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字5號應急預案已經啟動，有人趕在你之前成功帶回了消息，特務局已經及時作出了應對。不過還是要感謝你的努力，你的存在為我們提供了更高的容錯率。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們當然要盡一切可能，去解決所有已知和未知的威脅，不惜一切代價守護我們的國家和人民。”
    夏語冰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遞到李沐沐手裏，輕聲說道：“這裏很安全，你現在可以放鬆下來休息了，好好睡一覺。也許等你醒來的時候，大潮汐已經結束。”
    真的嗎？我不太信誒。
    李沐沐倒不是喜歡抬杠，隻是不喜歡這種事態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
    在這個時候，她都忍不住開始懷疑，眼前的夏語冰到底是不是夏語冰本人。
    也許是個騙子呢？也許她隻是在哄我呢？
    “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和你一起混進來的人是程雪菲。”
    “啊？”
    李沐沐目瞪口呆。
    “她現在就在隔壁，試圖說服通訊科科長瑤琴，與長生教進行秘密合作。”
    “啊？”
    “理由非常充分，因為瑤琴的身體不好，一直帶病堅持工作。而她作為棋詔法門的修煉者，在大潮汐到來時被征召加入星曜計劃，點亮光炬指引羅盤部隊回家的方向。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態，到時候肯定會犧牲。”
    “啊？”
    李沐沐瞳孔地震
    我是聽說當初霍青陽和喬弘毅因為瑤琴的意外死亡鬧出很大的動靜，兩人雙雙叛逃……原來所謂的死亡是這種死亡嗎？
    這瓜好吃，孩子愛吃，多講一點！
    “那程雪菲是怎麽跟長生教攪到一起去的，她不應該是秘書局的人嗎？”
    “長生教糾集了一大批來自於未來時代的，想要改變命運，彌補遺憾或者過錯的人，程雪菲就在其中——她想要挽救自己的未婚夫戰死在這個時間點上的命運。”
    未婚夫？哪個？
    程大小姐的未婚夫不是批發的嗎？
    夏語冰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李鈴鈴。”
    喔！
    李沐沐秒懂。
    未來時間線上的片段，或者說虛偽之物。
    什麽叫做虛偽之物？
    就好比方說是每天穿皮草打高爾夫拿魚翅漱口的你。
    雖然你自己對此一無所知，但在有些人的認知裏你就是這個樣子。
    李鈴鈴雖然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改名叫做慕青青，但在未來的某個時間碎片中，還存在著她以莫須有的形式留下來的痕跡。
    現如今這個程雪菲，也是不多的道理。
    “那然後呢？長生教的真實意圖，就是以長生作為誘餌，腐化拉攏特務局的幹部嗎？”
    要說長生，人家是真有長生的技術，也就是上帝之血，這個用不著懷疑。
    但讓李沐沐有些不理解的是，長生教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幾乎葬送掉自己的全部戰力，就為了拉攏一個瑤琴？
    聽起來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意思。
    “當然不隻是這樣，他們表麵上的目的，是以長生之術誘惑瑤琴。而實際上真實的目的，是希望通過瑤琴這條線，窺探天文局的隱秘。”
    天文局能有什麽隱秘？好吧確實很隱秘，但李沐沐還是覺得相比較代價來說，這點好處遠遠不夠。
    “難道他們是想要了解星盤計劃的具體內容嗎？”
    秘密其實也分兩種，一種是泄露出去會造成嚴重影響的，比方說謀反，出軌。
    另一種則是你不在那個圈子裏麵，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星盤計劃就屬於後者，更確切一點來說應該算是陽謀。
    想要完成星盤計劃，需要一個高度集權自治的國家政權，成千上萬意誌堅定不怕犧牲的執行者，以及無數心甘情願為集體奉獻的民眾。
    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麽樣，螳臂當車嗎？
    “星盤計劃確實存在薄弱的環節。”
    夏語冰並不想多聊這個話題，以免從李沐沐這裏泄露出不該泄露的信息。
    “俗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天災之下，資源稀缺，每個人都在盡最大努力爭取生存的權利。像這種對於我們來說理所當然的計劃，必然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聯合方舟如此，星盤計劃亦如此。”
    人家上帝的方舟隻救一家人，你們聯合方舟要救幾百萬人，星盤計劃要救整條世界線。
    這誰受得了啊，這讓人家以後怎麽再贏下去？
    所以矛盾天然不可調和。
    “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了，趕緊休息吧。”
    “那如果我醒來之後大潮汐還沒結束呢？”
    “去食堂吃點好的。”
    李沐沐從善如流。
    既然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自己就沒必要操心了。
    趕緊回家。
    睡一覺睜開眼睛就到家！
    隻可惜天不從人願。
    雖然精神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李沐沐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
    躺在辦公室裏蓋著毯子，腦子裏麵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幻覺，讓她很難確定自己到底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
    有那麽一瞬間，她又看到了王雲霄。
    他的小隊剛剛從護城河返回，同樣傷亡慘重，滿身疲憊。
    李沐沐下意識地想要走過去，卻有一個人擋在她麵前。
    麵無表情的程雪菲攔在她麵前，冷聲質問道：“憑什麽你能結婚？”
    馬德智障吧！
    李沐沐一腳踹了上去，結果身體失去平衡，窟嗵一聲從沙發上摔了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在做夢。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摸了一下桌上茶杯的水溫，她意識到自己這一覺沒睡多久。
    大概也就兩個小時的樣子。
    至於剛才那個夢……
    李沐沐側耳傾聽了一下外麵的動靜，穿戴好裝備走出門去。
    果不其然，那並不是毫無來由的夢。
    王雲霄的小隊剛剛從前線撤退回來，雖然他還穿戴著裝備，但李沐沐對於他和他那幫兄弟十分熟悉，一眼就認了出來。
    與此同時她也注意到，另有另一個人的視線也落在王雲霄的身上。
    一模一樣的打扮。
    看到對方移動腳步，李沐沐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當那個人與王雲霄擦身而過的一刻，一本眼熟的筆記落入到他手中。
    偷竊得手之後他便快步走出醫院，趁人不注意跑到角落裏，偷偷翻開筆記。
    “這本筆記在特務局內部是無法使用的。”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偷竊者手一哆嗦，差點把筆記扔出去。
    轉過身來，驚疑不定地看向來者。
    大家都穿得一模一樣，誰也認不出誰。
    但聲音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你是誰？”
    “不用管我是誰，程小姐，你不去找自己的男人，鬼鬼祟祟打別人家男人的主意做什麽？”
    “別人家男人？你是……李沐沐？”
    程雪菲馬上反應過來，冷聲道：“我對你家男人沒興趣，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剛剛偷了我家東西的賊，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這是他的筆記！”
    “你不知道什麽叫夫妻共同財產嗎？”
    別的東西另說，這本筆記還真是字麵意義上的“夫妻共同財產”，甚至在他們還不是夫妻的時候，就已經是共同財產了。
    “我隻是想用一下！”
    “想也不行！”
    李沐沐懶得跟她廢話，一跺腳猛撲上去。
    程雪菲的身影瞬間隱沒在空氣當中，但下一刻就被鋒利的指甲從空氣中硬生生地挖了出來，不等她發出慘叫，李沐沐就一把扼住她的喉嚨，將她撞在牆上。
    就在這個時候，醫院裏突然傳來一聲淒慘的尖叫。
    “安然！安然你不能死啊！”
    程雪菲臉色微變，原本想要抵抗的動作也隨之慌亂起來。
    李沐沐冷笑一聲。
    還說什麽改變命運，彌補遺憾，你真的很在乎那個人的死活嗎？
    明明應該是利用信號彈求救，最早退場的小隊，卻直到這個時候才返回現實，由此導致那位本來有希望救回一命的隊長魏安然失血過多而死。
    當然不是因為她插隊的緣故，李沐沐還沒那麽大的本事。這很明顯，就是不想讓真正的程雪菲及時回歸。
    想要掩飾一個謊言的漏洞，就要創造出更多的謊言。
    李沐沐在公開場合，尤其是在認識的人麵前很少出手，所以會給人留下大小姐高貴冷豔的形象，但這完完全全是一種錯覺。
    王雲霄對此表示有很多話要講。
    這人私底下完全不在乎什麽人設的，跟他打架的時候為了爭取優勢甚至都敢把腳丫子塞到他嘴裏，就賭他不敢咬。
    凶狠的一記肘擊將程雪菲放倒，李沐沐搶過筆記本來，隨手一翻。
    果然不出所料。
    她和王雲霄之前做過實驗，這本筆記在特務局裏顯示不出任何信息，隻有拿到街對麵西餐廳裏才能恢複正常。
    筆記本身的百度功能無法使用，但可以人為地添加上一些信息。
    此時原本應當一片空白的筆記本裏麵，密密麻麻地塗寫上了整整一頁的文字。
    “你有沒有哪怕一次在夜深人靜之時突然醒來，察覺到自己過去所走過的路上那些艱難坎坷？”
    “也許隻是陰差陽錯的一個念頭，你當時並不知道自己放棄了什麽，失去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們都說命中注定……”
    蠱惑，滿篇的蠱惑之詞。
    九本筆記的主人在製定計劃之初，肯定沒有料到會遇見李沐沐和王雲霄這對奇葩。
    別人家主角看到係統金手指，不都是直接無腦上手的麽？怎麽你們倆就那麽奇怪，對於開外掛這種行為如此謹慎和警惕？
    對方顯然是意識到了王雲霄的頑固不化，給他們的計劃平添了許多的阻礙和變數，因此專門趕回來給筆記本裏加料，試圖敲開這塊茅坑裏的石頭。
    隨手將寫滿文字的那頁撕下來，團成一團揣進兜裏，李沐沐忍不住歎了口氣。
    腐蝕是全方位的，不隻是瑤琴和王雲霄，每一個星盤計劃的參與者，都有可能遭到針對性的設計。
    他們不會輕易放棄，而且堅信蒼蠅總會找到雞蛋上的裂縫。
    抬起頭，看到王雲霄正站在醫院門口東張西望，應該是在尋找自己丟失的東西。李沐沐走過去，本想跟他打個招呼，突然想起來這個時候的他應該還不認識自己。
    那就很尷尬了。
    一個陌生的美少女突然自來熟地跟你打招呼，擺出一副我是你老婆的姿態……
    “你在這？看到其他人了嗎？”
    李沐沐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王雲霄是把自己當成其他人了。
    抬起手隨便指了個方向，順便將筆記送還給他。王雲霄看起來並沒有多想，伸手一拽，卻沒有拽動。
    有很多話想說。
    但現在不是時候。
    李沐沐默默地鬆開手指，看著眼前同樣精神疲憊的少年。
    “還有多久才能再見麵……”
    “嗯？”
    王雲霄並沒有聽清她在麵具下小聲嘀咕什麽，急匆匆的醫護人員從二人麵前穿過，阻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錨定成功】
    李沐沐踉蹌著倒退了幾步，單手扶住旁邊的牆壁，才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眼前又是完全陌生的街道和建築，遠處依稀能夠聽到槍炮爆炸的聲音，這裏卻還保持著寧靜的氣氛。
    不應該完全陌生吧？不管怎麽穿越，總會跟自己，或者夏語冰，沈清溪產生那麽一絲絲的聯係。
    這一次腦海中沒有傳來提示音，換句話說就是李沐沐並未奪舍他人。自從她穿上這套裝備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奪舍的經曆。
    李沐沐站穩腳跟，稍微休息了片刻，扭頭向四周望去。
    這是一個新蓋起來沒多久的居民小區，綠化工作做的不錯，還有小孩子在蕩秋千……
    李沐沐眯起眼睛望去，與此同時那個一邊玩秋千，一邊舔著棒棒糖的小女孩也轉過頭來，對上了她的視線。
    年輕了不少的……薑小棠？
    這是什麽時間點？
    就在李沐沐苦思冥想的時候，薑小棠也跳下秋千，默不作聲地看向這個突然出現的可疑人物，做好了一察覺到不對勁就放聲尖叫的準備。
    誰知道是不是人販子。
    看到她臉上寫滿了警惕的樣子，李沐沐索性摘下頭盔和麵具。不過在這個時候，她也利用外科醫生的能力，將自己的麵目五官調整成了王雲霄的模樣。
    “王雲霄？”
    薑小棠大吃一驚，不過很快意識到問題。
    王雲霄沒這麽成熟。
    “你是……”
    “我是王雲霄的表哥。”
    李沐沐隨口說道：“小妹妹你過來，我問你點事，王雲霄在家嗎？”
    “在的呀？不過他現在應該在外麵玩呢。”
    “小妹妹真可愛，我給你一塊巧克力，你幫我去把王雲霄叫過來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