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的愣神，李虹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開口，“您在聽嗎？是不是我哪裏講得不夠清楚？要不，我再講一遍。”
    祁溟寒的眸子逐漸恢複清明之色，“不用，你講得很好，引人深思，我可以去看一下這幾年的救助記錄嗎？”
    “這個，我沒有這方麵的權限，要不您等趙主任回來再去？”
    女人這會兒滿腦子隻有升職加薪，根本沒意識到這種詢問有多危險，可能是祁溟寒與生俱來的氣質，讓她完全沒懷疑真假。
    “這樣嗎？那我先不看那些，你可以帶我去看看那些捐獻者嗎？我比較認可這種精神，想看看是怎樣的一群人。”
    他故意說的崇拜，以此增加話語的可信度，實際上他隻是想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
    李虹笑容微僵，“這個……”
    她隻是一個小組長，沒有權利隨意接觸實驗體，但剛才已經拒絕過，接連拒絕，萬一惹得領導不滿，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不管了，她在這裏待了這麽多年，一直不溫不火，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就算冒著被開除的風險，也要去爭上一爭。
    李虹深吸一口氣，“可以，我帶您去。”
    目標達成，祁溟寒跟著女人拐了幾道彎，來到一處走廊前，與先前的辦公區相比，這裏要冷清許多。
    大概是為了更好地保存器官，兩側牆壁上沒有窗戶，狹長陰冷，四周靜悄悄，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回蕩在不算明亮的走廊內。
    他跟在李虹身後，能夠看出，女人是怕的，不僅是因為可能會丟掉工作，更多的是對這個地方的恐懼。
    目前他還沒有察覺到異常，隻是氣氛有些怪，但沒有半分危機感，莫名有種請君入甕的感覺。
    不過以李虹的智商，她那強裝鎮定卻不斷左右張望，幾欲開口想要緩解恐懼，又怕被發現隻能閉口不言的小動作是裝不出的。
    而且他注意到女人手中緊握著一個瑩白色的東西，大概是護身符之類的，看來這些人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損陰德。
    很快兩人來到走廊盡頭，牆麵上掛著一幅毫無章法的畫，讓他瞬間想起之前在副本中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所以，之前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偽裝而已，這裏才是真正的罪惡之源。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發現女人的開門方式與他們之前完全不同，斟酌一番，開口詢問，“樓下那些畫，後邊也是這樣嗎？”
    “每層負責工作不同，每個實驗室隻有兩把鑰匙，不過您不用擔心，以您的身份，會有專人為您定製門禁卡。”
    祁溟寒沒有回應，不動聲色觀察著女人開門的方式，結果還未看清楚，李虹已經讓開。
    門緩緩打開，一股血腥味兒撲鼻而來，混合著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入目是玄關的灰色牆麵，右側隱約能看見堆放的病床，很擠。
    他跟著李虹進去，那些病床一個挨一個，猛一看，還以為是大通鋪，與之前在114看到的場景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刺鼻的血腥味兒，便是從這些所謂自願捐獻的病人身上傳出。
    大概是因為環境太差，保密性又好的緣故，這裏沒有醫護人員看管，全靠懸掛在牆上的儀器吊命。
    病床上的人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他們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隻為留著最後一口氣保證器官的活性。
    這些人根本不把捐獻者當人看，就像豢養動物一樣，完全不顧他們的死活，甚至說是在以這種方式來加快死亡。
    哪怕這些人身上都蓋著潔白的被子，看上去一片祥和，但達到的效果無異於掩耳盜鈴。
    祁溟寒冷笑一聲，故意裝作不懂，借此諷刺，“這些是需要移植的患者嗎？這麽嚴重還能救活，確實厲害。”
    李虹內心十分恐懼，尤其是在病床上看到熟悉的麵孔——那些曾經的同事。
    因此，完全沒聽出祁溟寒話裏有話，就像是剛回過神一樣，“啊？哦，不是，這些是我們救助的捐獻者。”
    “他們都是從副本內九死一生通關的，我們基地成立了救助站，免費治療，如果實在救不活，才會送來這裏，實現最後的價值。”
    實現最後的價值？這話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這些人真的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那虛偽的嘴臉令人作嘔。
    不過為了調查清楚，還是得維持現狀，不能讓李虹看出異常，“這麽說來，你們還挺有愛心的，不錯，我會如實匯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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