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老鄉家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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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這句“你怕了?”讓包子沒理我。
    他豎著耳朵繼續聽。
    “精怪?我看是扯淡。”
    另一個聲音似乎不信邪:“八成是瘴氣太重,老王頭眼花了,自己嚇自己。那地方邪門是邪門,但哪有什麽吃人的精怪?”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沙啞聲音堅持道:“反正現在那附近的寨子都下了死命令,誰也不準再往黑竹溝深處去,誰去打斷誰的腿。”
    後麵的話我沒再細聽,心已經飛到了那個傳說中恐怖的黑竹溝。
    古村長,他會不會就在那裏?
    幾經輾轉,火車換汽車,汽車換麵包車,最後靠著兩條腿,我和包子終於站在黑竹溝外圍的一個小寨子前。
    寨子依山而建,木樓陳舊,透著一股被山雨浸潤的潮濕和閉塞感。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草木腐朽味,讓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我們找到寨子邊上一個看著還算和善的老鄉,遞上來時特意買的煙,陪著笑臉打聽。
    “老鄉,跟您打聽個事,最近有沒有一個,嗯,大概四十來歲,眼神很亮的中年男人進山去啊?去黑竹溝方向的。”
    老鄉接過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眯著眼打量著我們這兩個明顯的外鄉人,眼神裏帶著警惕。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搖了搖頭,用生硬的漢語說道:“沒有,最近沒人進黑竹溝。”
    “一個都沒有?”
    包子急了:“您再想想,一個中年人,可能獨來獨往的?”
    老鄉很肯定的再次搖頭:“沒有,寨子裏的人不去,外鄉人更不敢去,黑竹溝吃人。”
    他指了指遠處那片被濃霧籠罩,山勢險峻,植被呈現出詭異墨綠色的深邃山穀,臉上浮現出一抹敬畏的表情。
    “山裏麵鬧鬼,吃人的鬼。”
    我和包子麵麵相覷,沒人進山?古村長沒來這裏?還是他來了,但沒經過這個寨子,或者他用了什麽法子,連本地人都沒察覺?
    看著遠處那片被墨綠瘴氣籠罩又死氣沉沉的山穀,我那股擰巴勁兒又上來了。
    直接像隻不安分的小手,在我心裏撓啊撓,告訴我古村長八成就在裏麵貓著呢。
    “老鄉。”
    我擠出更誠懇的笑臉:“您看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哥倆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在寨子裏借宿一晚?就一晚,我們給錢。”
    老鄉一聽,臉上的皺紋更深了,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寨子裏沒地方了,家家都擠的很。”
    包子二話不說,直接從褲兜裏麵掏出一小遝紅票子,大概十來張,塞到老鄉手裏。
    “大爺,幫幫忙,實在沒地方,柴房都行!我們保證規規矩矩,天一亮就走,這錢就當是房錢飯錢了。”
    紅彤彤的鈔票威力巨大。
    老鄉捏著錢,猶豫地看著我們,又回頭望了望寨子裏,最終歎了口氣:“唉,跟我來吧,家裏地方小,你倆擠一擠。”
    “謝謝大爺,您這是活菩薩!”
    包子嘴甜的像抹了蜜。
    跟著老鄉走進寨子,那股草木腐朽的味道更濃了。
    寨子依山而建,吊腳樓有些年頭了,木頭發黑。
    不少穿靛藍土布衣裳的寨民坐在自家木樓下和大樹根下乘涼,搖著蒲扇。
    我們的來到像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複雜,有好奇,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警惕和審視,像刀子一樣刮在我們身上,讓人渾身不自在。
    包子悄悄捅了捅我,壓低聲音:“果子,看見沒?這就是生苗?夠排外的,他們不會真下蠱吧?”
    我心裏也打鼓,我有靈犀蠱自然不怕,就怕包子撐不住。
    “少廢話,多看少說,別亂碰東西。”
    老鄉家也是典型的吊腳樓,樓下養些雞鴨,堆著雜物。
    上了吱呀作響的木樓梯,進到堂屋。
    屋內光線昏暗,點著油燈。
    一個穿著同樣靛藍布衣,包著頭帕的老婆婆,應該是老鄉的老伴,兩個半大孩子,還有一對看著像是兒子兒媳的年輕夫婦,都停下手裏的活計,齊刷刷看向我們,眼神跟外麵那些人一樣帶著疏離和探究。
    一家六口人,屋子本就不大,顯得更擠了。
    老鄉用我們聽不懂的苗語飛快的跟家人說了幾句,大概是解釋情況。
    那年輕媳婦皺著眉,顯然不太樂意,但看到老公公手裏的鈔票,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默默起身去收拾旁邊一個小隔間。
    那隔間估計是穀倉或者雜物間改的,狹小的很,勉強能塞下一張鋪著稻草和舊氈布的竹板床。
    “就睡這吧。”
    老鄉指了指隔間,語氣平淡:“晚上別亂跑,等會兒一起吃飯。”
    我們連連道謝,放下背包,坐在硬邦邦的竹板床上,包子苦著臉:“這地方,比豬圈強點有限。”
    我瞪了他一眼:“閉嘴吧你,有地方睡就不錯了。”
    晚飯就在堂屋都的火塘邊。火上架著一口黑黢黢的鐵鍋,燉著不知名的野菜和臘肉塊,散發出一種混合著煙熏和特殊香料的濃鬱味道。
    老鄉一家圍坐一圈,我和包子被安排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沒人麵前擺著一個竹筒盛米飯,一碗清湯。
    氣氛沉默的有些壓抑。
    隻有火塘裏柴火劈啪作響的聲音。
    老鄉一家用苗語低聲交談著,偶爾瞥我們一眼。
    我和包子埋著頭扒飯,盡量降低存在感。
    包子這貨心大,大概是餓了,加上那鍋燉肉聞著確實香,他很快忘了蠱的事,吃的呼哧帶響,還小聲嘀咕:“嘿,這臘肉,夠味!”
    我表麵上也在吃,但心裏那根弦繃得緊緊的。
    生苗下蠱,這可不是傳說。常見的下蠱手法防不勝防。
    指甲藏蠱粉,趁遞食物時彈入其中。
    蠱蟲附物,附著在筷子,碗邊。
    飯菜分蠱,主人家吃沒蠱的那份,客人吃帶蠱的。
    蠱蟲的種類也特別特別多,其中常見的有讓人腹痛如絞的腸蠱,全身潰爛的疳蠱,神智昏聵的迷心蠱,甚至還有能操控人的情蠱……
    想想就頭皮發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