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中待得越久，采佩什就越是感到頭痛，但他樂得其所。
    “太棒了，平時快要夢到這裏的時候，我都會直接醒來......肯定是那個寄生蟲幹的好事！”
    采佩什不止一次觸碰到過這段記憶的邊緣，但每當要想起什麽時，都會從夢中驚醒，他把錯誤歸結於邪神在從中作梗。
    “話說起來，你的仆從都死在這裏了？”古辛看著堆積在一塊的血祭品引子問道，他們大多是采佩什的仆人，這些普通人被一起抓來，成為了召喚邪神的餐前甜品。
    “都死了。”
    “那就奇怪了......八、九......這裏戴著家徽的仆從隻有九個人。”古辛清點了一下戴有家徽的屍體，隻有九個人。
    “原本應該是多少個？”威爾問道。
    “十個，分別是兩個騎士扈從，一個管家，一個貼身女仆，一個醫生，還有五個雜役。”
    “聽起來還挺豪華的，可是這麽多人都護不住一個孩子？”
    “因為他是在城內被使用法術直接傳送到這的，非野外出行，家族不會派出法師陪同，根本就沒有能力破除傳送陣。”
    “也就是說不存在是死在外麵的情況？”
    “當時沒有除平民之外的目擊者，他們應該全部都在這裏。”
    “一二三四五六......”采佩什一遍一遍地數著地上屍體的數量，卻始終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數目，他清楚記得這裏的確該有十個人的，也許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不對勁......躲開！”還沒等他數明白，地上的屍體就毫無預兆地產生了爆炸，古辛像是提前預知到了危險一般，把他們兩人及時地拉開。
    “這是怎麽一回事？”威爾問道。
    “祂給這一堆夢境碎片施加了精神衝擊，還用自己的力量掩蓋了它們的異常，還好爆炸前泄露了一點氣息......”古辛解釋道。
    “這東西應該傷不到我們......”
    “但傷得到采佩什，常年被邪神蠶食理智，所以他的靈魂實際上很脆弱。”
    “那確實有點危險......采佩什？”
    威爾望向采佩什，卻發現他隻是怔怔地定在那裏，然而在采佩什的視角裏，牢房的拐角走過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喂，給我站住！”采佩什朝著那道人影追去。
    “不是，這是陷阱啊，這麽明顯的陷阱，別追過去啊！”
    雖然威爾沒有看見那道人影，但也能明白是有東西吸引了采佩什，這麽明顯的陷阱，采佩什竟然就這麽追了過去。
    “采佩什......”采佩什來到轉角，迎接他的卻是漆黑的深淵，黑暗的盡頭傳來了一道女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不對，不對......”采佩什痛苦地捂住腦袋，腳下一個踉蹌，便要摔入深淵之中。
    “好家夥，當著我的麵搶人！”
    好在威爾及時將他拉住，不然還不知道會掉到哪裏去。
    “不對......不對......”
    “你清醒一點，到底是什麽不對？”威爾搖了搖采佩什的肩膀問道。
    “就是不對啊......”
    “所以到底是什———”
    威爾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人影連同采佩什一起推入了深淵，他想動用力量飄起來，可卻使墜落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於此同時，慢威爾一步前進的古辛陷入了鬼打牆之中，當他拐了第二個彎也還沒有看見威爾他們時，他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該死，還是晚了一步嗎？”
    即使他以最快的速度衝破了桎梏，也終究還是來遲一步，走廊之中早已沒了兩人的身影。
    “那就別怪我把這裏毀掉了。”
    古辛周圍的一切轟然碎裂，他早就不願意陪邪神玩躲貓貓遊戲了，要不是顧及著其他人，這裏早就被推平了。
    “采佩什，采佩什......”
    另一邊，墜入深淵的采佩什和威爾被邪神刻意分開，而在采佩什這邊，那道人影又再次出現。
    “不對......不是這樣稱呼的！”
    他一手捂住腦袋，試圖用另一隻手抓住眼前的人影，沒曾想那道人影主動迎了上來，牽住了他的手。
    “采佩什，閉上眼睛，不要聽......”
    采佩什還沒看清她的麵容，她就化為成群的泡影，順著他的指尖溜走了，輕靈的笛聲緊隨其後傳入了他的耳中。
    “不是這首！”他發瘋似地捂住耳朵，想要把笛聲趕出腦海，因為這不是他想聽的聲音。
    “你還記得......你還記得那個旋律！”
    “為什麽不忘掉它，那隻是一段沒有意義的音符罷了。”
    “它在你的腦內，真的有那麽揮之不去嗎？”
    數道白色的影子圍了過來，想要讓采佩什忘掉他腦海中的旋律。
    “隻要我不想忘記，誰也別想讓我忘記！”采佩什突然大吼一聲，驅散了身邊的虛影，可它們的聲音仍舊回蕩在耳邊。
    “你是高貴的，采佩什，你是獨一無二的，你何必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
    “高貴，獨一無二......不，你是錯的，我不是孤身一人。”采佩什突然說道，就好像是眼前一亮，重新攥住了理智。
    “那又如何？你心目中的同類終究也是會離開的，隻有我、你的苦痛，你的夢魘會與你一同墜入深淵。”
    “就憑你？我知道你是什麽東西，努力偽裝成我記憶中某個東西的樣子，真是惡心。”
    “作為神明，你拚盡全力也要擠進凡間的樣子真夠醜陋的。”
    “放肆！你不過是一介凡人，哪裏來的膽子敢和神明抗衡！”被拆穿的邪神怒道。
    “你頂多是被我困住的一隻猴子罷了。”
    采佩什的周圍冒起了森森寒氣，隻有一點魔力的他使用的不是任何高深法術，而是極為簡單的清晰術，他還記得，這是他曾經最熟練的法術。
    “現在，我命你跪下！”他已經容忍了太久太久，因為他曾經的確覺得，自己腦海內的聲音會陪著他步入深淵，隻不過，現在他改主意了，他不再需要這道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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