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陳曦叫了一聲，目光很快回到眼前的手機上。
    本來想打電話的，因為沈文君的到來改成了發信息。
    “你在幹嘛呢？”沈文君淺淺一笑，走到陳曦身旁坐下。
    她其實不太喜歡陳曦這個樣子，回來好幾天了，彤彤在家時兩人還能在一起，可是彤彤出門後，閨女就一直悶在家裏，要麽看書要麽看電視，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也不約其他朋友出去玩，仿佛是一隻被鎖在籠子裏的百靈鳥，沒了靈性。
    “給彤彤發消息。”陳曦低著頭，心不在焉的回答。
    “你要不要出去玩一下？我讓人安排。”
    “去哪？”陳曦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就暗了下去。
    自己一個人，去哪也沒意思。
    “彤彤幹嘛去了，什麽時候回來？要不等她回來你們一起去？假期還有好多天，總不能一直悶在家裏。”看到女兒的神色，沈文君心裏微微一痛。
    “彤彤去她婆婆家拜年了。”陳曦語氣有些低沉，手指在手機上不停地按著，應該是王語彤已經回消息了。
    “那你怎麽不陪著去？上次你們不是一起去的汪洋家。”沈文君有些好奇，按說就算王語彤去，她也可以跟著不是，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家，在個小鄉村裏也沒人會認識陳曦，更不會被有心人解讀。
    “什麽呀！要是去汪洋家我肯定去呀。”陳曦沒好氣的白了沈文君一眼，“許阿姨沒告訴你彤彤跟林向陽訂婚了？這麽大的事你不知道？”
    “雖然是假訂婚，我看是要弄假成真，唉……”陳曦低下頭，目光再次轉向手機，人也變得唉聲歎氣的，“真沒勁！”
    “什麽？！沒聽小卿提過呢。”沈文君眉頭皺了起來，心卻開始往下沉。
    “他們怎麽這麽突然就訂婚了，不是彤彤跟汪洋關係很好嗎？”
    “還能為什麽？還不是為了保住王家的市場份額。”陳曦把手機扔在一旁，沉著臉，拿起遙控器，一下一下翻著電視台。
    “哦……”沈文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她其實剛跟老太太通完電話。
    “你在國外沒遇到個心動的？”沈文君屁股又往前挪了挪，靠到陳曦身旁。
    “弄個洋鬼子回來你樂意？”陳曦甩過來一個大大的白眼，又接著翻電視。
    “你們學校就沒有國內的學生嗎。”
    這次陳曦沒有回答，而是冷冷的看了沈文君一眼，繼續翻台。
    雖然話是從自己媽媽口中說出來的，可她心裏還是禁不住冷笑，找個男朋友到時跟兩個表姐一樣，受兩次傷？
    “剛才你奶奶給我打電話了。”
    “說什麽了。”陳曦的注意力依然在遙控器上。
    “問你找沒找男朋友。”沈文君抿嘴笑。
    陳曦的臉色卻愈發冰冷。
    這就準備開始給我安排下家了是嗎……陳曦看向沙發上的手機，心裏充滿了無盡的悲哀。
    原以為彤彤不會走這條路，她卻走的比自己還早，現在就要輪到自己了麽……
    “你奶奶說，誰要是敢強迫你嫁人，她就打斷他的腿。”沈文君輕輕撫摸著陳曦的頭發，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同樣是你爺爺的意思，不信你現在可以給你爺爺打電話。”
    前一句陳曦並沒什麽太大反應，然而當聽到沈文君最後一句話時，女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然後立馬拿起手機，翻開通訊錄。
    沈文君坐在一旁，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沒有哪個母親希望自己孩子不快樂不是嗎。
    電話很快接通，起初陳曦還有些扭扭捏捏，她從來沒有真正問過爺爺或者外公這個問題，一切都是她看到的聽到的，在這個圈子裏，聯姻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而後輩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格。
    ……
    很快電話掛斷，眼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她猛地撲進沈文君懷裏，痛哭出聲。
    十八年了，怎麽可能一個喜歡的人沒有，可每次她都壓抑住自己的感情，就比如當初她對劉星是有好感的，後來意識到之後就刻意保持了距離，家族這關她過不了，劉星更過不了，哪怕是談個戀愛也不行。
    “誰有資格讓我們陳家聯姻！”
    老爺子霸氣的話語依然清晰的回響在陳曦耳畔，起初她一直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電話被奶奶拿去，又解釋了半天，她才終於相信。
    先前沈文君也告訴她，可以和普通人一樣自由的去尋找愛情，可這話她隻是當做安慰罷了，母親在家族裏雖是直係，卻並沒有多少話語權。
    “好啦，應該開心不是，怎麽還哭上了。”沈文君溫柔的扶起懷裏的陳曦，又替她抹了抹眼淚。
    陳曦卻依然在低聲抽泣，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不真實。
    “你去申江見到汪洋了？你是不是喜歡他？既然彤彤跟林家訂婚了，你要不要把汪洋招進來給咱家當女婿？”沈文君一臉的壞笑，眼睛裏滿是調皮。
    “哎呀，媽，你說什麽呢！”陳曦的臉瞬間紅了，滿眼嬌羞的瞪著沈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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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嗎？難道彤彤跟他還有關係？”沈文君繼續笑。
    “你不懂，哼！”陳曦噘著嘴，眼底的憂愁徹底消失。
    此刻，她隻覺得那個鎖在身上的枷鎖終於打開，整個人都變得輕快無比，連呼吸似乎都更順暢了。
    “好啦好啦，媽媽不懂，你自己決定就好，等有合適的帶回家給媽媽看看。”見陳曦變成原來那種開心雀躍的樣子，沈文君心裏也鬆了口氣，這個夾在陳曦身上的枷鎖，何嚐不是夾在她的心上。
    “媽，給我安排車，我要去燕京找彤彤！”這一刻，陳曦仿佛是衝出籠子的飛鳥，再也沒了任何束縛。
    話音落下，陳曦已經跑上二樓。
    沈文君笑了笑，接著拿起茶幾上的手機。
    ……
    申大。
    團隊正式組建之後，汪洋給未來的公司起了一個別人看不懂的名字——ait科技。
    同時所有人都進入了高強度的學習狀態，汪洋給每個人都買了筆記本電腦，除了跟著研究生上課，何婉儀有時還單獨安排小灶。
    起初汪洋還有些擔心會有人掉隊，畢竟如今的學習強度要遠超高三，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剩下的時間全部在研究練習寫程序，而且每個人負責的內容都不一樣，雖然都是兄弟，可他還是做好了有人掉隊替換掉的準備。
    考慮到團隊的穩定，汪洋又讓宿舍裏小白鐵牛也跟著聽課，不過對他們卻不做強製要求，想跟著他們的節奏就跟，不想跟就按自己的節奏來。
    不過能進申大的都是精英，兩人又怎麽會錯過這麽好的學習機會。
    經過半個月的觀察，他才發現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團隊裏的每個人都十分珍惜這個機會，尤其是能得到國內頂級計算機專家何教授的親自指導，每個人都在盡全力獲取知識。
    一月十號，申大計算機學院所有期末考試全部結束，大部分同學已經準備回家，寒假來了。
    然而，ait科技團隊成員，依然如上課時一樣過著枯燥單調的生活，唯一能夠得到的一點收獲感就是何婉儀的誇獎以及自己寫出的一個又一個完美運行的小程序模塊。
    何宇軒同樣沒有離校，汪洋雖然給出了擴張的方向，可是落實細節也讓他忙的焦頭爛額，他要趁放假這段時間盡快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
    臘月二十五。
    此時已無限接近除夕，年味很濃，透過辦公室的窗戶都能看到外麵時不時衝上天空的煙花。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辦公室裏的幾個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汪洋站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然後掃了一眼眾人。
    看來得買點健身器材放在辦公室，順便去健身社請個老師，要不然按這個強度，怕是軟件沒做出來，人先倒下了，汪洋暗自思忖。
    “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都回家，好好過個年，年後根據自己的安排回，不做強製要求。”
    “你什麽時候回家？”說話的是林妍。
    自從王語彤來過之後，她更加努力了，汪洋他們在寫代碼，她就在惡補財務知識，甚至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買了一套cpa資料，作息節奏完全跟隨汪洋的腳步。
    隻不過對汪洋的態度看起來冷淡了不少，不會再用甜膩膩的聲音喊哥哥，隻是冷冷的叫汪洋。
    “我大概明後天就走，得回去拜訪一個長輩。”汪洋笑笑。
    “又是長輩。”林妍低聲嘟囔一句，語氣有些不滿，然後再次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看看阿姨。”
    “額……”汪洋驚了一下，母親住院時林妍的確幫了不少忙，可是……
    “你去拜訪你的長輩，我拜訪我的長輩，有問題麽？我們是兄妹來著，我去看看伯母怎麽了。”見汪洋在猶豫，林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又不用你接待我。”
    “……”汪洋苦笑。
    “走吧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覺……”
    “班長再見。”雲蘇蘇收拾完東西，跟汪洋打了個招呼，起身離開。
    “我也走了啊。”劉星急忙跟了上去。
    汪洋若有所思的看著劉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這家夥是一點進展沒有啊。”孫政不知什麽時候靠了過來，同樣盯著劉星的背影。
    雖然元旦假麵舞會雲蘇蘇去了，可那晚之後對劉星的態度也僅僅稍微好了一些而已，兩人雖然還跟以前一樣一起吃飯，可她卻再也沒讓劉星買過單。
    “你有進展？”汪洋側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孫政。
    “額……”後者老臉一紅，他的進展也不過就是牽牽小手而已，甚至連個kiss都沒有過。
    “切。”汪洋輕笑一聲，收拾東西跟張鴻飛他們一起出了辦公室。
    劉星出了辦公室之後就徑直追上雲蘇蘇，後者背著書包，手裏還提著電腦包，步履匆匆。
    “蘇蘇。”劉星叫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著伸手去拿對方手裏的電腦包。
    雲蘇蘇笑笑，倒是沒拒絕劉星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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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汪洋的安排，後麵的工作需要兩人密切配合，再加上這段時間劉星的態度確實讓她感覺到了溫暖，她對他的怨氣已經沒那麽重了。
    “你什麽時候回？”兩人並肩走在路上，因為劉星的到來，女孩的腳步放緩了許多。
    “你什麽時候回？”劉星沒有回答，反而眼含熱切的望著女孩。
    “我準備明上午就走，也沒提前買票，先帶著行李去火車站看看能不能買到票，買到就直接走，買不到就再等等。”雲蘇蘇語氣既擔憂又有些興奮。
    本來是學校統一訂票的，可因為汪洋的安排，團隊裏的人都沒辦法提前買票，好在即便買不到火車票還有汽車票，終歸是能回家的。
    劉星目光輕輕掃過女孩，簡單的馬尾，麵容因為這段時間的高強度學習而有些憔悴，嘴上連口紅都沒塗。
    然而隨著目光的移動，女孩樸素的衣著就進入劉星視線，一件米色羽絨服，雖然幹淨，卻掩飾不住它的舊，修長的雙腿被一條普普通通的牛仔褲包裹著，靴子依然是汪洋讓他看的那雙。
    劉星的心忽然好疼，他好想把女孩擁在懷中好好嗬護。
    “那我送你吧。”劉星的笑容很淡，眼眸中卻帶著深深的憐惜。
    “不用，你也早點回家吧，半年沒回家了，爸媽都盼著呢。”雲蘇蘇微笑拒絕。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大家都很忙，就算有時間還得研究課程，何婉儀已經給大家留假期練習內容了，雖然不是強製性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在這麽小的一個組織裏，誰優秀誰拖後腿一眼便知，所以沒人願意做那個拖後腿的人。
    “沒事，我也順便去買票，何況你一個女孩子拿著這麽多行李，也不方便。”劉星的態度很堅定，固執的盯著雲蘇蘇。
    兩人對視了一秒鍾，雲蘇蘇最終被他執著的目光所觸動，微微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劉星就提著電腦，背著書包站在女寢樓下等著了，他懷裏還有一份剛從食堂買回來的早餐，他知道，她要著急趕火車，不可能吃早餐。
    不多會，雲蘇蘇就拉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出現在劉星視線中。
    “給，趕緊趁熱吃。”見雲蘇蘇下樓，劉星急忙上前從懷裏掏出早餐，然後接過那個巨大的行李箱。
    雲蘇蘇呆呆的看著劉星，看著對方從懷裏掏出一堆吃的，她心底忽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感覺，眼眶也有些溫熱。
    “謝謝你。”雲蘇蘇接過早餐，對劉星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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