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汪洋的麵色泛起幾縷尷尬的潮紅，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其實這話在心底早有答案，隻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也不是不可以，哈哈。
    他順勢抓起王語彤的手，將那隻微涼的手掌裹進自己掌心。
    指腹觸到她細膩的肌膚時，記憶忽然回到書店第一次牽手時的場景，那時她指尖的溫度，竟和此刻一般帶著清淺的涼意。
    “哼……” 王語彤輕哼一聲，指尖忽然在他掌心狡黠地撓了兩。
    也不知是對這答案滿意，還是故意逗弄，她整個人竟順勢倚進他懷裏，發梢蹭過他下頜時帶起細微的癢意。
    對麵的陳曦抱著雙臂，眼皮微眯，眼神裏的不屑幾乎要凝成實質。
    這兩人也太不知收斂了，大過年的在長輩麵前就這般旁若無人…… 她暗自吐槽著，煩躁地別過頭去。
    此時許卿已起身往廚房走去。
    今日的晚飯並不是她一個人處理—— 除了她和方姨，陳家那邊還過來兩位廚師。
    畢竟等會兒沈文君、沈文傑兄妹也要過來，單憑兩人的手速，怕是難以應付滿桌菜肴。
    趁著廚房忙亂的間隙，汪洋再次將話題引向陳曦：“年後出去考察的事，你那邊準備得怎樣了？”
    眼下數據來源的問題雖已初步解決，但如何順利切入醫院係統仍是無法逾越的難題。
    總不可能事事依靠陳家。
    他總覺得自己像個投機者。
    縱然足夠努力，但若沒有王語彤和陳曦的幫助，他能走到的最遠的地方或許也不過是守著泰和公司苟延殘喘。
    說不定在林家的打壓下，連泰和也沒了，ait隻能落得個苟延殘喘的下場。
    我就想憑自己的本事，真正做成一件事……汪洋望著窗外喃喃自語。
    不想陳曦依然搖頭，“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都是沈文傑聯係，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管後麵的事，本來她就懶。
    午後，陳秉毅甫一現身，那目光便似有若無地在他周身遊移。
    這一舉一動，直讓他如坐針氈，總隱隱覺著這老頭對自己有想法。
    他滿心疑惑，卻又不敢去問。
    畢竟，要是貿然開口，保不齊老頭又會拋出那句 “你啥時候幫容容解決個人問題”，真到那時，他怕是想哭都尋不著地兒。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一點沒錯。
    菜剛一端上桌，陳秉毅便徑直點了他的名，示意他敬酒。
    這對他而言，倒也算不上難事。
    畢竟在酒場摸爬滾打了一年有餘，該懂的禮數早就學得有模有樣，和高中那會兒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隻見他端起酒杯，三杯酒依次下肚，每一杯都帶著不同的祝福。
    此刻，汪洋臉上往昔的局促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周身散發著遠超其年齡的成熟沉穩氣息。
    “好小子，果真是今非昔比，不再是從前那個愣頭青了。” 陳秉毅原本緊繃的麵容，終於綻露出一抹笑意。
    “確實厲害，我在汪洋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得向家裏伸手要錢呢。” 一旁的沈文傑適時附和道。
    這是汪洋初次與沈文傑謀麵。
    此前在醫院，沈文傑雖然幫過忙，可汪洋卻從未見過他本人，一直想著這個時間說聲謝謝。
    “沈叔叔，我敬您一杯。感謝當年我媽住院時，您在醫院給予的幫助，也多謝您幫忙聯係去梅奧學習的事。” 說著，汪洋再次將麵前的酒杯斟滿，而後鄭重地向沈文傑舉杯示意 。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沈文傑也趕忙起身，神色莊重地回應，“我期待著你能為現代醫療現狀帶來改變，隻是這其中的艱難險阻，也絕非易事。”
    “對了，小子，聽文傑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 陳秉毅放下手中筷子，抬起頭，目光如炬，嚴肅地盯著汪洋，“雖說你的數據有著落了，可你是否想好該如何推進醫療改革？我可把話說在前頭，即便以陳家的能耐，也難以輕易撼動當下的醫療現狀。你要是處理不當，人人醫療恐怕就隻能淪為泡影了。”
    汪洋原本正要放下酒杯的手，刹那間僵在了半空中，動彈不得。
    倘若說之前汪洋對自己所麵臨的艱難險阻還缺乏清晰認知，那麽陳秉毅的這一番話，無疑像一記重錘，將現實的嚴峻清晰地擺在他眼前。
    連陳家都改變不了的事，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想要改變這個現狀，簡直如同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要麽，你就痛痛快快地放棄，別再折騰這事兒了，眼下的 ait，就足夠你運作的。”
    陳秉毅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地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酒杯。
    能提供的幫助，陳家已經提供了，他們決然不可能為了汪洋一人，將自己置身於風口浪尖之上。
    這也就意味著，從這一刻起，後續所有的艱難險阻，都隻能依靠汪洋自己麵對了。
    “怎麽不吭聲了？” 陳秉毅見汪洋依舊僵立在桌前，眉頭緊蹙，整個人像被定住一般，便又開口詢問道。
    此時的汪洋，腦海中正翻湧著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若他始終尋覓不到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那麽陳曦他們耗費心血組建的數據公司，是否會就此功虧一簣，所有努力都化為泡影……
    刹那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如排山倒海之勢向他襲來，這一次遠非往昔任何一次困境所能比擬。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得厲害，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個近乎無解的難題，內心深處，他不得不承認，以自己目前的能力，確實難以找到破局之法。
    “行了行了，先坐下吧。要是實在覺得沒信心，趁早放棄，也省得浪費精力。” 陳秉毅見狀，伸手向下壓了壓，示意汪洋落座。
    一時間，餐桌上的其他人也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理想固然美好，可若是無法實現，再絢爛的願景，也終究會淪為鏡花水月。
    汪洋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可麵對醫療行業這樣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龐然大物，光憑個人能力遠遠不夠，他急需另辟蹊徑，創造出一種全新的模式，一種能夠兼容各方利益、平衡各方關係的全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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