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朗氣清，晴空萬裏。

    正是欽天監算出的黃道吉日。

    自天明起，下過一場秋雨，陰了幾日的天空忽然放晴，霞光為整座京城染上一層金輝。原本因天氣轉涼而有些蔫頭耷腦的花朵，也恢複盛放的姿態，仿佛天地都在共同為這特殊的日子慶賀。

    衛家大宅外的街巷上，早已張燈結彩，紅綢高掛。

    內宅，衛雲嵐所住的倚蘭院內。

    數名宮裏派來的梳妝嬤嬤，為衛雲嵐整理好妝容、換好繁複的喜服。最後由作為“全福人”的徐國公世子夫人，親手為衛雲嵐理好最後一縷發絲，口中念念有詞地說著吉祥話，“一梳到尾，無病無憂，二梳到尾，舉案齊眉，三梳到尾……”

    “多謝伯母。”衛雲嵐笑眼盈盈。

    麵上並無緊張與擔憂，有的僅是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看著她這樣子，高氏與衛靜宜眼中既是欣慰，又是不舍。

    “母親，姑母。”衛雲嵐一人輕握住一隻手，“你們日後想我，直接遞牌子入宮見我，亦或遣人來宮中說一句便是。同在京中，又非相隔兩地，與過去沒什麽不同。”

    高氏失笑著搖搖頭，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話雖如此，可到底是嫁入皇家，哪好沒事就往娘家跑。”

    過去在晉陽侯府，亦沒有如此。

    “娘，陛下與沈峰不同。宮中亦不是晉陽侯府。”衛雲嵐並不擔心，會再經曆曾經的苦難。

    並非她覺得齊詡是可靠之人，永遠不會負她。而是她如今並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已能給予自己力量。

    這才是不再忐忑，不再為未來而迷茫憂慮的根本之由。

    “您放心，我會過得好的。”

    “倘若陛下負我，我便回家，與您和姑母、婉詩一起過。”衛雲嵐開了句玩笑。

    高氏嗔怪地看她一眼，“孩子話。”

    “在您麵前，我可不就永遠是孩子。”衛雲嵐笑著輕倚在母親肩頭。

    衛靜宜忙提醒她，“小心將妝蹭花。”

    說話間，外麵已是鑼鼓喧天。

    隱隱綽綽，衛雲嵐仿佛還能聽到遠處街道上，百姓夾道歡呼，喜氣洋洋的聲音。

    應是迎親的隊伍，快要來了。

    迎親的隊伍愈發近了，隱約還可聽到驚呼。

    衛雲嵐眼底亦劃過一抹驚色，竟是齊詡親自出宮來迎。

    那一襲龍袍，氣宇軒昂之人，乘坐禦輦親自來到衛家大宅。

    不多時，衛雲嵐鳳冠霞披，由長兄衛明毅攙扶著，登上鳳輦。

    隊伍啟程，向著皇宮而去。

    沿途不斷有人發出驚呼。

    這驚呼，不單是為帝後的儀仗，而是這接親隊伍的最前方，領頭的竟是一對威風凜凜的白虎！

    兩隻大紅繡球分別掛在兩隻白虎頸前，為這威武中，又添了幾分喜氣。

    “看到了嗎，這對白虎，還有鳳輦旁那隻神氣的黑犬，都是皇後娘娘養的神寵，聽聞在北地時，就是它們屢次救下災民，還曾救過陛下……”

    “皇後娘娘竟還有這禦獸的本領！”

    “可不，皇後娘娘的本領多著呢，聽說……”

    街頭巷尾，人們談論的皆是今日這樁舉國慶賀的喜事。

    提起那鳳輦上坐著的女子，眼中隻有祝福，而無任何質疑與詆毀。

    天光越發明亮，接親的隊伍緩緩入宮。

    鑼鼓聲，嗩呐聲交織在一起，隊伍所經之處，霞光鋪灑，花瓣紛飛，紅綢飄揚。

    天地間一片祥和，仿佛連九天上的神仙，也在為這對新人祝福。

    複雜的儀式過後。

    兩人在百官的見證下，行合巹禮，飲合巹酒。

    從此夫妻一體，永結同心。

    禮成，百官齊聲恭賀：“天作之合，國之大喜！”

    …

    …

    皇帝之上，輩分已經長至太上皇的孝明帝，以及曾經的太後，如今的太皇太後，二人都還住在宮中。

    按說，大婚次日，帝後第一件事便應向這兩位長輩請安。

    可顯然，這並未被皇帝安排在日程當中。

    雖未有人議論，可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那兩位如今也不過占個名頭而已。

    若非孝明帝過世會影響婚期，隻怕他那最後一口氣，早就無法吊住。

    而“太皇太後”，今日便會被送至皇陵，從此開始她求死不能，終日跪在先皇墓前懺悔的餘生。

    天明。

    帝後二人梳妝過後，便再度坐上禦輦。

    皇帝已無在世長輩可拜，今日他們要去拜的，便是先皇，與天師。

    並非是去皇陵，而是前往先皇與天師曾經祭天的仙台山。

    文武百官隨行，等在山下。

    帝後二人並肩同行，一步一步踏上仙台山的台階，登至山頂。

    自天師過後，已塵封多年的占星閣，再度打開。

    兩人先入閣中，請出了高天師曾經所用的玉石、法器，而後登上占星閣前的祭天台。

    一祭天地。

    二拜先皇、天師。

    三求大雍今後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三禮過後，帝後起身。

    文武百官，自山下仰望。天邊有金光灑下，一聲聲嘹亮的龍嘯鳳吟，仿佛自九天之上傳來。

    ——正文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