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啊，你覺得過程和結果哪個更重要一點？”
    勇者抬眼看著這頭在陽光中閃著美麗銀光的龍，它的體型並不算太大，年齡應該也不會大到哪裏去。
    “當然是結果，如果結果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壞，過程再好又有何用？”銀龍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是嗎？那麽，你最在意的是什麽？”勇者沒有直接反駁它的觀點，而是詢問道。
    “財寶！”
    “每個龍都會給出這個答案吧......還請詳細一點！”勇者哭笑不得。
    “我喜歡雕刻的寶石，也喜歡紡織物，我愛吃人類的食物......我也喜歡人類！”
    年輕的銀龍並沒有撒謊，它對人類相當好奇，但卻很難理解人類的思維。
    “那麽，為了一個更好的世界，你會願意犧牲掉你所熱愛的一切嗎？”
    “自然是不願的。”
    “但我願意。”
    “......那也隻能說明你所熱愛的本就是這個世界而已，你愛世界，勝過其他你熱愛的，所以才會心甘情願。”
    “是啊，你不是很清楚嗎？”話題似乎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地方，銀龍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再美好的結果，都隻是空洞的總結，因為結果之後還有新的過程，新的結果，人總會在結果中傳承，以更好的姿態麵貌開啟新的過程，循環往複，而我們傳承了什麽，犧牲了什麽，隻能從過程中尋求答案。”
    “所以，過程更重要？”銀龍似懂非懂道。
    勇者的語言中有著一大塊邏輯漏洞，但他彎彎繞繞的講述把銀龍繞了進去，讓它一時半會找不出來那個漏洞在哪。
    “這個答案，你以後會明白的......”勇者笑而不語，並沒有為銀龍解惑。
    “那是自然，我可是龍。”銀龍驕傲地昂起頭。
    “是啊，美麗又強大，神秘又優雅，龍，多麽童話般的生物呀。”勇者伸出手放在銀龍的腦袋上，銀龍沒有抗拒。
    “可是你連一個追隨者都沒有，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孤獨嗎？”
    “......相反，我很孤獨。”勇者坦白道。
    “那讓我跟著你吧，這樣你就不會孤獨了。”
    “隨你開心吧。”
    勇者覺得，遲早有一天，銀龍喪失了對自己的新鮮感，就會扭頭飛走，隻不過龍的時間觀念與人不同，那一天對於人來說會很遠罷了。
    但他錯了，他與這頭銀龍踏上的全新旅程，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持久，這讓他感覺自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無論做什麽都是新鮮的。
    漸漸地，沉寂的心被喚醒了，勇者意識到，或許將英勇的冒險持續下去就是他的歸宿，而眼前的美麗巨龍，將會成為他冒險途中的伴侶。
    這並非是膚淺的、對於愛的稱呼......或許有那麽一點吧，隻是他一時間無法坦率承認而已，他與對方立下了永恒的誓言，約定無論發生何事，他們都要守護在對方身邊，這是雙方都認同的誓言。
    於是，勇者與巨龍便踏上了永恒的冒險，直到今天也沒有結束，他們會走得很遠很遠，直到相伴至世界盡頭......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西迪冷聲道。
    “等等，後續呢？”煙幕散去，威爾卻還沒回過神來。
    “我說了，這隻是一個故事而已，一個可能有著真實原型，但改編過的故事，而故事，注重的就是點到為止。”
    “可是，這......明顯還沒有講完吧？”
    留白，這一手法在文學作品中並不少見，可西迪所講述的故事明顯有著太多的留白，更像是講了一半的故事被人改寫，最後草草收尾。
    “那麽，如果故事存在後續，你覺得會往何處發展呢？”
    “我不好說。”如果故事的原型是銀魔龍與赫拉格斯的祖先，那麽結局一定會壞得令人難以接受。
    “所以這隻是個故事而已，別太往心裏去，好嗎？”
    “可你不是說這有故事原型嗎？”
    “我隻是說‘可能’哦？就算故事有其原型，你覺得～如此久遠的曆史，作為講述者的我，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西迪擺了擺手指說道。
    “這故事裏出場過的主要角色不也就隻有兩個？可別告訴我你是那個英雄王。”
    “哈哈哈，且不說性別，姐姐我隻是個普通的繡娘，怎麽會有那個能耐！再猜猜看？”
    “猜不到。”威爾直接開擺。
    “可惜，我還以為你會往銀龍身上猜呢！”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威爾攤手無奈道。
    西迪毫無疑問是一個人類，隻不過活得可能稍微—————長了那麽一點，但這並不影響她是一個人類。
    “所以我的意思仍然不變，這隻是個故事罷了，它唯一的作用便隻是給人啟發。”
    西迪深吸一口煙氣，朝著窗外呼出，緊接著說道：“說到啟發，你覺得過程和結果哪個更重要一點？”
    “過程吧，結局隻是對於一個故事結束的定義，每個人對結局的看法都應該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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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過程中充滿了犧牲和痛苦，到最後所有人都死了，沒有人得到拯救，更沒有好人能夠善終，應該不會有人覺得那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嗬嗬，你說得對，但不全對......”西迪沒有完全讚同威爾的觀點，她收起煙杆，隨後迎來片刻沉默。
    “不全對？”威爾回想著自己剛剛說的話，但也沒法再說出個所以然來。
    “也許未來你會明白的，但現在請回吧，等到你獲得剩下的材料，再回到這裏吧～”西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擺擺手下達了逐客令。
    “......”
    事已至此，他也隻能離開裁縫店，從傳送門回到了西盟。
    “怎麽樣，那混球回不來了吧？”威爾剛從傳送門裏出來，人都還沒站穩，瓦爾普就迫不及待問道。
    “當然...大概是......”再怎麽說，豐欲之都
    “哦耶！這絕對是我今年聽到最大快人心的消息了！”瓦爾普攥拳道。
    低情商，派人刺殺你的繼承人，太過暴力，容易引發更深的仇恨，粗俗老套。
    高情商，派人把你的繼承人綁去當繡娘，陽謀，有手段，拓展全新技能，新穎無比。
    “所以你滿意了？大小姐？”威爾頷首道。
    “那麽是時候滅口了，別怪我們，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魑魅突然從瓦爾普背後鑽出說道。
    “這招已經對我沒用了！”瓦爾普變成蝙蝠散開，隨後重組坐在了紮哈的雕像底座上。
    “沒禮貌的年輕人。”紮哈似乎有些意見，這裏好歹是它的領地來著。
    “竟然已經脫敏了嗎？”魑魅驚訝道。
    “我覺得還是你原本那個樣子嚇人，現在的你......我已經很難分清你和人類的區別了，長得也一點都不嚇人。”
    瓦爾普覺得，頂著一副漂亮又不違和的臉蛋去嚇人，當真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嗬嗬......”魑魅冷笑兩聲，隨後像盯獵物一樣盯住了瓦爾普。
    “！”瓦爾普以為是自己不小心踩中了魑魅的雷點，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從未有過。
    “......哈哈哈哈，明明還是經不住嚇嘛！”魑魅收起殺意，捧腹大笑道。
    “咕......”在最無能為力的二十二歲，瓦爾普除了拳頭能硬一下，做不到其他任何事情。
    或許躺下來撒潑打滾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這樣麻煩就會轉移到威爾頭上，魑魅也會因此笑不出來，但她臉皮還沒厚到毫無節操的地步。
    “好了，魑魅，你先和姑獲把她送回去吧，我有些話要和紮哈說。”威爾讓魑魅先停一停。
    “嗯？”正在磨爪的紮哈抬起了頭。
    “有什麽事情居然還要支開我？討厭你了！”魑魅嘟嘴道。
    “真的嗎？”
    “假的，略略略～”
    魑魅帶著瓦爾普離開了倒生之樹號，紮哈也在此時飛了過來，想聽聽威爾到底有何高論。
    “我把剛剛那個攜帶著血脈詛咒的孩子送到了七欲眾那裏，從她們口中，我得到了一個很特別的消息。”
    “七欲眾那群愛說胡話的家夥能給出什麽有意義的消息來？”
    對於七欲眾，紮哈與正常的官方人員倒是沒什麽兩樣，隻不過敵意要明顯少上很多，因為它本身就是不怎麽官方的龍。
    “亞伯拉罕?範海辛家族，那個孩子的家族，他們的祖上的確是一頭銀龍，但那頭銀龍......很有可能就是蘭斯洛特。”威爾知道這些都隻是他的推測，西迪並沒有明說故事裏的銀龍是蘭斯洛特，但這都無所謂。
    “沒這可能，小夥計，七欲眾騙你的。”紮哈聞言臉色一垮，轉身坐到了自己的雕像上。
    “為什麽？”
    “還記得之前高文說的話嗎？它說轉世魔法是加拉哈德從拉赫文明的遺產中改良過來的魔法，這與我們一開始的說法有很大出入，並且那個法術的原型你已經找到了。”
    紮哈侃侃而談，但似乎把話題拉得有點遠。
    “但經過我的研究，你所提供的魔法局限性很大，所謂的自動吸收魔力進行永續，連維持一人的長期轉世都不夠，更別提十二頭強大的魔龍了。”
    “我稍微估算了一下魔力消耗，想要達到現在的效果，起碼需要一個八級強者寸步不離地供能才能維持法陣運轉。”
    “這樣昂貴的代價，想要將其改良為自動永續，光靠加拉哈德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
    “這也就反證了我們一開始的信息，構造轉世魔法的龍就是蘭斯洛特，隻是在高文的話語裏出現了誤導。”
    “加拉哈德更多應該是提供了一個藍本供其改良，因為它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博學的法師之一。”
    “所以當時的世界上幾乎不存在能夠對它生效的詛咒，再其次，魔龍在被稱為魔龍之前，一生的經曆並非無人知曉，在記載中，它從未有過伴侶，更不可能誕下子嗣。”
    “......”由於轉世魔龍這件陳年往事實在是太過久遠，威爾一時間也判斷不了哪邊才是正確的，因為他也隻是猜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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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嗎？”
    “起碼現在我是這樣覺得的，你說的那些根本站不住腳。”紮哈很是肯定道。
    這世上野史太多，無人能夠記住一切，但也不能隨便蹦出來幾句話就能成真，講話得要講證據。
    “那倒也是......就當是我提供了一個猜想吧，更何況，這樣惡毒的詛咒，也不應該存在於某個無名小卒身上。”
    “你說得也有道理，我會留意那些小家夥們的。”紮哈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在敷衍，還是真的把威爾的話記到心裏去了。
    “那我先走了......”
    正好這時魑魅也回到了身邊，他們是時候該回家了。
    “蘇法？喂？起床了！”他當然沒有忘記還在空中航母內的蘇法，但對方似乎正在沉睡。
    “啊，這孩子在你來之前才吃下了一堆補品，現在正在消化呢。”
    無奈，威爾隻好扛著有一輛車重的蘇法坐在了姑獲背上。
    “等回去把材料交易一下，換來九級生物的血肉，再請巫醫女士製造絲線，我的裝備就能做出來了！”
    威爾感歎著這一切的不容易，但好在裁縫暫時不需要他支付更多報酬，能夠順利地破除一切阻礙，讓他心情大好。
    “心情不錯嗎？”在回家的路上，魑魅靠在威爾肩頭問道。
    “有新衣服穿，當然心情會好。”
    “哪有，明明隻是換了個布料，外觀什麽的都沒有變嘛！”
    因為對於上一件衣服的設計太過滿意，所以威爾並沒有給西迪提供新的設計圖紙，也就是說，他將獲得一件和原先服裝外觀一模一樣的衣服。
    “不要揭穿好不好......”威爾訕笑道。
    “那好吧，隻要威爾開心，我就假裝不知道好啦～”魑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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