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難道已經在一起了？”陳曦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說話依然有些卡殼。
    “在一起就好了。”王語彤微微聳肩，一臉的遺憾。
    聞言，陳曦總算鬆了口氣。
    冷靜下來的她，思維也跟著正常起來，真不知道昨晚汪洋經曆了怎樣的掙紮……
    “你放心好了，他跑不了的，這麽長時間了，你還不了解他麽。”陳曦走到王語彤身邊坐下，拉起她的手柔聲安慰道。
    “我們會來大姨媽，其實他們男生也會來。”陳曦眨眨眼睛，調皮地說道，“也許汪洋就是來大姨媽了。”
    這是她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的理論，這會也不管有沒有依據，先拿來安慰人再說。
    “真的嗎？”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求助地看向陳曦。
    “放心啦，有我在，他若敢惹你生氣，我就把他切了！”陳曦把女孩擁在懷裏，信誓旦旦地保證。
    可是她的心卻一直在下沉，她多麽想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讓王語彤自己決斷，可是她卻沒有這個權利，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好姐妹承受巨大的痛苦。
    ……
    直到晚上九點五十多，汪洋才從座位上站起身，然後又拿起平時記得錯題本，準備回宿舍。
    既然晚上不能學習了，那就盡可能地壓縮休息時間。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除了林妍、劉星他們，就連何宇軒也跟著他一直待到了這個點。
    “以後你們不用跟我一起，早點回去休息。”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幾人，汪洋有些無奈地說道。
    他有不得不做的事，沒必要讓所有人都跟著這麽拚，畢竟休息好也是很必要的。
    “誰陪你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好不好。”後麵的孫政語氣很是不屑，“我們是陪林妹妹，人家每天都是這個點。”
    孫政雖然嘴上不饒他，可是心中卻對他越來越佩服，三節晚自習汪洋幾乎一句話沒說，甚至連抬頭都極少。
    刷卷子，對答案，分析錯題，整理錯題本，完全是程序化的操作。
    而此時汪洋手裏拿著的，正是剛剛整理的錯題本。
    在王語彤的指引下，他早已開始儲備自己的工具箱，他從別墅帶走的唯一一樣東西是女孩送他的《窮查理寶典》，雖然是純英文版，汪洋卻愛不釋手，幾乎每晚睡覺前都要翻一翻。
    ……
    聞言，汪洋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林妍，後者忽然對他嫣然一笑。
    汪洋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點點頭。
    “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汪洋就大踏步出了教室。
    汪洋的身影有些落寞，何宇軒眼中閃著複雜的光，和汪洋一起上了一晚自習，他終於看到了汪洋做事時的樣子，汪洋的專注已經徹底折服了他。
    這人，他跟定了，何宇軒暗暗發誓。
    “政哥，老大怎麽了這是？”何宇軒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跑到孫政麵前，小聲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學好你的習，就你現在的成績，給他提鞋都不配……”
    沒想到，孫政不僅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劈頭蓋臉開了一頓。
    “……”何宇軒不敢反駁，低著頭，嘟嘟囔囔站到了一旁，可是眼中的疑惑卻愈發濃了，汪洋於他有恩，如果能幫，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盡一份力。
    “咱們也走吧。”劉星拿著一個筆記本，跟著走了出去。
    汪洋心情不好，搞得他也挺難受的，雖然這個結局早已預見，可是真到了這會，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一行人一起回了宿舍，路上安靜得仿佛是一群陌生人，這可把何宇軒憋壞了，他本想趁在路上再問問汪洋到底是怎麽回事。
    直到回了宿舍，何宇軒實在忍不住拉住了劉星。
    好在劉星並沒有像孫政一樣罵他，而是簡單地跟他說了緣由。
    “你沒騙我吧？怎麽會這樣！”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何宇軒一臉的不可置信，甚至可以說有些痛苦。
    在他看來，汪洋和王語彤這兩人幾乎是最完美的一對。
    “好好努力，以後或許能幫他。”劉星歎息著拍了拍何宇軒的肩膀，轉身回了宿舍。
    ……
    回到宿舍的汪洋，隻用了一分鍾，就洗漱完，然後拎著壺就往水房跑。
    都說夜晚容易感性泛濫，汪洋跑著跑著眼淚就湧了出來，腦海中的景象一幕又一幕地閃過，從當初在水房和王語彤正式相識，再到後來的一步一步靠近，最後住在一起。
    這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因為王語彤的出現讓他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早已經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沒有她，他依然是那個整天通宵泡網吧的壞學生，她應該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使吧。
    汪洋淚眼朦朧地看著水龍頭中不斷湧出的水柱，恍惚又回到了那個他背著女孩去醫務室的夜晚……
    ……
    申江花園，童昭陽的家。
    老頭坐在沙發上，臉色有些陰沉。
    今夜的王文德很鬱悶，於是便給這個兒時好友打電話傾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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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童昭陽對汪洋無比同情，這個他從一開始就喜歡的孩子，竟然又遭受這樣的打擊。
    雖然他已經在電話中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可是卻也理解老友的做法，換做是他也不得不選擇這樣的方式。
    童昭陽手放在電話上，微微歎息，他本想安慰一下汪洋，可卻聯係不上，他已經撥了好多次電話，可是一直提示關機。
    或許這也算是對汪洋的一個考驗。所謂，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不知為何，童昭陽腦海中突然蹦出這樣一段話。
    想到這裏，老頭忽然笑了，或許這個汪洋真的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就算沒有王家的孫女，自己不還有個孫女麽。
    “你傻笑什麽呢？”旁邊的老太太看到老頭的傻笑，好奇地問道。
    “馨兒是不是沒談朋友？”老頭答非所問。
    “上高中談什麽朋友，何況現在高三正是要好好學習的時候！”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暗罵這個老頭老不正經。
    “嘿嘿。”老頭笑的更歡了。
    “你又打孫女什麽鬼主意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睡覺去嘍。”老頭神秘一笑，接著起身伸了個懶腰，也不顧老太太洶湧而出的好奇心，轉身上了樓。
    “你這個死老頭子，說話說一半！”
    ……
    山海紫園。
    王語彤回到自己房間後，手裏一直緊緊握著手機，她已經打了無數遍電話，可是結果都是一樣的。
    雖然她已經察覺到汪洋的異常，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睡覺前汪洋依然不開機。
    她已經聽汪洋講了半年多的睡前故事，早已形成了習慣，這樣突然斷掉，即便是放在兩個沒有關係的人身上也會很不習慣，何況他們是那樣的親密。
    ……
    這一晚女孩不知流了多少淚，更不知多少次打開手機，她多麽希望能在屏幕上看到未讀消息。
    隻可惜直到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手機都不曾有任何震動或者聲音，而此時她的腿上已經布滿了青紫的痕跡。
    五點的鬧鈴剛響，王語彤就急匆匆地起床，快速地洗漱完，也顧不上烏黑的眼圈，直接給老張打了電話，然後喊醒了陳曦。
    沒多久，門口就傳來了車子的聲音，老張從未見王語彤如此著急，他甚至連牙都沒刷就開著車過來了。
    待兩人上車後，車子便向著濱海中學疾馳而去。
    車子走後，樓上臥室的窗簾，微微抖動了兩下。
    許卿其實也早已醒了，她知道這一夜對於兩個孩子來說都是最艱難的一夜，可對她來說又何嚐不是，但凡有一點辦法，她也不會任由兩個孩子這麽痛苦。
    “彤彤走了？”王建業打開床頭燈坐起身，這一夜他也沒睡好。
    “嗯。”許卿微微點頭，臉色十分沉重。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麽，急匆匆地走到床頭，打開抽屜。
    汪洋的手機靜靜地躺在裏麵，隻是已經關機。
    許卿拿起手機按下開機鍵。
    手機開始瘋狂地震動起來。
    許久之後，手機終於安靜下來，許卿急忙打開飛行模式，然後一條一條地翻著那些未讀信息。
    “1847 老公，你怎麽不開機呀？「難過」”
    “1944 老公，你還沒下課嗎？「委屈」”
    “2135 老公，你到宿舍了嗎？「發呆」”
    “2140 老公，你理我一下好嗎……”
    “2141 老公，你回宿舍了給我打個電話好不好？「難過」”
    “2150 老公，你今晚不給我講故事了嗎？「難過」”
    ……
    “0010 老公，我好想你，你不給我講故事我睡不著「委屈」”
    ……
    “0125 老公，我睡不著，好想你抱著我……”
    ……
    “0205 老公，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大哭」”
    ……
    “0324 老公，我好困啊，可我不敢睡，我怕錯過你的消息。”
    ……
    “0440 老公，我的腿都被我掐腫了，好痛哦，可是你為什麽還不回我消息……”
    ……
    看著手機上從晚上六點多一直持續到淩晨四點多的上百條信息，許卿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王建業雖然疑惑，可還是第一時間把許卿擁在懷中，任由她發泄自己的情緒，然後拿起許卿扔在床上的手機。
    然後他的眼圈也慢慢紅了。
    為了公司的生存就要犧牲女兒的幸福，值得嗎？
    王建業緩緩放下手中的手機，目光轉向窗外，那裏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
    ……
    這一夜，汪洋本以為自己已經想通，不會受太大的影響，可是他完全低估了王語彤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已經記不清多少次從床上爬起，跑到衛生間裏默默流淚。
    夜，總是讓人思念，明明近在咫尺，卻隻能遠若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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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點多鍾，汪洋就披著衣服爬下床，跑到了衛生間，拿著錯題本，一頁一頁地翻著，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思緒，可一切卻是那樣的艱難。
    隨著天漸漸亮起，汪洋心中的感性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殘忍的堅定，陳曦的話也越來越清晰，拚命吧，隻要拚過這幾年也許他還有機會，希望那一天，王語彤還會給他機會。
    宿舍裏已經有同學陸陸續續起床，汪洋急忙走出衛生間，回宿舍換好衣服，便急匆匆地下了樓。
    雖然很可能在操場上獨自麵對王語彤，可他也知道宿舍裏並不是看書的好地方。
    ……
    當汪洋來到操場，就看到一高一矮兩個人影默默站在操場上。
    雖然他已經預見到這種情況，可真正麵對時他的心還是狠狠揪了起來。
    “彤彤，小曦。”汪洋很勉強地笑了笑，他低著頭，刻意避開了王語彤的眼睛。
    女孩一句話沒說，隻是死死地盯著汪洋，豆大的淚珠已經從她眼睛中滾滾而下，眼神中的委屈幾乎溢出眼眶。
    “你昨晚幹嘛了？為什麽不回彤彤的消息！”陳曦狠狠推了汪洋一把，眸光中充滿了無奈。
    汪洋看著女孩委屈的樣子，心都碎了，他下意識地抬手，想替女孩拭去臉上的淚珠，可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後緩緩握成拳頭，又緩緩地放了下來。
    “對不起，我把手機弄丟了……”汪洋抿了抿嘴唇，垂下頭，低聲說道。
    “丟了你不會跟劉星說一聲，讓他給我們發個消息？你知道彤彤昨天晚上有多擔心你嗎！”
    “對不起，是我錯了。”汪洋連聲道歉，眼睛卻始終不去看王語彤。
    女孩兒聽到汪洋的解釋，心中雖然還有些不快，但卻沒了之前的擔憂，手機丟了，確實沒有辦法回消息。
    “等會兒我讓張叔再去給你買一個。”女孩抬手擦了下眼睛，臉色漸漸緩和下來。
    “不用吧，太貴了，我以後在學校也用不上手機。”汪洋忽然抬頭，語氣中透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你什麽意思？以後你就不回家了是嗎？”王語彤立馬聽出了汪洋話中的意思，剛剛放下的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嗯，我不想跟你們回去了，高考之前我就住在學校，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
    “汪洋！”汪洋話還沒說完，王語彤已經絕望地喊出聲，她整個人都在顫抖，“為什麽？”
    “我……”看到女孩的樣子，汪洋的心猶如被一隻大手狠狠握住，然後不停揉搓。
    “和你在一塊，我壓力太大了，我覺得我沒那個能力，其實大家都知道，你和林向陽才是最合適的……”汪洋的聲音在顫抖，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指甲已經嵌進了肉裏。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分開？”王語彤死死地盯著汪洋，她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這份打擊，淚水已如斷了線的珠子般。
    “嗯。”汪洋垂著頭低聲應道，他再也不敢去看女孩。
    “為什麽？”女孩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甘，她想要一個答案，明明一天前他的眼睛中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珍視，為何短短一天之後卻變得截然不同。
    “因為他覺得我比你更適合他。”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間傳進幾人的耳中。
    原來林妍不知什麽時候也來到了操場。
    隻見她走上前，輕輕挽住汪洋的胳膊。
    汪洋下意識地想抽走，可是卻被林妍死死抱住。
    “彤彤，你真的不適合他，你給他太大壓力了，我們都是普通人，和你不一樣，你和林向陽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林妍死死挽住汪洋的手臂，臉上並沒有勝利者臉上應有的得意，有的隻是嚴肅，仿佛是一個長輩在勸解一個晚輩。
    “好好好！”王語彤連說了三個好字，麵目也變得扭曲，“汪洋，我恨你！我一輩子都恨你！”
    說完王語彤一邊哭著，一邊朝著操場大門跑去。
    陳曦轉頭狠狠瞪了汪洋一眼，然後急忙去追王語彤了。
    見女孩離開，汪洋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體頹然地跪下，腦袋抵在草坪上，嗚嗚地痛哭出聲，他的拳頭不停地錘擊著地麵，完全不顧手指已被草叢裏的石頭紮傷。
    ……
    自這天以後，王語彤一連好多天沒有去學校上課，整天把自己鎖在臥室裏，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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