拿捏的少年,聽完了自己的訓斥之後,隻是笑了一下。
    “你想讓我給他們道歉?為什麽不問問他們敢不敢接受呢?”
    蘇凡說話之間,扭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幾個不良。
    幾人頓時瑟縮在一起,不敢開口,眼中滿是恐懼。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能打的人,幾乎抬手之間就將人撂倒。
    比起拳頭,其實更痛的是軀體一次又一次重重砸在地上的感覺,感覺內髒都遭受到了震顫一般,十分難受。
    甚至就連喉嚨都感覺有一股鐵鏽味在往外冒。
    對方身上唯一的傷痕,還是最後趁其不備抄家夥砸的時候蹭到一點……
    “在老師麵前,你還想要威脅同學嗎?”
    “你誤會了,我不過是在講述事實而已,友好的切磋稱不上是鬥毆。不信你問問他們。”
    蘇凡話音落下,不良們紛紛點頭如搗蒜。
    “話說完了嗎?沒事我就去上課了。”
    “你……”
    見此,中年老師也無話可說。
    蘇凡晃晃悠悠地是從辦公室走出,根本不去看那無能狂怒的老師。
    哪怕他裝模作樣訓斥另外一邊的不良少年幾句,蘇凡都不會如此。
    他可不是十一二歲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對大人有天生的畏懼。
    沒有師德的老師,隻需要將其當做是一個販賣知識的商人即可,我花錢,你賣東西,不要妄想從顧客這裏獲得金錢之外多餘的尊敬。
    之前裝看不見,現在又開始假惺惺拉偏架。
    蘇凡現在如果不是學生身份,估計在他鬼扯什麽“友好相處”的時候,就連他一起打。
    想到這裏,蘇凡突然有些懊惱的撓了撓頭。
    壞了,忘記這根本不是現實世界,即便動手也沒什麽後果。
    剛才應該直接一拳幹爆那肥豬的眼鏡的。
    不過現在應該也不遲?
    蘇凡扭頭就打算折返,卻見到了身後的教師辦公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自己此時此刻居然身處教室之中。
    又改變場景了?
    蘇凡的腦海之中剛剛浮現出這樣的想法,身側就立即傳來了一道呼喚。
    “蘇桑……蘇桑!”
    蘇凡扭頭一看,卻見隔壁坐著的一個長發女孩,正在小聲呼喚自己。
    “有事?”
    “我今天上課的課本忘帶了,你能借我看一下嗎?”
    女孩雙手合十,帶著笑意央求。
    “隨便。”
    公立院校的課堂紀律並沒有那麽嚴苛,沒帶書也是可以與同學合看一本的,隻要上課不說話打擾老師正常授課即可。
    得到回複的女孩臉上露出了笑意,卻並沒有將自己的桌子搬過來,而是直接從座位上起身,將手伸向了蘇凡桌子上的書本。
    但就在其拿起來之前的瞬間,另外一隻手按住了書。
    “你想做什麽?”
    蘇凡扭頭看向了女生。
    “誒?你剛才不是說可以借給我……”
    “我沒說你可以拿走。”
    蘇凡語氣平淡,中間沒有多少怒氣。
    而鄰座的女生在短暫愣神之後,便又展露出笑容來。
    “蘇桑平時不也是不看書,趴在桌子上睡覺嗎?既然這樣的話不如把書借給我?老師這次可是說了不帶書的人要站著聽課的。”
    “平時都是我和沒有人搭理的蘇桑說話的,所以這種時候,蘇桑肯定也會幫我的,對吧?”
    “不會,這節課你就站著吧,試試看能不能讓你腦袋裏麵的水從下麵排出來。”
    蘇凡抬手,將對方再次試圖伸過來的手打落。
    他還以為是什麽呢,原來是個看不起人的綠茶婊。
    也對,伽椰子怎麽可能安排正常人出現在自己的周圍呢?
    蘇凡的話剛一出口,旁邊女子之前的笑容便直接消失不見,露出了刻薄而敵意十足的神色來。
    她突然出手,想要扇蘇凡耳光,卻被後者略微側頭,輕鬆躲過。
    見一擊不中,女子也不善罷甘休,而是開口直球辱罵。
    “不過是個邊緣人物膽敢這麽和我說話,你……你想幹什麽……”
    口中吐露出的惡毒話語還沒完全結束,就被驚疑不定地質詢所取代。
    因為此時此刻,蘇凡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重新擼起了袖子。
    “你難不成還想要動手!我可是女生!”
    女生?你他娘的是畜生都不行!
    蘇凡心中冷笑,但表麵上卻不能這麽說。
    “我是男女平等主義者,無論是男賤人還是女賤人,我都可以一視同仁。”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在教室之中炸響。
    蘇凡抽完了之後,長長吐了口氣。
    爽。
    不過接下來,是不是準備應對對方歇斯底裏的胡鬧?
    還是說會有幾個屬於這綠茶的舔狗衝上來當護駕騎士?,
    沒關係,之前也說了,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都照打不誤。
    甚至目標不是人也沒關係。
    他料理的還少了?
    可如此情況,似乎並沒有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力。
    教師之中的學生們依舊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動不動。
    而就在蘇凡的麵前,女孩的頭顱被抽的整個偏了過去。
    但她並沒有立即轉回來,而是順著原來的方向,扭轉了整整三百六十度。
    扭曲的頸骨,從綻開的皮肉連接處露出,鮮血源源不斷地從脖子以及七竅之中流下。
    女子的臉迅速裂開。
    外麵這層皮囊褪去,顯露出了那張之前見過一次的,陰森慘白,散發著濃重怨氣的鬼臉。
    坐在座位上的學生們,也全部變成了各種死狀淒慘的被害者,而明亮的教室,也在轉眼之間,化作血色的鬼域!
    他們無一例外地扭頭,齊刷刷看向蘇凡,張口發出了尖叫聲。
    如同野貓嘶叫的高亢音調,落入耳中,令聽者耳膜刺痛,可根本不對蘇凡造成任何影響。
    “過家家的遊戲玩夠了嗎?”
    蘇凡俯視著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
    作為親曆這些事件的人,伽椰子應該最為厭惡這些人才是。
    可如今卻親自化身成為對方。
    長時間作為厲鬼存在,導致對於人類時期的經曆不再重視嗎?
    正當蘇凡如此思考的時候,對麵的伽椰子張口,發出了那標誌性的聲音。
    其血色的雙眼之中,滿是對於蘇凡的恨意,以及嫉妒。
    為什麽?
    分明是同樣的經曆,他卻可以如此輕鬆的保下自己的尊嚴,遊刃有餘地解決那些事件。
    他不應該和我一樣,忍氣吞聲承受這一切,悲傷而孤獨,心中誕生出對周遭一切的怨恨嗎?
    伽椰子看著眼前的青年,周圍的景象伴隨著其心境開始變化。
    她要讓這個青年,感受真正的絕望,承受真正的痛苦。
    周圍的影像如同在大火之中被融合的塑料製品一般,軟軟地坍塌下去,化作了漆黑,散發著刺鼻臭味的液體。
    下一瞬間,蘇凡就突然發現自己兩側多出來的陰影。
    他抬手撫摸,確定了這是從自己兩邊自然垂下的頭發。
    這頭發入手異常冰涼滑膩,抓著像是握住了漆黑附有粘液的毒蛇。
    而此觸感,在之前蘇凡也有接觸過。
    那就是以掌為刀,劈開厲鬼長發的時候。
    這一次是變成了伽椰子本人了?
    蘇凡想要行動,卻發現,這幅軀體根本不聽自己的。
    他看著“自己”的軀體,走向衣櫃旁邊的抽屜,從中取出了一本日記和一支筆。
    幾乎狂亂一般的書寫自己對於某個男性的癡迷。
    直到帶著殺氣的男子突然衝入房間,一把將其奪過。
    對方嘶吼著質問,這副軀體到底與日記本中的男子是什麽關係。
    在這片刻,一張報告從其口袋之中掉落出來,散落在地。
    上麵依稀可見“少精症”的字樣。
    患有躁鬱症的男子,在看到了女子所寫的日記,又結合其自身的病症,得出了結論。
    樓上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骨肉,他的妻子給他戴了帽子。
    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男子根本不聽女子的解釋,撕扯其頭發,將那顆腦袋不斷朝著書桌上猛砸。
    拳腳、束縛、膠布封口……
    各種各樣的生活道具,卻成了他折磨女子的刑具。
    男子肆無忌憚的宣泄自己的怒火,而軀體女子也迎來了自己的死亡。
    軀體上的疼痛、精神上的屈辱以及積蓄在軀體之中的孤獨,全部糅合在一起,醞釀出了恐怖的怨念。
    為什麽自己從小就得不到愛,僅有的貓也突然死亡離他而去!
    為什麽所有人都將她視作空氣,隨時可以碾壓犧牲的草芥!
    為什麽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愛意的對象會被其他人奪走!
    為什麽她分明為那個男人誕下一子,對方卻將她殘忍殺害!
    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
    這怨念,似乎可以侵蝕一切,即便是意誌最為堅定的人,也無法避免其影響。
    無需言語,蘇凡在接觸到怨念的瞬間,便理解了對方的內心活動。
    承受過這樣的苦痛,無論是誰都會變成滿心恨意,詛咒世界的厲鬼。
    即便是自詡為驅魔使者的你,也一樣。
    內心的黑暗不會消失,愈是壓抑,等到爆發的時候便愈是猛烈!
    等到那一天,你也會變成【咒怨】的一員,孜孜不倦的傳播死亡和絕望。
    不過沒有關係,這都是這個世界的錯,是環境將你我逼成了怨念滿滿的詛咒,不是嗎?
    仿佛具現化的怨念海洋之中,諸多漆黑的人形不斷浮現。
    除了伽椰子,還有諸多不知名的被害者。
    他們大部分安居樂業,善良質樸,卻遭受無妄之災,在巨大恐懼之中死去。
    人會從其他人的不幸中,獲得安慰。
    無處宣泄的憤怒,變成了想要讓其他人同樣不幸的惡念。
    致使咒怨不斷膨脹壯大,竟然強大到,絲毫不遜色於那些從創世紀開始便存在的古老惡魔們!
    蘇凡的軀體掙脫了無盡黑海的束縛,顯現在這片空間之中。
    顛倒錯亂,沒有色彩的怨念世界中,他的存在就像是黑暗森林之中的篝火。
    他看著眾多的鬼魂,以及一個個被咒怨汙染的亡魂。
    這些人們,全部盯著他,似乎是等待從其口中所吐露的話語。
    “你們確實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痛苦,心有怨念,也在情理之中。”
    “化作咒怨,想必很痛苦吧。”
    沸騰的黑海在這一刻似乎因為對方的話語而平靜了些許。
    青年口中所吐露的話語,沒有任何的虛情假意。
    經曆造就性格,成為什麽樣的人,與其環境以及過去息息相關。
    不受環境影響的隻是極少數,大部分都不過是容易動搖的普通人。
    以少數能人的標準衡量凡人,太過苛刻。
    所以蘇凡真心認為,伽椰子若是有正常的家庭,或許隻會是個沉默寡言的普通主婦。
    黑海再次活躍了起來。
    它在雀躍。
    如此強大的存在,竟然也有想要與他們融為一體的想法。
    怨念之潮迫不及待地衝上前來,化作一個個鬼影試圖擁抱蘇凡,卻沒想到,全部在青年的身邊爆碎開來,魂飛魄散。
    青年幽幽的聲音,也在其中夾雜著傳來。
    “所以,我這就幫你們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