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懸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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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棺斷裂的瞬間,青銅鈴鐺像炸開的爆米花四處飛濺。
我抓住鍾乳石往下出溜,褲襠在粗糙的岩壁上磨得火辣辣的疼。
“接著!”
包子突然把鴆杖拋給我,青銅杖磕在石筍上迸出火星,我伸手去抓卻撈了個空,眼看著它轉著圈墜入了下方暗河。
“我特麽,你這個笨逼,連個東西都抓不住……我的八十萬呐!”
“誰特麽讓你扔給我的!”
這時二愣子突然扯開嗓子唱起了山歌,調子又尖又利。
說來也怪,那些即將斷裂的懸棺被聲波一震,居然齊刷刷發出嗡鳴。
青銅鈴鐺的震顫聲在溶洞裏織成一張大網,我忽然想起之前研究夜郎文化時看過的一段趣聞,夜郎人會聽山辨穴。
二愣子,和夜郎有什麽關係?
心中產生疑問,二愣子喊了一聲“跟著鴆杖走”,然後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就聽見下方暗河裏傳來“噗通”一聲。
“這哥們屬秤砣的啊,說跳就跳!”
包子話剛說完,我抱著的鍾乳石“哢嚓”一下斷裂,失重感瞬間襲來。
冰涼的河水嗆進鼻腔時,我恍惚看見二愣子正在前方狗刨,他懷裏的銅鼓隨著水流震動,發出類似摩托引擎的悶響。
待包子和閆川都跳下來之後,上麵的懸棺群再也撐不住,轟隆哢嚓掉落下來。
“操,那些銅樽,真是心疼死我了。”
“不行你回去撈去。”
包子還真有這個想法,但猶豫了一會還是跟上了我們。
遊了七八十米,暗河突然在這裏拐了個急彎,七八具泡爛的懸棺卡在岩縫裏,像被啃剩的魚骨頭。
“我去,這裏怎麽還有?”
“看頭頂。”
閆川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月光從幾十米高的裂縫滲進來,在河麵投下蜘蛛網似的銀紋。
二愣子遊到岩壁旁,伸手摸了摸被水蝕出蜂窩狀的石灰岩。
包子在一旁吐出河水,說道:“夜郎人修墓跟燕子壘窩似的,專挑這些七拐八繞的耗子洞。”
二愣子這時突然把銅鼓按在岩壁上,奇異的共鳴聲裏,我聽見細碎的叮當聲從水底傳來。
當我們往聲音的方向遊去時,發現是剛才墜落的鴆杖在敲擊河床上的青銅器。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哈哈,真是老天眷顧!”
包子加快了速度,看著這些青銅器比看見自己的親爹還親。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親爹是誰。
“先別動。”
我感覺這些埋在淤泥裏的青銅器排列極有章法,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尊魚嘴朝天的青銅蟾蜍。
“看來華陽國誌裏說的以銅為眼,以聲為路是真的。”
古人的智慧真是沒有上限。
包子正要接話,暗河裏突然掀起浪頭,我們像被塞進了滾筒洗衣機,打著轉撞向溶洞深處。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抓住了我的後脖領子,接著後腦勺“咚”的撞在什麽東西上。
等眼前金星散盡,我才發現大家卡在一個天然的石槽裏。
二愣子正在用砍柴刀刮岩壁上的鈣化層,青灰色石粉嘩嘩落下,露出裏麵的簡筆畫。
畫的內容是三條怪魚首尾相連,中間托著個竹節似的符號。
“三魚交尾圖!是夜郎王族的圖騰!”
閆川輕呼道,但我的眼神卻始終在二愣子身上。
我感覺越來越看不透他了,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對這裏既熟悉又陌生。
對,就是這麽矛盾。
“我的青銅器啊!天殺的,為啥讓我看到了又不屬於我!”
包子在這個時候再次哀嚎起來,可能是感覺手裏的青銅樽也不香了,用其舀了一樽水潑向我。
而浸了水的青銅樽,裏麵的琥珀色酒膏開始咕嘟冒泡,嚇得包子差點扔出手。
二愣子遊過來,用手沾了一點在嘴裏嚐了嚐,臉色驟變。
“這不是酒,是屍蠟!”
“嘔,你太特麽惡心了……”
我聽他這麽一說,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借著手電筒的光細看,才發現酒膏裏沉著細小的骨渣。
“不對,咱們從甬道進來時,那些燃燒的明明是酒膏。”
我再看二愣子,這家夥剛才吃了一口屍蠟,居然臉不紅心不跳,想想都惡心。
“沒啥不對的,甬道裏確實是酒膏,懸棺裏也有酒膏,但還存在著屍蠟。”
包子聽後,看著手裏的青銅樽,猛的向水裏一丟,不到三秒鍾,他又後悔了,一頭紮進水裏開始尋找。
等他再次從水裏露頭,已經距離我們十幾米。
“你們聞沒聞到一股醃鹹菜味兒?”
包子突然抽著鼻子,示意我們遊過去。
暗河在前麵分成兩股,左側岔道飄來若有若無的的酸腐氣息,而右側,隱約可見水下沉著成排的青銅戈,刃口全部指向西北方向。
我靠近右側岔道,看到戈柄上纏著已經碳化的麻繩,包子在我身後喊道:“果子,青銅戈值不值錢?”
他話音剛落,二愣子卻轉身遊向左側岔道。
“操,這小子誠心不想讓我得到這些寶貝啊!”
已經錯過了好幾次發財的機會,包子這會兒已經要抓狂了。
“跟他去,這小子身上有不少秘密。”
說完,我率先往左側岔道裏遊,到了裏麵,發現岩壁在這裏突兀的凹陷進去,形成了一個天然碼頭的樣子。
浸在水中的石階長滿了青苔,每級台階都刻著魚鱗紋。
最詭異的是,第三級台階上赫然印著一個腳印,是解放膠鞋的波浪紋。
“有人來過!”
二愣子蹲下身比劃鞋印大小,閆川補充道:“腳印不超過兩個小時!”
包子湊過來時差點沒滑倒,幸虧抓住了岩縫裏凸出的物件。
等他罵罵咧咧的把東西拽出來的時候,我們全都愣住了。
是半截青銅鴆杖,斷口處的銅鏽還是新的。
“這是剛才掉下來的那根,但這怎麽可能?”
“還有人在這裏?”
所有人將目光看向二愣子。
“不可能,婁為民婆娘已經被我抹了脖子,再說了,她穿的不是膠鞋。”
二愣子搖著頭說道,而我則是感覺到了一絲恐懼感。
會是誰在這裏?
他有什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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