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煙囪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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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到天快亮時,忠哥讓我們把洞口裏填了半米深的虛土。
    又在上麵鋪了層帶蘆葦根的淤泥,順手薅了幾把附近的蒿草栽上去。
    “白天別往這兒來,去找點東西,下午到河灘這邊把周圍踩亂的蘆葦扶一扶,別留腳印。”
    白天,我們窩在借住的老瓦房補覺,離河灘不遠。
    房梁上有老鼠跑過的動靜,包子睡得沉,口水順著嘴角流到枕頭上,八爺蹲在窗台上,時不時用翅膀拍他腦袋。
    包子翻了個身嘟囔句“別鬧”,又睡死過去。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裏突然想起《土工紀要》裏的一句話。
    “古墓外圍多設障,礬石,硫磺,朱砂為常物,遇之需改道。”
    難怪忠哥一看那深褐色土就變了臉。
    下午閆川出去買吃的,快到傍晚時才回來。
    他手裏拎著卷舊油布,給我們捎了幾個剛出鍋的糖火燒。
    “毒龍潭那邊來了幾個外鄉人,扛著探測儀在河邊轉悠,看來也是聞味來的。”
    他把糖火燒往桌子上一放,包子立馬撲過去抓了塊塞進嘴裏:“管他們呢,咱這洞藏得跟沒挖過似的。”
    忠哥沒接話,把油布剪成小塊:“今晚把洞底墊上這個,防著河灘滲水把土泡鬆,免得白天塌了。”
    到了晚上,我們再次來到河灘。
    扒開蒿草一看,鋪的濕泥跟周圍融得挺自然,隻有兩隻麻雀在上麵蹦噠,見我們來“噌”的竄進了蘆葦叢。
    閆川把油布鋪進洞底,包子拿工兵鏟往外掏虛土,剛挖兩下就哎呦一聲。
    “這土怎麽跟石頭似的?”
    忠哥蹲下去用手撚了撚:“是夯土邊緣層,古人築墓時分層夯打的,裏頭摻了碎陶片,往下挖時輕著點,別弄出響動驚了人。”
    這晚挖得慢,每挖半米,忠哥就得拿探杆探探前方。
    到後半夜,探杆突然往下一沉,帶出點青灰色的碎磚。
    “是墓牆外圍的封裝。”
    忠哥把探杆抽出來:“往左偏十度,沿著磚縫挖,別碰磚體,這封磚是糯米漿混石灰砌的,碰鬆了容易塌。”
    包子撇撇嘴:“這古人也太精了,防賊防的比防賊祖宗還嚴。”
    八爺在一旁嘎嘎叫了兩聲,像是在笑他。
    包子順手撿了塊土疙瘩扔過去,沒扔著,倒差點滑進洞裏,閆川伸拉了他一把:“穩當點行不?”
    經過一晚的挖掘,還沒有到目的地。
    清晨回去時,路過街邊的豆腐腦攤,攤主跟食客正在交談。
    “你們看見沒,毒龍潭那邊來了輛警車,說是有人舉報偷挖東西,在河邊轉了圈又走了。”
    包子嚇得一縮脖子,忠哥卻淡定的盛了碗豆腐腦:“例行巡查,咱沒留痕跡,查不到這兒。”
    回到了老瓦房,忠哥找了塊舊木板,在上麵釘了幾個鐵釘子。
    “晚上挖的時候用這個刮洞壁,能讓土粘的牢點,省得白天塌了。
    我蹲在一旁擦洛陽鏟,隨口道:“回來時去河邊洗手,見那幾個外鄉人在毒龍潭洞口扒拉,估計是想從正門進,怕是要吃虧。”
    接下來就是睡覺,養精神。
    再次到了晚上,我們剛把洞口清出來,就發現昨晚挖的方向又不對。
    土裏混著碎陶片,邊緣還有點焦黑。
    “是火牆的餘料!”
    忠哥撚著陶片皺眉:“這墓的外圍防護比我想的密,當年修墓時在外圍埋了柴草拌硫磺,一旦被挖開就可能引燃,再往左偏五度,慢著來,探杆每下都得探實。”
    這次挖了快三個小時,閆川的洛陽鏟突然碰到個硬東西,鐺的一聲輕響。
    忠哥趕緊湊過去,讓他把鏟頭收回來,自己拿著小鐵鉤伸進去,勾出點粉末。
    “是白膏泥!”
    他眼睛亮了:“底下就是墓道填土了,白膏泥不透水,說明離墓道近了。”
    後半夜時,洛陽鏟終於帶出了混著木屑的黃土。
    這是墓道裏的回填土,當年下葬特意填的熟土。
    忠哥讓停手,從包裏摸出個銅製等等小風箱,又拿了根細竹管。
    “先打通風孔!”
    他把竹管斜著往深處插,插了半米左右,接上風箱輕輕拉了幾下。
    “你們輪流聞聞,有沒有異味?”
    我先湊過去聞了聞,竹管裏透出點陳腐的土腥味,沒別的怪味。
    包子也聞了聞:“沒啥味,應該通風還行。”
    忠哥把竹管拔出來,用濕泥堵上孔。
    “把洞填到離地麵一尺,上麵鋪蘆葦和蒿草,別留縫隙,明天再來琢磨下一步。”
    白天,忠哥讓包子去毒龍潭附近轉悠。
    “看看那些人的動靜,回來跟我說。”
    包子去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跑回來,一臉樂嗬。
    “有夥人昨晚挖洞口,挖著挖著冒出股黃煙,嗆得幾人蹲地上咳嗽,今早在河邊洗工具呢,罵罵咧咧說這破洞有毒。”
    閆川一聽拍大腿:“活該,讓他們搶風頭,正門哪有那麽好進?”
    忠哥卻摸著下巴笑:“機會來了,等下我去找他們搭話,就說我知道有進去的法子,讓他們進去試試。”
    我愣了下:“他們能信?”
    忠哥挑眉:“昨晚又有人吃了虧,他們正急著找辦法,我露兩手看土的本事,他們準上鉤!”
    忠哥說幹就幹,背著手就出去了。
    中午飯點,他準時回來,進門就衝我們樂:“成了。”
    包子嘴裏還塞著麵條,含糊不清的問:“咋成的?他們就信你?”
    忠哥坐下來擦擦手:“我跟他們說這墓是戰國晚期的,拿了塊夯土給他們看,說裏頭摻的陶片就是戰國的,還說正門的火牆是回字形,外層引硫磺,內層埋硝石,硬挖就是自找罪受。”
    閆川挑眉:“他們就信這個?”
    忠哥哼了聲:“那幾個外鄉人昨晚被黃煙嗆得夠嗆,正沒轍呢,我又說知道側後方有處鬆土層,能繞開火牆,就是得他們自己挖,我指個方向。他們巴不得有人指路,哪還會疑?”
    我才反應過來:“你是故意讓他們往正門方向挖?”
    “不然咋引毒氣?”
    忠哥斜了我一眼:“他們挖通了墓道,裏頭積攢的瘴氣,毒氣自然往那邊跑,跟煙囪抽風一個原理,咱這邊就安全了。”
    我看到包子豎起了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