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兩人達成共識，衛雲嵐便執起筆，當著齊詡的麵，給歧蒙王後姬芸寫下一封親筆信。信上闡明這是目前一日內能夠籌集到的藥材，之後他們這邊還會再送去第二批數量更多的藥材。
    另外，便是寫明了這場交易中自己所求。
    前往西北諸國的路途依舊忐忑艱險，不過有了前麵兩三次經驗，負責走這一趟路線的天樞閣護衛們已經熟悉起來，很少再發生人員傷亡的情況。
    現下，這一支專門在大雍與西北諸國間運送物資的隊伍，由當初跟著衛雲嵐一起探訪西北諸國的陳延和鄒雲負責。
    鄒雲不出任務的時候仍留在北關城中。
    陳延則帶了人手，駐紮在偃都峽口，以防有那不開眼的“小賊”，順著偃都峽口潛入大雍境地。
    不算先前衛雲嵐帶領大家走的那趟，幾個月來，他們已經與西北諸國交易過兩次物資，這一回鄒雲和陳延同時帶隊，確保歧蒙王後要的東西，能萬無一失交到她的手上。
    衛雲嵐的親筆信，被齊詡塗抹上天樞閣特製的藥水後封上，交給鄒雲。
    處理完這件事，齊詡屏退旁人。
    大帳內隻剩下他們二人。
    “可是出了什麽事情？”等閑事情，顯然沒必要讓別人離開。
    畢竟能出現在這座大帳內的，全都是齊詡心腹中的心腹，忠心自是不用懷疑。
    不過衛雲嵐沒想到的是，讓齊詡這般謹慎對待的事，無關其他，倒是和自己有關。
    “衛姑娘，在下今日剛接到京中送來的消息。”
    “晉陽侯世子，這兩日在私下尋找一塊古玉，一塊刻了蓮台觀音圖的古玉。”
    衛雲嵐臉皮跳了一下。
    這東西她再清楚不過！
    如今她手掌心那抹指甲蓋大小，淺淺的蓮花印記，不就是當初那塊刻了蓮台觀音圖的古玉所留下的？
    古玉早已消失不見。
    變成了她掌控的一方空間。
    沈峰自然不可能尋到。
    隻是，沈峰怎麽會知道這塊古玉，又到底知道多少？
    衛雲嵐心中起疑，接著便聽齊詡繼續說道：“不過晉陽侯世子似乎認定那古玉出自侯府，尋找的範圍除了侯府本身，便是侯府近年合作過的當行、當鋪，還有已經離開侯府的下人。”
    “先前晉陽侯府送去大批賠禮的劉國公府，也被晉陽侯世子找上門過一次。”
    衛雲嵐：“……”
    許久不見，雖不知沈峰從哪得知的這塊古玉，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人的腦子一如過往，沒長半點！
    晉陽侯過世以後，劉國公府沒繼續落井下石，針對他們已算不錯，這時候還敢找上門去，討要過去送出的賠禮……
    就不怕被人套上麻袋，暴打一頓嗎？
    像是知道衛雲嵐心中所想，齊詡嘴角微微挑起幾分，“昨日清早，晉陽侯世子就被人套了麻袋，打折了一條胳膊一條腿。”
    雖然拿被打受傷這種事取笑旁人不太地道，但這“旁人”如果是沈峰的話，衛雲嵐隻想送上一句，“活該！”
    比起沈峰的遭遇。
    衛雲嵐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景泓，你一直有派人在盯著晉陽侯府？”
    齊詡坦然點頭。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衛姑娘當初可是花了整整兩萬兩銀子，找上天樞閣的，在下自然要為衛姑娘掃清後顧之憂。”
    這麽一想似乎也很合理。
    衛雲嵐卻忘了，她與天樞閣的交易，早在天樞閣將衛家人護送到北關就已經終止。
    天樞閣所做的，早就超出當初那兩萬兩銀票的範疇。
    “衛姑娘過去也曾在晉陽侯府生活過一段時間，可記得府中有誰看到過這塊古玉？”
    聽到齊詡的問話，衛雲嵐有些驚訝地向他看去。
    光聽前麵半句，她本以為齊詡是想詢問她，是否知道那枚古玉的下落。
    經曆過先前種種，再加上上次從刺客刀下留住呼延二王子性命的事，齊詡應當已經對她的能力有了一些猜測。
    問府中還有誰知道這枚古玉，其實也是變相說明了，齊詡知道這塊古玉的歸屬是她。
    她以為齊詡會繼續追問、探究古玉的用處，卻沒想到他根本沒提半點有關古玉本身的問題，而是詢問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塊古玉。
    這麽問的意思是什麽，再明顯不過。
    一旦京中還有人知道，古玉與她有關，天樞閣留在京中的人會出手，將這隱患徹底掃清，不叫沈峰或其他人有證據追查到她的頭上。
    心裏緩緩淌過一絲暖意。
    不過，這倒是齊詡多慮了。這枚古玉過去收在妝匣夾層的暗格當中，就連為她收拾貼身物件的聽雪和凝霜都不知曉，更別提晉陽侯府上其他人了。
    知道這枚古玉的，除了她本人以外，也就隻有將古玉贈給她的曾外祖父和母親兩個人。
    這兩人，一個早已仙去，一個就在北關，哪個都不可能為他人所用。
    …
    北關城外，得了衛雲嵐的答複，齊詡放下心來。
    京城當中，消失不見的古玉成了一樁“無頭冤案”，沈峰忍著手腿傳來的劇痛，愈發憋悶。
    他原想著，自己從薛玲瓏口中套來了古玉的樣子，和“收服”古玉的方法，接下來隻要他找到古玉，就能將古玉裏的一方天地收為己用。
    到了那時，他自然擁有與太後娘娘談判的資本。
    若非太後娘娘背後還有殘暴無比的北蠻，他其實還能考慮轉投其他人門下……
    但無論最後他支持的是誰，憑借這份“仙家本事”，總能擁有一席之地，斬獲從龍之功。到時小小一個侯爺之位可遠遠不夠，少說也能封個國公，或者是異姓王當當。
    隻可惜，這一切都要基於他找到那枚古玉……
    現在古玉毫無下落。
    沈峰讓人抬著自己，回到棲風院。
    薛玲瓏見他這副狼狽模樣，眼中沒有疼惜，反倒染上一抹諷意。
    “世子爺去尋古玉，怎麽將自己尋成這副模樣？”
    沈峰一下子拉下臉來，“那古玉究竟在何處？你是不是還有什麽隱瞞沒告訴我？”
    “世子爺可別血口噴人，我比誰都盼著，世子爺盡快將古玉為我尋回，好叫我能有能力，幫上世子爺，幫上晉陽侯府。”
    薛玲瓏說到這裏，有些狐疑地看向沈峰，“莫非世子爺是想將古玉據為己有？”
    沈峰垂眼，斂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
    薛玲瓏卻敏銳地捕捉到這一抹神情，當即怒道：“好啊，你竟打得是這般主意！”
    說著，便撲打上去。
    若是往日，沈峰自能躲開。
    可他如今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自己挪動身子都難，哪裏還躲得過薛玲瓏這一巴掌？
    刹那間，殺豬般的慘叫，從棲風院正房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