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星火已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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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錄:《終章》
    神紀末年,主神隱世之誌已明,諸神雖抗拒卻無力撼動其意,隻得無奈屈從。
    歸隱日,赤陽當空突隱!日夜顛倒,黑白瞬變,世之生靈無不驚恐,刹時間,兵戈止,萬邦烽火息,兩軍陣前禱聲起,億萬臣民默念神名,默誦神喻。
    神火拔地,刺破黑暗!光如柱映照夜空驅散黑暗,卻又於萬民仰目促息轉瞬而去!神火淡去,黑夜重臨,仰望者卻見今日夜已是不同,往日天空如墨,今朝突有星辰。
    暗夜,萬道光,神魔離界之景懾耳驚魂…,霞光散盡時,諸神位列天際代作滿目星鬥,柔光遍灑人世。
    星隱,明月當空,主神隱沒之際回望,回望又起動蕩之世無言微歎。
    時日如煙,烽火不變,月暗百年,星空下,塵世依舊,唯萬邦戰事未平。
    暗月突明!神怒難止!瞬時間,山河動蕩,潮如海,世之梟雄均聞神旨,神言雖隱,其意卻明,唯“平和”二字。
    人!生而有誌,天生逆骨!其命雖定,其行卻由心,神亦無法定其行,阻其思為,神喻十年,動蕩依舊。
    亂世難平,萬雄廝殺生靈如草!亂中,有星離位化作流光墜入凡間,千年亂世終結。
    –
    夜風撫窗柔光搖,三樓某屋油煙熏牆,縷縷黑煙於牆留印直達天花板抹上灰暗,為潔白屋舍增添色調。
    《譯章》《本錄》《名傳》《神啟》《官製》《王侯》《教宗》《族戰》…,桌麵散亂書冊成堆。
    末頁結章。桌前人揉眼合上書籍,合書一刻書名現《神錄》兩字。
    人困神疲,閱書者起身向窗,想尋一絲涼意。涼風至,窗外點點燈火,突有夜鶯悲歌,鶯聲悲戚滲骨,注意力已轉移之人不由打了個寒顫,困意瞧間消散!被嚇一跳,膽氣不足的他對著門外呼喚一聲。
    “丁千”
    ……許久無聲應。
    房內人眼亂動,起步稍聲開門,作賊般伸出腦袋往樓通一瞧,可這一瞧把卻他氣炸了,隻見通道空空,唯有數椅於搖擺不定燈光中空置。
    “他娘的!…罵聲未息,樓道拐角突有腦袋探出,探頭者伸手搖著指間火星,示意自己沒偷懶,離崗隻是為解癮提神。
    又氣又膽氣不足的張揚將軍念叨幾句,這才探手對已回崗的手下發問:“還有沒?給我整根。”
    丁千沒遲疑,很快掏出煙棍遞上,並取下油燈為上司點燃香煙。
    旱煙入口咳,對煙沒多大興趣也沒啥癮頭的張揚很是自然的來了幾下,咳完又嘬了一口,便把煙棍為蚊香使夾於指間不動了。
    張揚:“傳信前沿,提醒前軍注意防禦,月國人極可能顧頭不顧腚一擁而上。”
    丁千掏本記錄,下筆前問了一嗓:“原因?”
    張揚回頭一指桌上典籍:“書籍和文化息息相關,間接代表了王朝,族群的特性,而這些書中有太多無腦義勇,有太多以強壓勝,以人海戰術取勝的舉例。”
    丁千執筆在本上歪歪歪歪寫下:‘月軍可能全線突防,不計代價尋求破點之處!軍中參謀可細研敵邦典故’。
    筆收聲起,丁千笑問:“借來看幾天行不?”
    張揚斜眼:“你那份呢?”
    丁千臉臭訴苦:“你家那貨帶人上門搶了,說要當小說看。”
    張揚一聽牙就癢,可偏偏又無能為力,因為丁千口中“那貨”絕對是自己親妹張鳳。
    屋內,丁千扒書往包裏塞,塞書時賤兮兮問了一句:“這些能賣多少錢?”
    張揚失笑:“大概值千,長老院沒放開前這些都是禁書,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也不一定給買。”
    丁千聳肩:“我看過幾章,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還不如張天瞎編的《小王八蛋》來勁,這東西也就能騙那些大字不識兩個的人。”
    張揚認理卻歎:“理是這個理,可現實往往不同。書籍不是刀,有時卻比刀好用,還是小心點為妙,我不想某天某日在境內看到神魔樣。”
    丁千將包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將軍專屬位上,扭動椅子時煙一點,冒著煙調侃:“照那邊的製度等級,我這出身至多算個軍戶中的大頭兵,頂多給個“彪騎”頭銜再有個幾十廟地,像現在這樣“越權不守規”估計全家都得掉腦袋。”
    張揚逗樂:“還彪騎?就你這樣連個軍戶都混不著,要身材沒身材,要力氣沒力氣的,要背景沒背景,估計當個自由人都是問題。”
    丁千嘿嘿直樂:“三十二等呀!以我現在的統領身份,到南邊還得住上爬個一兩級,名頭估計比你的還響。”
    張揚點頭:“應該在‘都統’‘郎將’一級,是比我這個隻管千人的‘副將’強上不少,放南邊你能管一城一邦軍備。”
    夜靜鶯戚伴,樓中兩人侃大山,笑語言中月國的等級製度浮現,一個龐大複雜的統治工具現於眼前。
    月境,爵分二十等,明麵上的排順序卻隻有王、公、勳、侯四類,暗中卻有嚴苛到極點的劃分製度!“王”的排位於“公”前,事實卻不是如此,藩王、郡王、鎮王會隨位更替,而公國爵位卻世代永傳。王一級,在公、勳、侯三個世襲權貴前,就如煙花璀璨卻又不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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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階,月國分為三十二等,而下而上排序:卒、兵、軍、士、衛、守、甲、騎、旗、彪、統、鎮、將、帥。其中統、鎮、將三等的劃分最為繁雜,均被分出了七個不同位階,而“帥”一位置於月國已空置百年,唯帝者親征才會掛“帥”。
    月國民分:奴隸、流叢、庶民、平民、士族、鄉紳、役籍、騎爵,伯爵、侯爵、公國、藩王、皇族、十三階。可事實上的劃分和紙麵公示沒多大關係,階級變動,於月國這個世家私領永固的國度,幾近於奇跡,若無動亂,排於騎爵以下,那些依附於權貴,領主之人永無翻身之時。
    喔喔喔~雞鳴夜又深,破曉前的夜最是沉重,最是令人昏昏欲睡。
    屋內,張揚臥於沙發沉沉睡去,耳側蚊歡亦無法將其喚醒。
    屋外,燈增明,丁千邀上三二同值人員於通道間目閱典籍,竊語、低笑、歎言、不時響起。
    –
    大江北,雨落柳城。
    城東雨如柱,大雨澆向山林,澆向山間道旁監時營地。
    嘩啦啦、霹靂吧啦、震聲雨落難掩咒罵之聲!潑盆之雨,亦難阻山道上幫著看護車馬貨物的人。
    驛亭下,飄雨中,頭頂片瓦不敵風伴雨。亭下,搖晃欲滅燈火中,黃圖苦臉麵無神生無可戀之情有目皆能見,其側群芳碎語娃兒鬧,更有幾個大肚婆一臉憂怨。
    “我就說趕夜路到城裏休息,你們非要停這裏!現在好了……”
    “現在說這個有啥用,那時天都黑了,人好走,貨全丟山裏?”……
    哇~娃哭伴罵。
    哢嚓~天裂雷光現!
    閃光瞬去,雷聲隆,閃電點亮夜空一刹映照山間,映出營房連綿數裏。
    雷如引信,好不容易安了那麽一點的驛亭又熱鬧了,娃哭、女人怨交織起伏。
    急風來,吹滅燈火!待燈火複明,亭邊已無靜立如柱之人,黃圖趁黑燈一刹鑽進雨中遠離了是非之地。
    人去人來,雨中暗裏人現聲來“表兄!隊尾塌陷十餘車側滑,有人不慎受傷!”
    少年肩搭背扛手上還抱著一大堆用油布包裹的衣物衝至亭下,下秒,燈光映出他那迷茫又秀氣的臉龐。
    “嫂子,表哥那去了?”
    辛火手腳並用給娃換衣服套雨衣,頭都沒抬一下氣呼呼道:“死了,剛才被雷劈成粉末,撿都撿不起來那種。”
    少年一哆嗦,腦袋一扭,二話不說便走出還未完工的驛亭,直奔亭外披著雨衣的守衛尋問黃圖去向。
    雨息,天已明,化身泥人的少年一腳深一腳淺走向一輛四輪馬車。車上數人不掩笑意,盯著走來的泥人笑得那麽開心。
    “喲!這不是張飛張少爺嘛!您的青龍偃月刀呢?該不會腳滑掉坑裏了吧?”
    “吥,你個沒文化的!扛刀的叫關二爺,張飛耍的是雙手大錘!一錘就有八十斤!”
    “毛線!張飛用的是定海神針,又大又粗又長那種,一棍下去能開山斷海!”……
    張飛沒搭理車上和自己同款模造卻還沒心沒肺的漢子們,徑直走向車後埋頭扒粥的泥人。
    黃圖扒盡碗中粥,碗也不洗一下便直接連帶筷子遞給下一個!接碗者也不嫌棄,直接拎碗往車架一敲,“當”的一聲後,便拿著耍得七不幹八不淨的鐵碗去盛粥了。
    黃圖手捧路旁暗紅細流了把臉,洗去臉上泥斑才回頭對少年問道:“情況如何?死人沒?物品損失如何?何時能動身?”
    張飛沒心沒肺回應:“傷了幾王八蛋,全蹭皮、扭腰、手被刮、要他們死估計得再等幾十年。六輛車因滑坡報廢,車上物品除了泡水基本沒損失,我過來時,運輸組已在拆車卸零件。探查隊出發未歸,前方路橋未明,何時起程難定。”
    黃圖對眼下境況早就免疫沒情緒了,南來北往幾萬裏,什麽山疙瘩水溝裏他沒住過?泥裏爬、坑裏滾、雪裏蹲更是家常便飯。
    早就成滾刀肉了黃圖瞧見身前少年疲態難掩不由幸災樂禍調侃:“想家不?後悔沒?讓你老實待著非不聽。”
    少年臉抽回應:“被你這麽一說,突然感覺自己像是沒事找虐,要不要那老頭拿刀追,打死我也不出門。”
    黃圖笑嘻嘻扒短:“誰讓你沒文化還偏要胡說八道。”
    少年氣短雙手一舉認慫:“書上又沒寫前路如何艱難,字裏行間全特麽的風和日麗,日行百裏!就沒一本老實說:‘一出門不是刮風就是下雨,不是水坑泥潭就是山路彎,也沒說行軍百日半數歇’一類的真話。”
    黃圖沒理會少年的認輸繼續調侃,用得還是少年發在報紙上調侃別人的話:“嘿,你瞧瞧這貨,吃飽喝足盡瞧編,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
    張飛高舉雙手認錯:“我錯了!求大哥們放過!我絕意痛改前非,從令往後不再裝蔥扮大象,貓咪對虎嚎!若此行不掛!吾歸家日,必將痛哭流涕求兄長原諒、求父上把刀磨利點。”
    眾笑起,黃圖一拍少年肩頭讚揚道:“終於有點流氓樣了!以後多學多看,流氓不能沒文化沒見識!瞧瞧你家那老大,別看外人十中有九個個說他土匪頭,可那些人偏偏把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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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飛眉一擠笑嘻嘻:“能有老大一半功力就行,太多的話怕出門被砍,我可沒錢請保鏢。”
    嬉笑山間起,壞事山外來。笑鬧中前出探路人員苦臉回報:前方二處滑坡一處塌方,河上橋梁已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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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姆北岸,一男手糾繃帶領著一青衣護士巡江,兩人所過之處側目不息,不論是水裏砸木樁、灘頭挖坑的人都投來的目光,不過這些人的注意點相差極大,大半在看青春靚麗的護士,隻有小部分瞧了瞧傳說中被埋伏還光榮負傷的將軍大人。
    護士望向人頭攢動的江北,搞不清己方在幹嘛的她麵帶不解發問“將軍,對麵那麽多人盯著看,咱們這些防禦防禦工事能有用?”
    陸良帶笑解答:“用處大了去,一能嚇人,二能挑釁,三能傳達信息,四能消磨士卒精力,免得他們有力沒地使整天打架。最重要的是磨合,你隻要認真觀察灘頭,便能看出設防隊伍中看出端倪。”
    護士聞言細望忙碌人潮,沒幾息便從不遠處的壕溝看出了異樣,當她看到挖溝幾人組中有一個偷懶掏煙,竟還有人幫忙點、有人上前搶、兩截然不同的態度時不由眼睛一亮:“灘上有一半是歸附者?”
    陸良搖頭睜眼說瞎話,灘頭人員比例明明是三個同盟人帶七個歸降者,可他卻一臉認真說:“比例沒你想的誇張,有些事事關機密我不好明說,灘頭這些多是入列已有一年。”
    陸良攜美巡江得瑟,可好景不長,將軍大人還沒等顯擺夠,卻在一個小彎角後不得不分離。
    一塊用月國字寫著“過境必遭雷劈”的碩大木牌立於江岸,標識旁陸良臉色不是很好,再一旁是滿麵堆笑的黃單。
    陸良看南看北看灘頭再看背靠的高山帶著滿頭霧問道:“能打到這地方?”
    黃單搖頭。
    陸良氣樂:“打不著你立牌幹嘛?嚇人也不帶這麽玩。”
    黃單沒搭話而是手朝地麵一指,然後又做了個拉扯動作。
    陸良見狀一個哆嗦,眼珠亂瞄時語帶顫意問:“雷區?”
    黃單帶笑點頭:“沒埋多少,這麽大塊就埋了幾十,還都沒上拉繩。”
    陸良氣不打一處來:“就不突然炸了把我倆團滅?”
    黃單聳肩:“又不差咱倆死了就死了,不騰騰位置下麵的人怎麽往上爬?”
    陸良麵上字著“老子還沒活夠”瞪了身旁人一眼,然後在眾目睽睽下作賊般繞過灘頭上明顯動過的土往後溜,一路繞來拐去小心翼翼惹來眾笑。
    江北笑聲起,江南卻是另一番景象,特別是一眾舉鏡偷窺的月軍軍官麵黑如鐵,他們從鏡中看到了標語,又看到被掛上號的敵將前秒還帶著美女郎情妾意,下秒便如趁刑般一步三瞧繞過灘頭後撤,那人還特麽的在撤出灘頭坐地長出氣,如此操讓他們如何能笑出聲?
    “確定方才那人為敵軍將領?”
    蒼肅之語打破沉默,一眾軍將紛紛看向發聲的老漢。
    “回稟相國,對麵之人確為敵軍將領,其名“陸良”,其麾下一軍人不詳,隻知該軍為亭州陷落主因,相傳該部列裝了同盟最先進的火器。眼下灘頭之將,其名“黃單”,出身黃部卻久居張鎮,我部多人曾趁張鎮參與武鬥,時年黃單曾任張鎮總教兼負鎮守一職,這些人都可確定其人身份。”
    回稟者一身黑衣身均體康,其麵縛巾不露顏容,唯聲可斷其齡,估約三十上下。
    老漢皺眉數息,眾將氣凝時,又聞其聲“盡快摸清對方虛實兵力、摸清敵營器具,我不管你們死多少人!寒氣來臨時,我要知道對方兵力布置,及如何這對敵之利器。”
    老漢走了,掩麵的黑衣人無聲退去,隻餘數十將官領主麵麵相覷有苦難言!龐貝的到來如山壓向了他們的肩頭,在場人員清楚血戰已無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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