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放生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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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 暗消,朝霞伴雨灑落江南。
    朝雨帶來清涼,淡去喧囂,卻也阻礙了行人步履。
    雨淡 天已透,簷下、屋中、避雨之人紛紛離開避雨重新上路,可清涼不敵泥濘,前秒無數人為雨讚言,下秒這些人就因泥水而罵罵咧咧。
    神盾局為事處前門泥沙交匯坑窪連,入口處台階上拖鞋如山,台階則有數桶立,而桶中之水己不複來時清澈,此時的它赤紅一片,那些拖鞋的主人進門前都得默默的把水禍禍了一遍。
    廳內,光腳漢子遍地走,光膀穿著大褲衩者也不在少數!他們此時的裝扮,無聲宣告各人在這場雨中的不同境遇。
    大號花褲衩,大號肚皮,大號腳丫,三樣一加無聲宣告眼前這白花花的胖子是誰,陸虎如此扮頭隻因他比誰都倒黴!這胖子天沒放亮時便被同住的一窩小崽子鬧醒,睡無可睡又無可奈何的他盡了長輩之責,苦臉麵黑出門趕往碼頭,打算趕個早集給孩子們買點吃食玩具。可惜天公不作美,貪了個太清的陸虎在碼頭上連轉幾圈、把往來的小船都走了個遍卻獲收獲寥寥,回程途中偏偏還撞上下雨,還不特麽腳滑摔了一跤把拖鞋也整廢。
    怨聲又起!廳內不少人聞聲望向入口處,隻為看看是那個倒黴蛋,想侃上幾句讓自己心情好過一點,可一瞧來人的音容相貌,觀望者紛紛忙了起來,調笑之心瞬間飛散。
    張揚光膀短褲光腳、手擰衣衫念念叨叨往裏走,可一進門,他就樂了,被眼前難得一見的場麵逗笑了,不爽心理平複瞬間不少。
    張揚一溜煙紮進一胖、二壯、三個光膀大漢中,眉飛色舞間語帶愉悅侃道:“哥幾個行頭不錯嘛,浪蕩不羈中又帶著幾分落寞。”
    陸虎腦袋一歪繼續掏耳朵就當沒聽見。李連頭都不抬繼續在桌麵上攤開被淋濕的煙絲。呂梁第三指一豎用行動表示態度。
    張揚無視三人態度轉頭就問:“你倆不務正業跑這幹嘛?”
    李連指向胖子:“給這家夥送東西,哨站從船隊那截了點物品。”
    呂梁聳肩:“山裏糧油不多,過來確認下補給順便過來蹭個早飯。”
    張揚一語多問:“整了什麽好東西?有沒有新鮮的竹筍?”
    李連興頭不足語無力:“一頭野豬、兩頭鹿、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時蔬水果。”
    呂梁停下擦頭發的手,毛巾往肩頭一搭,便沒好氣回應:“筍個毛線、都被你們扒幹淨了!山裏幾百號人就那點竹子有剩才叫怪!對了,等會給我整些農具肥料種子,天天花錢蔬菜、你不心疼我心疼,錢多也不能這麽造。”
    張揚扒過呂梁的毛巾擦頭發,一邊擦一邊嘴硬:“錢就是拿來花的,我這叫帶動消費。”
    呂梁沒給將軍大人一點麵子譏笑回懟:“種不出就種不出!少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你們這幫沒下過地、身上沒沾過泥的人能種好地?”
    張揚臉抽沒搭理扭頭岔話:“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午飯一起?”
    李連失笑:“你請客?在誰家?有灑不?”
    張揚再扭頭。
    陸虎逗樂:“你也好意思跟小毛頭們搶?那麽點東西都不夠他們吃兩天。”
    張揚再次岔話生硬轉場:“人員名單怎樣?打算什麽時候出發?還缺什麽?”
    陸虎眼一白:“人沒定好,前方也還沒回應,缺的東西多了去,兵團整組分配需要時間,估計得十月左右才能動身。”
    張揚怕事上身又岔題:“王昭、迎風、兩貨真可憐,從南到北滿街跑就沒一天安生過。”
    呂梁失笑。李連白眼。陸虎笑燦爛。
    腳步聲來,四個閑人齊齊轉頭。
    張揚露笑:“你們不熱?”
    呂梁調侃:“光膀涼快。”
    李連眨眼腦袋一提一提。
    陸虎拍肚皮:“我們幾個都這樣了,你們好意思?”
    關爵苦臉扒衣服,同行的李信隻得苦笑跟上。
    呂梁一搭關爵肩頭調侃:“這身段、這傷疤、應該多秀秀,絕對能迷倒萬千少女!”
    疤痕遍身八肌凸顯的關爵,麵帶不爽拍開肩頭的手大義凜然說道:“大丈夫頂天立地應以事業為重!再者,女人隻會影響我的速度。”
    李信見一幫人瞧過來,自覺不妙的他趕緊岔話,不待眾人調侃他身材便指著剛方桌麵的文件說事:“這是前方各軍、各線、重點標記的城鎮,裏麵包含數十城、近百道路水係,以及各部可調用的機動兵力。”
    李信的話起了效果,幾大閑人沒了調侃之心,而是拉上他一股腦便往隔間會議室鑽。
    木板牆、小圓桌、幾張凳子、沒頂、空間不大,簡易到如半成品的小隔間一下擠進了六個人,空蕩蕩的房頂開始冒煙時,李信將手頭檔案一分為三,分成五份放置桌麵。
    “紅河下遊江寬水緩,局內前期預估因不了解該段地勢汛情,曾得出敵方大概率會在下遊反攻的判定。時至今日,東啟、南蘆、沿海段的戰情,地勢,人文等相關信息不斷匯聚,局內已否去先前該判定,認同了兩州軍伍的想法。主因出在以下三點:一、東啟段,該段不但江寬林、同時還受季節潮汐的影響,經駐軍查探,該州大型沼澤百數、無人踏足的叢林更是沿江數百裏!一番查證後,駐軍已於“江口”“新崗”“高峰”“霖岩”四地重點設防,防禦敵軍有可能的行動。二、南蘆段,該段山高林密山脈交錯縱橫,可供大軍通行的道路少得可憐,連通紅河兩岸的大型碼頭關渡更是隻有三個,目前,駐軍已封禁沿江所有小渡口、毀去一切已發現的私橋棧道。三、海軍,各方信息都已證明張山將軍南下千裏並大勝而歸,大軍所過之處港毀、城焚,足有六港、十三城付之一炬!唯一的遺憾是未能剿滅敵水軍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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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之聲又起:“三點相加,再加上沿海和兩州的領主大部逃離,可以斷定月國人短期內已失去在紅河下遊的主動權,沒個能起大動作。”
    “北涼,西銘兩州段爆發大戰的可能性也不高,就算有也會壓製在萬人以下。北涼除去沿江段的荒原可供大規模交戰,餘下區域人稀補給難,進攻方要考慮的太多。”
    “西銘段,我方占據絕對優勢,居高臨下不說還有足夠的緩衝區,月國人不把那些跳出來鬧事的人壓服絕對不敢在此地動手,再說,往北不遠還有一大票人摩拳擦掌。”
    “綜上所述,月國人的剩下的選擇不多,在左右基本無法動彈的情況下他們唯有在中段找事、找麵子。而信報也證實了這點,證實月軍正往河姆、尚城、岫岩等地大規模集結,探查得知的敵方旗號已有十七個,兵力預估已近百萬,且人數還有可能不斷增加。”……
    屋內,李信語言不斷。
    屋內,白眼連連,丁千、石景兩個門神隔著木板把談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聽得他倆忍不住翻白眼。當然,把談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的不隻守門的兩個,隔間邊的十幾號同樣聽得一清二楚,聽得他們又好氣又好笑。
    丁千翻著白眼寫字,石景忍笑寫字回應,兩人在紙上一人一句無聲交流,很快就把身前的白紙寫滿了。
    丁千:“老石,老大整這屋幾個意思?”
    石景:“儀式感,難道大庭廣眾下談軍國大事?”
    丁千:“毛線,估計是為了偷懶睡午覺打牌。”
    石景:“知道就行,說出來不好。前麵什麽時候能打起來?”
    丁千:“估計秋後。現在的零零碎碎都是試探,這麽熱的天,沒人敢下令部隊大舉進攻。”
    石景:“附議。就是不知道規模怎樣,虎頭蛇尾會笑死人。”
    丁千:“打是肯定會打,怎麽打難說,月國人不傻,讓他們一股腦過江送死的可能不大。”
    ……
    紙滿言盡,不好出聲交談的兩人隻得又豎耳窺屏。
    屋內。
    關爵手點地圖一處發問:“三處一起發動怎樣?”
    張揚:“河姆、尚城、岫岩三地一起突襲的可能性不大,別說旗號雜亂的月國人,就算位置調一下,換成我們進攻也不行。多線進攻的變量太多太大,一路不順就會全線潰盤,沒人那麽勇。”
    陸虎望圖感歎:“這仗就是個坑,換誰上去都是扛,區別就看誰能更王八,誰能當、縮頭烏龜。想快而穩的決勝,我能想到的就隻有挖牆角!他們挖青雲,咱們挖江對岸的公侯,看誰後路先斷。”
    呂梁搖頭:“就算成功策反一方也不可能一戰功成,斷後路一事對孤軍的效果很好,可放這事上就差遠了。別的不說,隻要一場大雨或一城堅守不退,不但可能努力全廢,還極可能陷入無路可退的境地。”
    李連皺眉苦聲:“這仗,胖子說的沒錯,純純的坑!”
    李信聳肩:“路就那麽多,碼頭就那些個,能把人攤開的地方更是少得可憐,路一紮、碼頭一堵,基本是誰攻誰倒黴。”
    關爵無奈吐槽:“草原上就簡單多了,基本一戰定勝負,你們這不像打仗,更像折磨人。我算知道同盟當年是怎麽打贏了,這樣的環境誰守誰牛叉,千人阻萬簡簡單單。多虧月國人把邊境五州搞得亂七八糟,不然咱們還在山溝溝裏堵著。”
    呂梁聞言瞪眼。陸虎聽聲傻笑。李連點頭附議。李信臉僵搖頭。張揚卻白眼一翻回敬:“怎麽著?不服還是氣不過?還是瞧不起我們?”
    關爵臉臭撇嘴拍馬屁:“成功離不開準備,同盟不缺準備,更不差運氣。”
    張揚得意點頭:“運氣是實力的體現,能贏就行管他三七二十九。今天這局麵,別說你,全同盟就沒一個不被驚到。”
    陸虎一笑發言:“別扯遠,談談怎麽破局。”
    張揚笑嘻嘻聳肩:“打不過就砸錢砸人,拿錢拿人砸死對麵的王八蛋。”
    話落眾聲起。
    呂梁壞笑建言:“搶還是印?”
    陸虎眉飛色舞:“養土匪還是搞起義?”
    李連搓手露牙:“搞暗殺還是政變?”
    關爵忍笑湊趣:“放錢還是放人?”
    李信苦臉:“你們就不能正經點?”
    張揚沒搭理李信的冷水,拉上幾個無良之人論起了計劃的可行性。
    ……
    呂梁:“錢越多越好,搶、刮、印三步應該同時進行,最好拿月國的錢買月國的東西亂他們的根基。”
    張揚臉僵回應:“說簡單做起來難,長老院那幫老頑固不一定同意,不一定同意破壞兩國在錢幣上的默契。”
    呂梁氣笑掘底:“不同意?那過江的錢算什麽,我可沒見有錢回流。”
    張揚左觀右顧沒搭話。
    陸虎接茬:“印錢花錢的同時也該加點料,是時候動用暗子了,他們不能光領錢不辦事。”
    張揚點頭:“陸良剛好在前方。”
    李連不說暗殺政變了,轉而建言:“清江那麵太安靜,範平不動,不代表咱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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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皺眉:“教員由長老院指派,這事他們不點頭誰都沒辦法。”
    關爵:“那些在押的強種、罪犯,民間的流氓、賭鬼、小偷小摸留在占領區得隻會生事,不如讓各地打包打包統一往江南放生。”
    張揚聞聲想起署名閑梗《佛羅裏達州不養閑人》一下來了興致,幹淨利落的扔開別的議題,拉著其人投入放生太計。
    咚咚~有人敲牆,屋內一靜。
    丁千隔牆喊話:“老大,長老來了。”
    張揚回應:“把人請過來。”
    大門處,辛福苦笑搖頭,被丁千站桌上招手請人方式整整無奈了。
    很快,隔間內多擠了個胖子,隔間外多了個門神。
    屋內,辛福靜聽張揚等人獻策,待眾聲靜才麵帶鄙夷回應:“你們整半天就這?”
    屋外,寫字交流又起,丁千著筆寫下“長老都這麽欠揍?”一語,然後遞給剛加入隊列的展丁。
    展丁一瞧露牙聳肩,很是熟練拿筆沾墨回應,隻見他飛快寫下“還好還好,習慣就好,老頭們一天到晚除了坑人就剩惡心人,你說呢?”
    屋外大眼瞪小眼,屋內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們能想到的,那幫老家夥基本都玩了一遍,前麵那些將軍也是個中好手,你們多幹正事少對圖亂編。”
    “你們提的玩意也就“放生”一項有點意思,這事和前線的放水行動本質差不多,區別僅在放逐的目標,前麵在放失地的貴族地主、流民富豪,你們卻把主意打到了別人身上。”
    辛福話音一轉:“想法很好卻缺了狠勁,你們應該把放生目標擴大化,不能限於特定目標,要做到雨露均沾。”
    突然感得自己良知尚可的張揚帶笑發問:“怎麽個雨露均沾法?”
    辛福一語解眾惑:“唯有納稅、入籍者為良民,餘下盡為不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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