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奶奶！您這說的都是啥呀！” 陳曦如夢初醒，總算是徹徹底底聽明白了胡秀蘭話裏的深意。
    “你剛剛不還說喜歡那個叫汪洋的小夥子嗎？” 這回，輪到胡秀蘭滿臉寫滿了疑惑。剛剛這丫頭明明點頭答應了，怎麽眨眼間就反悔了呢？
    “誰喜歡他啦……” 陳曦嘴上趕忙矢口否認，可那臉頰卻像是不受控製般，微微泛起了紅暈。
    其實，她自己也很糾結，對汪洋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這段時間，她確實是不遺餘力地幫著汪洋。
    要說喜歡，那肯定是有的，不然怎麽會一直幫他呢？可要說同情，也確實存在，就說第一次在操場上，看到汪洋流淚的那一刻，那種同情的感覺就深深紮根在心裏了，當然還有佩服，同樣是實實在在的，汪洋小小年紀，竟敢單槍匹馬接受王家的挑戰，獨自扛著兩家上市集團帶來的如山般巨大的壓力。
    隻是，這幾種情感交織在一起，究竟哪種分量更重些，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但她心裏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愛，是不可能的。
    “那你這麽拚命幫他，到底圖什麽？我們給了你十億，你該不會打算全塞給他吧？” 胡秀蘭輕輕捏了捏陳曦的小鼻子，笑容裏滿是打趣，“人家都說賠了夫人又折兵，你倒好，人沒領回家，錢還得往外搭不少啊？”
    “奶奶～” 陳曦親昵地摟住胡秀蘭的胳膊，像隻小貓似的撒起嬌來，“您之前不是說以後我的事兒都不管了嘛，怎麽現在又問個沒完沒了的……”
    “問問你還不行啦？” 胡秀蘭抬手，在女孩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我這還不是擔心你，怕你這傻丫頭被人給騙咯。”
    “奶奶…… 就讓我自己做主，好不好嘛。” 陳曦輕輕晃著胡秀蘭的胳膊，眼睛裏滿是乞求的神色，隨後，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就在這一瞬間，汪洋獨自陪著投資人喝酒，滿臉賠笑的畫麵，如電影般在她腦海中清晰浮現…… 盡管這並非她親眼目睹，可她卻仿佛能真切感受到，汪洋心底那如深淵般的絕望。
    告子篇章裏曾說：“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或許，這些磨難都是汪洋成長途中必須跨越的溝壑，如果他跨不過去，那隻能說明，他並不適合肩負如此重任。
    還好，他熬過來了……
    陳曦突然陷入了沉默，胡秀蘭也沒有出聲打擾，隻是靜靜地凝視著她，眼神中卻多了幾分複雜難辨的情緒。
    陳家三代，女孩不在少數，可唯獨這個孫女，最得她的歡心。
    先前，因為她兩個姐姐的事情，陳曦一度以為，她日後也會走上聯姻的道路，這麽多年，一直背負著這個無形的枷鎖，這讓胡秀蘭心疼不已。
    如今，好不容易孫女自己看上了一個男孩子，或許幫著把把關，問問情況，也未嚐不可吧？隻是，那個男孩究竟是不是個見利忘義的人呢……
    想到這兒，胡秀蘭的眉頭不自覺地微微皺起。
    “其實，汪洋壓根兒就不知道我的背景，這次他公司都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也沒向我開口求助。” 陳曦終於回過神來，語氣幽幽地說道。
    “哦？” 胡秀蘭眼睛頓時一亮，“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們幫忙，並非是他求你幫忙的？”
    “當然不是呀！要是我跟他說要幫他，他說不定直接就把公司給注銷了。他還反複叮囑我，千萬不要因為他的事兒，向家裏開口求助……”
    此刻，陳曦心中陡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換做其他人，隻怕早就想盡辦法來攀附她了。
    雖說王語彤確實比她稍漂亮那麽一點，可若從現實角度考量，擁有她，無疑就意味著後半生衣食無憂，再無壓力與困苦。
    然而，汪洋卻始終與她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這，其實正是她一直樂於幫助汪洋的原因。
    在這個院子裏，她見過太多虛偽的笑容，那些笑容背後，往往藏著各種算計與目的……
    “行啦，奶奶明白啦，你接著忙你的吧。” 說著，胡秀蘭輕輕拍了拍陳曦的手，隨後緩緩起身，走出了屋子。
    可此時的陳曦，早就沒有心思繼續聽下去了。
    剛剛奶奶既然都說了不幹涉她，那往後她便能毫無顧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中自然也包括繼續幫助汪洋。
    陳曦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愜意地靠在沙發上，目光靜靜地落在天花板上。
    心想，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去找彤彤了，也不知道信托那邊的事兒辦得順不順利……
    這麽想著，陳曦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說啥？汪洋？這是誰呀！”
    突然，陳老爺子那洪亮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
    陳老爺子年事已高，聽力大不如前，腦子也有些健忘，萬益跟他寒暄了好一會兒，才好不容易把話題引到了汪洋身上。
    陳曦瞬間像彈簧一樣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心急火燎地把耳朵貼在門上，兩人斷斷續續的話語，絲絲縷縷地傳進她的耳朵裏……
    “我是聽小林說的，說是容容有個同學，叫汪洋，在申江開了家公司……”
    萬益微微朝著陳秉毅湊近了些，稍微提高了點音量，說道：“這家公司可不得了哇，據說要不了幾年，市值就能達到千億。汪洋這年輕人，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呐……”
    “哦？” 陳秉毅眉頭緊皺，手托著下巴，嘴裏輕聲念叨著：“汪洋…… 汪洋……”
    “我想起來了！” 陳秉毅猛地一拍腦袋，“你說他真有這麽厲害？”
    “首長，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騙您呐。” 萬益語氣嚴肅認真，臉上滿是真誠，“前段時間，我那沒出息的女婿魯莽地找王家的麻煩，我今兒個是特意來向您賠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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