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劫後餘生

字數:4064   加入書籤

A+A-


    “?”劫後餘生讓她連抬起小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活像個癱瘓的妙蛙種子對他嘰裏咕嚕說一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你怎麽在……在哪……多久……呃呃……”
    蘭迪粗眉一皺,掐著她的後脖頸把人提留起來,往嘴裏灌了幾口水。
    清甜的水一下肚,混沌的大腦立刻清醒了不少。
    “咳咳,我們在哪?他們還活著嗎?”
    蘭迪沒有喝水,把蓋子重新擰回去放在一邊,語氣不鹹不淡:
    “鬼知道這是哪兒,他們大概是死了吧。”
    二人之間無話可說,氣氛又停滯了,隻有不息的海浪和頭頂的烈日。
    救生艇麵積不大,蘭迪長手長腳的難免憋屈,他倒是沒有顯露出來多少不爽的表情,偏頭看著海平麵不知在想什麽。
    “船長……”被擊落的骷髏安妮號是他的心血,想必他很不好受。
    蘭迪聽到她的聲音扭過頭來看著她,語氣篤定道:“你早就想跑路了吧。”
    他踢了踢角落裏的灰布袋,裏麵是她準備好的幹糧和水。
    “不是我準備的,不知道啊……”瘦猴兒少年睜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著他,滿臉無辜。
    “……算了。”蘭迪望向遠處,“也算救了我一命,抵消了。滾吧!”
    虞棠枝不太確定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這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海洋,請問讓她滾去哪裏呢?
    蘭迪卻背著她站起來,手搭涼棚望向遠處,似乎確定了什麽,拿起船槳猛劃起來,蜜色的肌肉隆起,汗珠順著紋理隱入衣領深處。
    趁著他劃船的功夫,虞棠枝迅速摸了摸身上的東西,幸好都還在。蘭迪沒有搜身倒是出乎她的意外。
    身下的船隨著海浪起伏劇烈,遠處駛來一艘船,與骷髏安妮號完全不同的奢華風格,還能看到西裝革履的紳士和貴婦的絲綢裙擺。
    蘭迪瘋狂揮動手裏的船槳,很快就引起了船上人的注意,有梯子放了下來。
    看著他毫不猶豫地爬上梯子,虞棠枝後知後覺的明白了原來他是讓她和救生艇一起滾。
    “滾就滾,我最會滾了!”正好東西也到手了,她直接租個船去找極樂島就好了。
    [叮——
    玩家虞棠枝觸發支線任務二:幫助蘭迪重建骷髏安妮號。]
    [哈?]她想掰開主係統的腦瓜子看一看,都炸成沫沫了還怎麽重建?
    心裏雖然是這麽吐槽的,但時間來不及細想了,她猛地朝蘭迪的背影大喊:
    “你不能拋下我啊,老大……哥!”
    歇斯底裏的公鴨嗓驚飛了船杆上歇腳的海鷗,嘩嘩啦啦的一群白鷗飛向藍天。
    正在攀爬的蘭迪腳下一滑差點掉海裏,幸好上麵有好心人及時把他拉上去。
    湊熱鬧的貴婦們扇著羽毛扇遮住嘴嬉笑道:
    “老大哥是什麽古怪的稱呼?”
    “我看啊,這兄弟倆是吵架了吧。”
    “哥哥英俊弟弟秀氣,就是這聲音實在是有些難聽了……”
    蘭迪黑著臉與船長交涉去了。
    等虞棠枝爬上來時早已沒有了蘭迪的身影,倒是有好心的船員給他指了方向:
    “你哥去感謝船長了,海上航行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你們就在下一站靠岸的時候下船吧。”
    船員看兄弟二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特意囑咐道:
    “這船上的客人非富即貴,你們平時就好好待在船員宿舍,不要上來甲板瞎走,以免被衝撞了貴客被提前趕下船!”
    經過交涉,船長似乎很欣賞蘭迪,特別準許將雜物間打掃出來給兄弟二人住。
    那是一個隻能放下一張高低床和一套桌椅衣櫃的窄房間,但勝在是單間,不用和其他船員擠在一起。
    當虞棠枝找到雜物間時,蘭迪已經坐在下鋪整理東西了,她有點害怕麵對他,於是一溜兒煙的蹭進門就往上鋪爬。
    隻聽雜物間的門被帶上,一隻大手抓住她的後腰帶直接將人拽到了下鋪。
    “怎,怎麽了,哥?”
    蘭迪眯著眼睛打量著身下瘦弱的少年,語氣不善道:
    “跟著我幹什麽,信不信我弄死你!”
    少年被他嚇到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嘴巴一癟就開始申訴:
    “這海這麽大,我滾去哪裏肯定都被餓死了,到時候就是一條風幹鹹魚給哥配飯吃嗚嗚嗚……”
    公鴨嗓實在太難聽了,蘭迪額頭的青筋又爆了,抬手掐住了他的嘴。
    “誰是你哥?等靠岸你我就橋歸橋,路歸路!聽明白沒有?”
    “唔唔。”她忙不迭的點頭。
    把人一放開,她就像猴一樣竄到了上鋪,蘭迪合衣躺在下鋪閉目養神,結果上麵的人不老實總是翻身,床板發出細微的咯吱聲,聽得他心煩氣躁。
    猛地一腳踹上去,“不睡滾出去!”
    頓時安靜了,一隻小腦瓜怯怯的伸出來看他。
    “哥,這上麵沒枕頭。”
    “……”蘭迪覺得現在自己脾氣真好,居然沒有立刻撕爛他的嘴,壓著怒火抬手把腦後的枕頭抽出來往上猛地甩去。
    “再說話就扔你喂鯊魚!”
    這下上麵總算是安靜了。
    長期的疲勞讓他的眼睛酸澀,一閉上眼腦海裏卻都是骷髏安妮號炸裂的衝天火光,連帶著銅勾和手腕連接處都在隱隱作痛。
    明明已經很多年不曾痛過了。
    甲板上的宴會到了尾聲,蔚藍的海在詠歎調的收音中沉浮,漸漸熄滅的燈光透過屋裏唯一的一扇小窗。
    上鋪又傳來輕微的咯吱聲。
    瘦小的身影爬了下來,鬼鬼祟祟的在黑暗中摸索著什麽。
    他靜靜的看著她的動作,直到袖口被拉起,細細的手指摸到銅勾和皮肉的連接處才停了下來。
    淡淡的薄荷清涼味散開。
    又是一陣輕微的咯吱聲。
    黑暗中,蘭迪閉上眼睛,忽然想起年幼時在碼頭討生活,碼頭酒館的吉普賽老嫗總會給他和詹姆斯留一些餐廳剩飯。
    她總念叨著:“大海是最仁慈的,奪走的東西總會以另一個方式還回來,你們要用心留意。”
    詹姆斯很聽她的話,但蘭迪總是嗤之以鼻。
    沒想到多年後,在劫後餘生的陌生郵輪上,蘭迪隱約聽到了命運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