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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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三十八章 宋墓
    洛陽鏟帶出的五色花土中混合著石灰顆粒,斷麵處可見七層不同顏色的夯土。
    這正是宋代棺木特有的七正色封土層。
    “加快點速度,咱們隻有一晚上的時間,天亮之前必須撤!”
    八爺催促我和閆川趕緊幹活,它則是站在那棵古槐樹上給我們放哨。
    而我們所挖掘的地方是距離古槐樹十米左右的石磧灘上,撬開表麵的鵝卵石,往下挖掘大約三四米的深度,露出一塊兩米見方歙板,板上浮雕的《耕織圖》間暗藏玄機。
    農夫手中的犁頭指向正西,織女梭子卻對準東北。
    八爺突然飛過來,它將爪子按在織女發簪的玉簪處,說道:“離中虛,坎中滿,這是夫妻合葬墓。”
    說完,它讓我和閆川將石板撬開,鉚足了勁,一條幽深的墓道出現在眼前,並飄出縷縷藥香。
    宋代墓葬常用的返魂香。
    進入墓道往前走了五米左右,我和閆川見到了墓門。
    墓門是整塊歙石雕成的雙鳳銜枝圖,門環處鑄著一對鎏金摩羯,魚尾相纏構成太極陰陽。
    閆川舉著手電筒仔細看著門楣,那裏陰刻著朱熹的《山陵賦》:“夫葬者,藏也,乘生氣而營之……”
    “丙山壬向,水出巽方。”
    我摸著門框上的二十四山羅盤刻紋,想著這應該是《穴法》中記載的金城玉扆局。
    這時,閆川突然按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向門縫中的青苔,這些青苔竟然呈現出規則的八卦分布。
    我倆對視一眼,隨後一起用力將墓門推開。
    在墓門打開的一刹那,七盞長明燈自燃而起,我環顧四周,前室穹頂的星宿圖用金箔貼成,紫薇垣處懸掛著一麵海獸葡萄鏡,鏡麵將手電筒的光折射成七色彩虹,正好籠罩在後室的木棺上。
    四周的牆壁上是用墨書寫的《葬經》殘句,在東南角留著一處空白,隱約可見“氣感而應,鬼福及人”的朱砂批注。
    在墓室中央,立著一尊真人大小的陶土地公像,左手托羅盤,右手持量天尺。
    土地公像的基座刻著《青囊序》歌訣:“晉世景純傳此術,演經立義出玄空……”
    更神奇的是,土地公懷中有個暗格,藏著鎏金銀匣裝滿五色土,每包都係著寫有山向的竹簽。
    “這是幹啥用的?”
    閆川很不解,於是我跟他解釋道:
    “這五色土主要是鎮墓壓邪,古人認為青紅白黑黃五色分別對應東南西北中五個方向。將五色土放置於墓室中,可以借著無形之力鎮墓驅邪,使死者安寧,保護墓主人不受侵擾,也讓生者免受災厄。
    還有就是順應風水,五色土還代表五行的平衡與調和,是風水吉祥瑞氣的象征。”
    閆川點點頭,隨後我倆一起走向後室。
    在後室的棺床采用了罕見的天覆地載結構,上層木棺懸在青銅鏈上,下層青石槨刻著九州山川圖。
    男棺蓋板上的《地理新書》擇日歌旁,粘著一片泛黃的度碟,記載著墓主陳元禮曾任陰陽案牘提舉。
    女棺的漆麵描繪著《文姬歸漢》的場景,畫中駱駝的眼珠竟是能轉動的波斯琉璃。
    這裏的陪葬品數量不多,但是按照八卦方位擺放。
    震位是一對青瓷魂瓶,瓶身浮雕十二生肖,暗合六合貴人局。
    兌位是一個鐵牛鎮水獸,在牛角上刻著《鎮蛟銘》,肚子裏還藏著紹興年間的治水奏折。
    離位是一尊鎏金阿育王塔,塔基也有暗格,裏麵存著包公任開封府尹時的《陰陽斷案集》。
    坎位則是一隻銅壺滴漏,水渠走勢與鄱陽湖暗河相同,到現在仍然能運轉。
    接下來就是令人激動的開棺環節了。
    我拿著撬棍插進棺縫,閆川掄起錘子猛砸椽頭,棺木裂開的脆響裏騰起一股黴味。
    “戴上口罩,這老棺材瓤子用砒霜熏過!”
    “撲通”一聲,男棺棺蓋落地,手電筒光掃進去,最先瞅見的就是一個鎏銀枕頭。
    接著,我掀開裹屍的八達暈錦,底下壓著一個三指寬的玉帶銙。
    這玩意兒在鬼市能換一輛桑塔納!
    墓主嘴裏沒含玉蟬,倒是手裏攥著一把銅鑰匙。
    閆川掰他關節時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嚇得我差點把撬棍扔了。
    “操,你小心點行不?”
    閆川嘿嘿一笑,隨後揭開七層綢布,然後罵罵咧咧的說道:“窮酸官兒!”
    確實挺窮酸的。
    我從屍身腰封裏摸出一串開元通寶,錢眼都用金絲鑲著。
    閆川瞄上了墓主人枕著的黑漆木匣,剛抽出來就被用手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瞎啊,沒看到匣子縫裏滲著水銀珠子嗎?”
    至於女棺這邊,閆川直接把漆畫駱駝眼睛摳了下來,開棺後,我用刀尖挑開女屍的蓮花冠,裏頭藏著十二片金葉子。
    但是太薄了,薄的能透光。
    女屍腳底下壓著一個定窯梅瓶,輕輕晃了一下,發現裏麵有東西。
    倒出來一看,居然是把玉柄拂塵,穗子裏還纏著珍珠。
    這娘們生前可能是搞巫祝的。
    閆川拿出一塊絲帛,他以為是好東西,剛想揣進懷裏,我湊上去一看,急忙開口讓他扔掉。
    “晦氣玩意,這是陰陽衙門的地契!你要它幹嘛?”
    閆川一聽,趕緊將這玩意甩進長明燈,火苗“騰”的躥起一米多高。
    我們正往蛇皮袋裏塞冥器,八爺突然飛了進來。
    “還沒好?就這一座小小的宋墓,半個小時還搞不定嗎?”
    此時的閆川正拽著東南角的銅壺滴漏,但這東西“哢噠”一下卡住了。
    八爺聽到聲音以後突然炸了毛,然後撞向震位的魂瓶,青瓷“咣當”一聲,碎了一地,猶如我此刻的心。
    “八爺,你……”
    這一個瓶子,半輛桑塔納沒了。
    “我什麽我?你們看看!”
    我和閆川走過去,發現魂瓶碎後摟出了底下裂開的地磚,暗河裏的水已經漫了上來!
    “扯乎!”
    我拽著閆川往墓道裏竄,後頭傳來懸棺墜地的悶響。
    八爺爪子勾著阿育王塔的鎏金頂,罵聲在甬道裏嗡嗡回響:
    “傻波一,五色土沒拿,鎮不住鄱陽湖的水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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