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阿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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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過長途火車的人都知道,坐的時間久了,兩隻腳都浮腫起來。
    我站起身,打算去吸煙區透透風,路過那苗族姑娘那裏,還特意看了一眼她的畫本。
    原本畫的火車車廂,此時已經變成了窗外的風景畫。
    她畫的惟妙惟肖,讓我不禁心生佩服。
    車廂連接處的吸煙區,四五個男人正在吞雲吐霧。
    本來想到這裏透透氣,現在看來還不如回去聞臭腳丫子味兒。
    當我再次擠回座位時,一個戴金鏈子的光頭坐在我的位置上,他拿著一隻瓷盤湊到包子跟前說:“小兄弟,方才我見你能辨別虎鞭的真假,那你幫我看看這青花瓷盤,說的是乾隆年間的。”
    包子哪會看這東西,他正好看到回來的我,對光頭揚了一下頭:“我小弟在這呢,這種小事我一般不看。”
    這逼是讓他給裝圓了。
    人多,我給你一個麵子。
    我接過光頭遞過來的瓷盤,用指甲彈了彈盤底,這東西也就能騙光頭這種人傻錢多的。
    “景德鎮去年批發的,化工顏料,微波爐專用。”
    “媽了個巴子,說的給我抵十萬塊錢,龜孫坑爹呢!”
    光頭拿著盤子訕訕坐了回去,我的屁股剛坐下,剛才賣給包子盒飯的大媽又推著餐車過來了。
    她看到了我們剛才幫光頭鑒寶,於是也來了興致,扯開衣服上的兩顆扣子,露出一個深綠色的玉質吊墜。
    “小夥子,幫我看看這東西唄?商場中了一等獎,補二百塊錢買的。”
    聽她這麽一說,這吊墜練上手都沒有必要了。
    “玻璃的。”
    “琉璃的?什麽琉璃的?”
    這大媽耳朵咋還不好使呢?
    周圍的乘客哄堂大笑,有的還跟著起哄:“漢朝琉璃,價值一千萬!”
    此時列車長來維持秩序,等都消停了以後,我才發現那個苗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
    座位上還留著一枚蝴蝶銀飾。
    火車經過紅河州時,夕陽把梯田染成了金箔色。
    包子趴在小桌板上呼呼大睡,口水把袖子濕了大半。
    閆川這小子的腦袋已經枕在隔壁大媽的肩膀上,大媽看起來還挺享受的。
    我也耷拉著腦袋,很困,剛問了列車長,要補臥鋪的話,得晚上十點以後才能有空位。
    火車在一個小站停靠,時長五分鍾,我正在伸懶腰,忽然有人往我們的小桌板上扔了一包玉溪。
    就閆川愛揣煙在口袋留著招呼人,我們也沒人吸煙啊。
    我抬頭一看,一個穿著皮夾克的寸頭衝我一笑。
    “三妮姐讓我給你捎個話,下車後去四方街茶館。”
    我剛想追問,寸頭已經轉身離開,片刻後消失在吸煙區騰起的青霧裏。
    “賈三妮不是說不去滇南嗎?”
    包子揉著眼睛嘟囔。
    “也不一定是他,或許是她幫忙聯絡的其他接頭人。”
    包子伸了個懶腰,把閆川拍醒。
    “直接打個電話的事,還非得玩神秘叫別人傳話,啊哈…問問列車長,多花點錢能補臥鋪不?”
    第三日清晨,火車緩緩停靠在廷尉站。
    月台上飄來烤肉的焦香,扛著竹簍的白族阿媽們擠在出站口,銀飾碰撞的聲音像山澗流水。
    “果子,你要不要買點東西給紫意帶回去?”
    我正想買一串雕梅,忽然聽見有些熟悉的粵普。
    “這銀鐲怎麽賣?”
    順著聲音望去,我看到了我這人的側臉。
    白勝。
    南粵珍奇會的白勝!
    看到他的一瞬間,我想到了那兩個胖子和瘦子!
    他們那天晚上讓我和時紫意受傷。
    而背後的始作俑者就是南粵珍奇會,不是任賢良就是白勝指使的。
    想到這裏,我不禁握緊了拳頭。
    閆川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對我搖了搖頭。
    “人多眼雜,從長計議。”
    我深吸一口氣,眼睜睜看著白勝買了銀鐲離開。
    “他大概率也是為了賈三妮說的那個銀瓶來的,咱們先去四方街茶館找接頭人,回頭在找這個白勝算賬。”
    “呼”。
    如果白勝是一個人來的廷尉,那我無論如何都得讓他永遠留在這裏。
    如果還有其他南粵珍奇會的成員,那我更不介意挖一個大點的坑。
    四方街茶館。
    二樓雕花木窗半開著,飄出普洱茶特有的陳香。
    穿皮褂子的馬幫漢子蹲在門檻外抽水煙筒,銅鍋裏的乳扇正滋滋冒著奶香。
    “三位阿哥,樓上請。”
    白族姑娘身上的銀飾叮咚作響,領著我們三個踩上吱呀作響的木樓梯。
    二樓臨窗的茶桌旁坐著一個穿紮染布衣的女人,二十多歲,手腕間的銀鐲隨著斟茶的動作泠泠輕響。
    包子一上來就盯著人家盤發上的銀蝴蝶發簪發愣。
    他小聲對我和閆川說,這發簪起碼幾百年的曆史了,能值不少錢。
    “三位,過來品茶麽?”
    女人用茶夾翻動著烤茶罐,深褐色的茶葉在陶罐裏翻滾。
    “收費麽?”
    女人聽我這麽一問,居然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笑容配合著他白皙的皮膚以及民族服飾,居然出奇的好看。
    “三位可不是缺錢人,還會付不起一壺茶錢?”
    女人說著,連倒三杯熱茶出來,包子大大咧咧的坐了過去,把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是這麽喝的?淨糟蹋東西。”
    閆川很鄙視包子這種牛飲而盡的粗魯動作。
    “白族三道茶,講究一苦二甜三回味。”
    閆川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阿姐,你怎麽先上甜茶?”
    女人眼尾笑出了細紋:“小阿弟懂的不少,第一杯苦茶讓這位阿哥喝了。”
    我才反應過來,女人倒的茶不是給我們三個一人一杯,而是給一個人的。
    包子的臉苦的跟第一杯茶一樣:“美女,你得再給我一杯甜茶。”
    我拽開凳子,坐到了女人對麵:“說正事,賈三妮讓我們來找你?”
    女人伸出芊芊玉手,說道:“阿黎。”
    我輕輕碰了一下她冷白皮的手:“吳果。”
    包子見狀,立馬伸出豬蹄般的大胖手握住人家:“我叫包小穀,叫我包子就行。”
    我無語,這家夥這麽快就忘了陸小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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