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閣的人，說的是結合線索進行的推測。
    衛雲嵐卻知道，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被俘虜的呼延部二王子，現在就關在北關城裏！
    所有不好的預感，在這一刻都變得更加具像化起來。
    難怪，她自聽到呼延部二王子被擄以後，就一直感到心緒不寧。
    難怪，明明早就過了散值的時間，今日父親卻遲遲沒有從城務府回來……
    “前線現在已經休戰？”衛雲嵐急急問道。
    站在衛雲嵐身前的影十七點了點頭，“自今日晌午，石大將軍抓住北蠻遊擊軍，擒獲呼延二王子，北蠻那邊便停止了進攻。據說北蠻大軍整整向後撤退了二十裏。”
    光聽這些，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衛雲嵐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呼延二王子雖是明麵上的主帥，卻未必是北蠻大軍真正的主事者。我擔心他被擄一事有詐，可否請你向魯大人他們帶句話？”
    “衛姑娘請講。”影十七正了正神色，認真聽道。
    “呼延二王子被擒，北蠻那邊定不會就此罷休，還請眾位大人這兩日加強邊境線，與北關城四周的巡視，免得讓蠻人找到可乘之機。”
    衛雲嵐話音落下，影十七眼底劃過一抹驚訝。
    “怎麽？”衛雲嵐眉頭微挑。
    影十七道：“這話主子也特意交代過我們。”
    “你們主子，已經知曉了呼延二王子被擄的事情？”如果沒記錯的話，太子殿下現在應當身在濟州。
    就算天樞閣馴養的海東青飛行速度再快，一來一回也得需要兩日時間。
    “主子一直提醒我們，哪怕大雍局勢占據上風，麵對北蠻亦不可掉以輕心。”影十七回答的模棱兩可。
    衛雲嵐也沒抓著那點疑惑繼續追問，比起太子殿下究竟有過什麽言論，她更關心的是眼下一家人在北關城中的安危。
    前麵幾次遇險，已經證明她的預感很準。
    這一回……
    影十七離開，衛雲嵐便匆匆離開後院，正巧迎麵遇上抱著小嘉容往後麵走的高氏。
    這兩日程月娥來了月事，身子不大爽利，白日裏大多時候都是由高氏和身邊的嬤嬤帶著小嘉容。
    流放一路，加上北關一年，日日勤加鍛煉。
    高氏的身子骨也早不是當初內宅婦人那般孱弱，一雙手臂抱起孩子，結實有力，小嘉容窩在她懷中耷拉眼皮，昏昏欲睡。
    一見到衛雲嵐，高氏便道，“從剛才你說完那些話後，我這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說話的時候，高氏的麵色格外凝重。
    許是他們傳自高天師的血脈，真的有幾分靈性。
    以往高氏的預感也十分準確。
    這一回又是母女二人，同時心緒不寧。
    衛雲嵐歎了口氣，低聲道：“呼延二王子現在就被關在北關城中。我懷疑北蠻那邊會找機會派人潛入城中，或是直接……攻城。”
    前一個猜測，還不足以令人驚訝。
    北蠻在大雍邊境滲透多年，埋伏在這裏的探子，肯定不僅是先前被抓住的那些。
    但後麵這猜測……
    高氏倒吸一口冷氣，“駐北軍十萬大軍守在前線，北蠻應當攻不過來吧？”
    “大軍攻不過來，卻未必不會有小部隊潛伏過來……咱們北關城留守的兵差可沒有多少。大軍就算支援，也需要一些時間。”衛雲嵐管不了全城的人，卻不想讓自家人陷入危機。
    “讓明煊將院裏布下的機關全都打開，今晚留人輪流守夜。嘉容和嘉言，就先送回大嫂身邊吧，大嫂屋裏也有暗室，如果真有危機，便讓大嫂先帶著兩個孩子進暗室裏避一避。”
    “希望我隻是杞人憂天，最後什麽也沒有發生。”
    衛雲嵐最後低聲念了一句。
    夜色漸深，頭頂明月高懸。
    衛茂林還沒有從城務府裏回來，卻派了王管事回來告訴家人，莫要擔心，他因城務府有要事處理，今夜要留在那邊沒法回來。
    高氏貼心地準備了宵夜，讓王管事帶回給衛茂林，裏麵除了潤肺止咳，最適合秋季滋補的梨湯。還有好幾個裏麵夾了鹵肉的烤饃。
    那肉是廚房裏鹵了一下午的，哪怕夾在饃裏，香味還是一個勁兒地順著食盒往外鑽。
    “這裏麵除了老爺的，也有你一份。”高氏特意對王管事交代。
    “多謝夫人，老奴今日可有口福了。”王管事笑嗬嗬地應道。
    正欲提著食盒出門，就問道一股奇異的香味，忍不住使勁縮了縮鼻子。
    “夫人這食盒裏還放了剛烤出爐的花餅？”這味兒細嗅起來，有些項當年在京城時，童三夫人烤出來的鮮花餅。
    都透著一股子濃鬱的花香。
    高氏被問的愣了一下，“沒有啊……”
    才剛開口，她便也聞到了那股若有似無的香味。
    使勁縮縮鼻子，卻聞不出是從哪飄過來的。
    入秋以後，白日變短，黑夜變長，北地人習慣入秋以後就不在外麵活動。這個時間街上的鋪子早都關門，有些睡得早的人家，這會兒都已經歇下。
    哪裏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炙烤花餅……
    事出反常便有妖。
    “王管事，你先等等再走。”高氏將王管事喊住，景平巷離南城門太近，若要前往城務府，走的就是南城門正對著的大街。
    若城裏真有異動，這個時候走這條路，可就太危險了。
    “桂香，去喊雲嵐來。”
    高氏滿麵凝重，話音才落下沒多久，桂香還沒跨過通往後院的小門，就見衛雲嵐匆匆從後麵走了過來。
    神色比高氏還要嚴肅。
    “母親，您守好家裏。將餘老先生喊起來，讓他給大家吃些提神醒腦的藥丸。左鄰右舍，也盡量知會一聲。”
    “王管事，我隨你一起去城主府一趟。”
    來不及再多解釋，衛雲嵐直接翻身上馬，策馬向城務府的方向疾馳。
    鼻間縈繞的花香越發清晰。
    這哪裏是什麽烤鮮花餅的味道，分明就是直接將花朵放在火上炙烤。
    “駕！”
    “再快點。”
    衛雲嵐攥緊韁繩，此刻緊握著韁繩的掌心裏，還攥著一物。
    正是剛剛從空間中霧氣環繞的地方，取出來的銅製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