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算什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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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城。
僻靜的小院中,角落的石壁上的清水流下,擊打在光滑的石麵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在這靜謐的地方,尤為明顯。
一名隨從匆匆入內,低著頭對著屋內的人匯報:
“莫老,都進去了。”
沒有人回話,莫老拿著鑷子,將旁側的熏香撥弄到中間,隨後拿起桌上的按壓板將那些灰都壓扁,再回轉一圈,已然平整。
他抬眸,輕啟:“嗯。”
聲音不大不小,卻透著威儀。
隨從猶豫問道:
“那蕭大人也在裏麵,是否需要將他弄出來?”
聞言,莫老看向隨從,隻道了聲:
“不必,弄出這麽大動靜,不讓他們逮幾個主要的人回去,是不會罷休的。”
竟然放任那幫北狄族人去綁架林深的嫂子來威脅恐嚇,實在愚不可及!
“可是,蕭晨當初背叛黑甲軍那事,屬下擔心會波及到莫家。而且聽那顧嚴說,他們已經上書皇上,講明了北狄族一事。”
莫老譏笑,眼含精明:
“他不會,即使他說出來了,聖上不會信,也不能信。”
隨後,他頓了下,說道:
“顧嚴不必留了,那幫人沒有抓他,不過是想留著誘餌抓條大魚,我準備回洛都,不要在這時候出了岔子。”
“是,那賬本上的其他人?”
“留幾個無關緊要的給他們,其他都辦了。”
“是。”
......
陰暗的牢房內。
蕭晨被關押在了最角落的位置,裏頭隻一些茅草鋪在地上。
寒棱過去的時候,見他穿著囚衣坐在角落,雙眼無神,看到寒棱的時候,唰地一下起身,衝到了鐵杆前麵,雙手緊緊抓著生鏽的欄杆,齜牙咧嘴喊道:
“將軍,為何抓我?!”
寒棱沒有靜靜看著眼前狼狽的蕭晨,突然說了一句:
“當初,將你帶回寒府的時候,你也是這般狼狽。”
蕭晨突然愣住了,呆呆看著寒棱,隻聽他繼續說道:
“那時候我還不是將軍,一日鎮國公來寒府,說要帶我上戰場,我滿心歡喜,你說你也要去,你要保家衛國,我求了鎮國公許久,做了許多擔保,他才允了半道出家的你同我一道過去邊關。”
“你身上的輕功還是我同你一起訓練的,你英勇善戰,屢建功績,我也未曾有過搶你戰功之行為,甚至多次在鎮國公麵前舉薦你,我想不明白,你為何要背叛我,背叛黑甲軍?”
寒棱說完靜靜等待站在那兒,地牢的陰冷讓他的手沒有了暖意。
四周安靜了一瞬,兩人誰也沒開口,蕭晨垂眸,再抬眼的瞬間,眼裏已經恢複剛開始的無辜狀:
“將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隻想知道今日抓我是為了什麽呢?總不能因為當初我離開了黑甲軍,就當我是叛徒吧?”
寒棱對上他的眸子,見他這般無賴,雙手握緊拳頭,竭力壓製自己的怒意:
“當年那些黑甲軍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心中沒有一絲的悔意嗎?蕭晨!”
“我從未背叛過他們,何來悔意,心中縱使難過他們英年早逝,但咱們這些留下來的人,日子也總要往前過的。”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看向寒棱:
“將軍是覺得如今我過得太好,看不慣我了;還是覺得我在你那做手下做久了,所以不能站起來了是吧?”
聽到這話,寒棱眼睫止不住顫抖,往日那些在邊關同吃同住,相互打氣的日子在腦海中湧現,就像昨日發生一般的場景,隻覺心中一陣悶痛。
蕭晨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痛苦的神情,自顧自繼續道:
“我承認,離開黑甲軍確實有為了榮華富貴的想法,但是我辛苦那麽多年,卻隻能做個統領,你卻官拜將軍,那鎮國公眼裏隻有你,我不論怎麽做都沒法越過你;
如今我南下尋了好的去處,做了巡撫,你是不是嫉妒了,所以才陷害我,抓我進來?沒想到你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
說完蕭晨鄙夷地看了眼寒棱,寒棱隻覺那眼神將他腦海中往日的回憶都盡數打碎了去。
不再說話,也不再遊說,轉身交代身後的人:
“蕭晨,貪汙受賄,勾結外敵,直接用刑招供即可。”
後頭的蕭晨一聽,罵罵咧咧道:
“寒棱,你公報私仇,你就是嫉妒我,看不慣我過的好,你算什麽朋友,算什麽兄弟,你就是見不得我好!”
寒棱沒有再回複,將那些咒罵都丟在了後頭,快步走出了地牢。
出了陰暗的地牢,抬眸豔陽正起,他心底卻陰霾重重,隻覺心中抑鬱。
那是他將後背托付的兄弟,那是每次戰役前都互相囑托對方後事的兄弟,他明明早已知曉他的卑劣;
今日,卻仍因他這般無情的話語感到揪心,自嘲地笑了笑,神色悲涼。
他身後跟著的黑甲軍憤憤不平道:
“將軍,這蕭晨簡直忘恩負義,當年若不是您求著鎮國公,他一個外邊的乞丐怎有機會入伍從軍,他的武功還都是您手把手教起來的,如今竟然那樣說您,實在太可惡了!”
“就是,當初蕭晨在軍營裏和善有加,關心兄弟們的吃穿,沒成想都是假的!那麽多兄弟,那麽多兄弟都被他......”
那名黑甲軍哽咽,無法再繼續說下去,其他人想到那場慘烈的戰役都紛紛紅了眼眶。
寒棱站在前方,邁著步伐走去,對著身後的人冷冷說道:
“他早已不是黑甲軍的人了,隻是一個叛國賊罷了,往後不必再提起他。”
說完便神色冷漠地徑直離開了。
地牢內,寒棱走後,那些獄卒得了命令,直接將蕭晨帶到行刑處,邊走邊說道:
“你也真是的,人家寒將軍來找你那般敘舊情,不就是想給你個機會,親口認錯;正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何必惹怒他,平白得來一頓刑罰。”
那獄卒剛才可在旁邊聽全了,這蕭晨原來之前還同那將軍是兄弟,這不逮著機會求饒,還專門說些氣話,他不懂了,隻覺這往日的“巡撫大人”腦子不好使。
蕭晨此時卻沒了剛才同寒棱叫囂的勁,隻沉默地跟著獄卒走去,眼裏更多的是沒有在人前顯露過的暗沉,背影瞧著蕭瑟不已,同剛才的無賴樣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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