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汪洋才真切地體會到這些東西的繁瑣。
    以往隻在他人婚禮上遠遠觀望，覺得不過是走些過場，可如今自己親身經曆，才知曉其中的複雜。
    在攝影師的指揮下，兩人不停地擺出各種各樣的動作。
    汪洋時而輕輕擁著王語彤的肩，時而牽起她的手，王語彤則始終依偎在汪洋身旁，兩人臉上的笑容就像春日裏盛開的花朵，從未斷過。
    客廳裏不時響起一陣陣善意的笑聲，賓客們瓜子也不嗑了，飲料也顧不上喝，都興奮地看著舞台上的新人。
    原本正在一旁角落裏討論股權轉讓問題的林鴻跟林向陽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林向陽穿著休閑裝，身形略顯單薄，眼神中透著一絲落寞。
    當看到汪洋和王語彤手牽著手，而王語彤手上也沒有任何手套之類的東西時，林向陽眼中瞬間布滿失落，眼睛仿佛被一層陰霾籠罩，黯淡無光。
    “來，新郎摟著新娘的腰，輕輕的吻一下新娘……” 攝影師站在一旁，舉著相機，大聲指揮著。因為客廳裏已經安靜下來，他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林向陽耳中。
    林鴻一屁股重新坐了下去，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
    這一幕他可謂是印象深刻，當初訂婚的時候，王語彤硬生生地拒絕了這個要求，根本不給他們一點麵子。
    甚至連讓林向陽牽手戴個戒指都不情不願的，那時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而如今眼前的畫麵卻截然不同。
    再看看現在，汪洋和王語彤甜蜜地擁吻在一起，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目光，那親密的模樣刺痛了林向陽的眼，也讓林鴻心中泛起一絲酸澀。
    “廢物！” 林鴻沒好氣地抬腳踹了林向陽一腳，語氣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還不坐下！”
    林向陽這才如夢初醒，重新坐下，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
    沉默了片刻，林向陽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將心中所有的痛苦與不甘都隨著這口氣吐出去。他抬頭看著林鴻，目光中帶著一絲堅定，“都過去了，爸，以後我會努力的，放心吧。”
    林鴻這才輕輕哼了一聲，算是對林向陽的回應。
    他看著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也有一絲擔憂。
    欣慰的是兒子似乎終於懂事了，擔憂的是未來的路還長，兒子能否真的扛起責任。
    “股權的事情您看？” 林向陽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此刻，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父親會作何決定。
    “給！” 林鴻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似乎愈發清晰了。
    這聲 “給”，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又像是對過去的一種妥協。
    “可是……” 林向陽還想說些什麽，他覺得就這樣把股權給出去，似乎有些不妥。
    “沒什麽可是的，他要就給他！” 林向陽還沒說完，就被林鴻擺手打斷，“不管做什麽不能太貪心，十分利吃五分，剩下的五分分出去，這樣你的路才能越走越寬。以後萬林的擔子早晚是要落到你身上的，希望你不會讓爸爸失望。”
    林鴻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知道了，爸。” 林向陽忽然攥緊了拳頭。
    這會兒他已經懊悔自己沒有像王語彤一樣早一點開始努力，就像汪洋說的，如果他能像王語彤一樣努力，或許結果真的會不一樣。
    但過去的已經無法改變，他能做的，隻有從現在開始，努力拚搏，讓自己變得更強，不辜負父親的期望，也為自己爭一口氣。
    另一邊，幾個姐妹團成員亭亭玉立地站在舞台側翼，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支鎏金禮炮，炮筒上纏繞著銀色緞帶。
    她們時不時扣動扳機，細碎的金色彩紙如流螢般飄向舞台中央的新人。
    “真好啊……” 林妍望著台上緊緊相依的兩人，睫毛在眼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目光裏浮著一層薄薄的水光。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禮炮，指節泛白 —— 即便已經說了想通了，可看著兩人甜蜜的樣子，心底那點隱秘的羨慕還是像藤蔓般悄然攀爬上來。
    陳曦聽見這聲輕歎，胸腔裏也跟著泛起一絲微澀的共鳴。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情緒，旋即再次換上明媚的笑容，轉身跑到角落的禮品堆旁，又去拿禮炮玩了。
    忽然，陳曦踮著腳尖湊到童馨兒耳邊，紅寶石耳釘險些蹭到對方的臉頰。
    她朝宴會廳西南角揚了揚下巴 —— 那裏的圓桌旁，何宇軒正給劉星遞著飲料，幾個男生的西裝領口都鬆垮地敞著。
    “你跟小何子…… 就真的沒轉機了？”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尾音裏裹著惋惜。
    陳曦總盼著身邊的人都能成雙成對，仿佛這樣就能把幸福都圈在同一片天空下。
    童馨兒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低頭盯著禮炮上的緞帶結，指尖無意識地絞著流蘇，良久才輕輕搖了搖頭。
    見她不願多談，陳曦便不再追問，隻是舉起禮炮對準舞台，“嘭” 地一聲噴出漫天彩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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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金色的紙片在光束中旋轉飄落，恰好落在汪洋抬手替王語彤拂去頭上彩屑的瞬間。
    十點五十八分，主持人踩著節拍走上舞台，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時帶著職業性的磁性：“各位來賓，良辰已至 ——”
    主持人說完一串嵌著 “龍鳳呈祥”“琴瑟和鳴” 的吉祥話，忽然轉身指向舞台側翼：“有請新人登場！”
    刹那間，宴會廳的水晶燈次第暗下，地麵升騰起朦朧的白霧。一道追光燈如月光般傾瀉而下，精準地勾勒出汪洋與王語彤交疊的身影。
    他們十指緊扣，王語彤的禮服拖尾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宛如踏雲而來的仙子。
    兩人對視的目光裏盛著星河，腳步踏在鋪滿玫瑰花瓣的紅毯上，發出輕微的 “沙沙” 聲。
    “你說汪洋待會兒會不會哭？” 陳曦忽然扯了扯林妍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舞台。
    林妍望著台上兩人交握的手，想起他們高中經曆的種種，喉間有些發緊：“能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怕是會吧。”
    “不是啦！” 陳曦轉身指了指宴會廳的角落。
    林妍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汪滿倉正悄悄抹著眼角，張秀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許卿正低聲安慰著他們，王建業站在一側靜靜地看著。
    “叔叔阿姨什麽時候來的？” 林妍捂住嘴，睫毛上沾了片不知何時飄落的彩紙，“按咱們這兒的習俗，訂婚宴不是各請各的親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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