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嵐前世身處京城，對於北邊的具體動向無從得知。
    自然也不清楚，北蠻內部的權力是如何更迭的。
    這一世許多事情，已經較上世發生改變。不過不難根據現有的情況反過來推測出，上一世南星公子應當就是通過這些“手段”，取得了北蠻單於的信任，得到重用，最終代替單於那幾位親兒子，繼承了他手中的無上權力。
    很難說，上一世到了最後南星公子率軍攻入京城的時候，北蠻單於究竟是真的拿他當作親子，大力支持，還是說已經被架空，根本無力阻攔南星公子朝著成為兩國共主的方向前進……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南星公子像上一世那麽順利。
    “景泓打算何時叫北蠻單於知曉，真正的二王子並未毀容、癱瘓，而是在我們手上？”將前世有關南星公子的那些猜測講述完後，衛雲嵐向齊詡問道。
    “快了。”齊詡並不隱瞞衛雲嵐，自己的打算。
    “再過幾日，待北蠻單於身體好轉，恢複行動自如。我欲向其遞信求見長寧一麵，屆時，便向其提出，用二王子換回長寧。”
    “表姐終於能回來了。”衛雲嵐滿眼驚喜。
    現下，表姐長寧公主還被留在北蠻赫連部。
    一來是因為天樞閣與赫連部合作，赫連部幫著營造出表姐病痛纏身不易移動的假象。二來也是近期北蠻大亂，北蠻單於暫時還分不出精力注意一個對於大雍而言無足輕重的和親公主。
    但現在不注意，不代表永遠不注意。
    等到處理完眼下的羅亂，北蠻單於遲早會想起被他留在赫連部養病的長寧公主。
    到了那時，除非鼓動赫連部一起，徹底與單於撕破臉，不然很難再次阻止這件事情。
    現在齊詡的提議，倒真是再合適不過。
    一來有了與北蠻單於對上話的借口。
    二來用真正的二王子揭破南星公子的野心。
    三來，自然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們能將在北蠻被苦苦折磨多年的長寧公主接回大雍！
    “賢妃娘娘，與舅公一家，終於能將表姐盼回去了。”不想也知，定會驚喜萬分。衛雲嵐眼底亦帶著期盼與喜色，還有幾分動容，“景泓，多謝！”
    “無需謝我。長寧亦是我的手足，既然能有機會，我理應將她接回。”
    頓了頓，齊詡看向衛雲嵐問道：“到時衛姑娘可願與我同行，一起去接長寧回來？”
    “自然是願意的。”衛雲嵐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送給北蠻單於的信件，齊詡準備好了。隻待北蠻那邊傳回單於病愈的消息，邊關便會將信送出。
    這事已經與石大將軍打過招呼。
    已至東北，剛過正午沒多一會兒，天色就開始轉暗。
    寒風呼嘯，聽上去像是快變天了。
    “今日或許有雪，我早些送衛姑娘回城。”齊詡說著，便要起身去拿架子上的鬥篷。
    衛雲嵐卻搖頭說道：“不必送我，現下正是多事之時，城門離營地沒有多遠，我自己騎馬回去便是。”
    眼前人每日有多忙碌，衛雲嵐早就看在眼中。
    除了留在北地這五千兵力要管以外，還有每日從西南、京城，以及先前受他賑災那幾州送來的密信要處理。
    可以說，眼前人雖身在北地，卻要一心兼顧數地之事。
    衛雲嵐哪好意思讓這樣一位大忙人，三番五次浪費那麽多時間送自己？
    “真的不用，這麽近的路，想也不會有人那麽不開眼，守著你這五千大軍惹事。”
    齊詡剛好接到一封定州送來的密函。
    聽衛雲嵐說的堅決，便也沒再堅持親自去送。
    不過他也不放心讓衛雲嵐一個人上路，哪怕身邊還跟著個力大如牛的丫鬟穗禾。
    “我讓馮平送你。”
    “好。”衛雲嵐沒再推辭。
    披上外袍，便隨同等在外間的馮平、穗禾一起向外走去。
    三人翻身上馬，才沒多久，天色仿佛比先前又暗了一些。
    穗禾抬頭看了幾眼，“小姐，這天看著，許是要下雪了。”
    “那我們快些回去，也好叫馮護衛早些返回營地。”衛雲嵐說著，攏了攏厚實的頭巾，以防呼嘯的冷風順著領口灌進來。
    馬兒奔馳。
    短短一刻，巍峨的北關城牆，便已出現在眼中。
    天上飄起小雪。
    仿佛更冷了一些。
    “前麵就進城門了，就送到這，馮護衛回吧。”衛雲嵐道。
    馮平搖了搖頭，“我看著您平安進城，才好返回去向主子複命。”
    聽這話便知，再勸也是無用的。
    左右不過最後一小段路，“那就有勞馮護衛了。”
    許是天色不好，又飄起小雪的緣故。
    到了城門近前，發現這會兒有不少人在等著進城。
    兩名城衛兵把守著城門，一一檢查過後放行。
    衛雲嵐他們前麵還有二三十人。
    排在他們跟前的，剛好是拖著板車的一家子，也不知是回家還是訪親，前頭的板車上堆了不少糧食，後麵的板車上還坐著兩個孩子，看上去凍得夠嗆，臉頰已經通紅。
    守在板車旁的婦人不住念叨著，等下要找大夫給孩子抓藥，不然夜裏燒起來，可就不好辦了。
    停下來的功夫，城門又放行了幾個人進去。
    還剩這些人，也排不了多久，衛雲嵐便翻身下馬，排在了隊伍最後。
    這裏已是南城門下，不遠處就守著城衛兵。
    到了這裏，沒什麽好再擔心的。
    眼瞅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衛雲嵐讓馮平快些回去。
    馮平沒再推辭。
    道了聲“衛姑娘過兩日再見”，便翻身上馬，朝著南邊的臨時營地返回。
    北關的城衛兵，一向對百姓照拂。
    見雪下大了，盤查的速度明顯加快。
    很快便輪到衛雲嵐前麵這一家。
    當城衛兵上前搜查之時，板車上堆著的糧袋中，忽然刺出幾道劍鋒。
    哪怕城衛兵反應再快，還是有一人被劍鋒刺中。
    拉著糧食的板車上，竄出四五道人影。
    “不好，敵襲！”
    城門處立即啟動戒備狀態。
    守在附近的城衛兵朝這邊趕來。
    衛雲嵐與穗禾，也抽出武器，提防地後退開來。
    然而就在這時，原先朝城衛兵動手的幾人，忽然同時向後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