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真安靜的聽著名叫蘭尼的主教和教皇之間的對話。
    但隨即，她亦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按照現在的進程，教皇若是一直都抱著想要菲力克斯身體的想法，那麽原書中最後殺了萊戈拉斯的人究竟是菲力克斯還是披著菲力克斯皮的教皇？
    還是說，原書結局的時候教皇還沒有對菲力克斯動手？
    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令虞真不免對菲力克斯有些擔憂。
    蘭尼和教皇之間的對話算是告一段落，但就在小蝙蝠以為蘭尼馬上就要離開這裏時，他突然從寬大的袖袍裏摸出了一隻寶石鑲嵌的盒子。
    那盒子小小的，上麵還有魔法的氣息。
    蘭尼雙手托著那隻小小的盒子，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說：“冕下，這是最近成熟的果實。”
    轉瞬間，那隻盒子便在一股金色魔力的牽引下直接打開。
    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從盒子中漂浮起來，床簾打開了一條縫，它順著那條縫隙飄了進去。
    虞真看得眼睛都紅了！
    她紅眼病犯了！
    這不就是她想要給萊戈拉斯偷渡回去的大天使的眼淚嗎？！
    蘭尼見狀，把盒子收回了袖口。
    床簾之後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聽上去要有精神多了：“……效果已經越來越差了，明天，帶兩顆過來。”
    蘭尼低下頭：“冕下，果實成熟需要時間，若是強行催發可能效果會有偏差。”
    “現在顧不了那麽多了，三天，我隻給你三天的時間，若是菲力克斯還不肯答應，那就隻能強行驅逐他的靈魂了。”
    蘭尼：“是，冕下。”
    蘭尼離開了，小蝙蝠死死的扒拉著他的袍角，片刻也不敢鬆開。
    她直覺，這個名叫蘭尼的男人，肯定要去找菲力克斯。
    而他身上，同樣也有大天使眼淚的線索，隻要好好跟著他，她就能找到所有真相。
    不出虞真所料，繞過長長的回廊，亦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虞真走覺得抓著袍角的爪子開始酸痛起來，蘭尼終於停在了一扇門前。
    一路上守衛有許多，但在見到蘭尼的模樣時，沒有一個出麵阻攔。
    蘭尼儼然有著超然的地位，亦是這裏的常客。
    門在一陣魔法波動中被打開。
    大概是吸取了萊戈拉斯逃走的教訓，虞真發現關押著菲力克斯的地方更加森嚴。
    隨著大門被打開，一陣血腥的氣息撲麵而來。
    虞真心中一陣不妙，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便看見菲力克斯被整個綁在一座巨大的十字架上。
    他雙手雙腳都被泛著魔力回路的荊棘緊緊的束縛著，鮮紅的血液不斷從他的四肢往下滴落。
    但很顯然，他的血液並不像萊戈拉斯一般有著可以狩獵血族的功效，因此，這些血液便直接滴落到地上，在地上蜿蜒開來。
    聽見聲響，他有些艱難的抬頭看了過來。
    “……菲力克斯，你這又是何必呢？”蘭尼走到他跟前，眯著眼睛享受般看著虛弱的菲力克斯，認真說，“冕下不也是你的老師嗎？為了老師的生命犧牲一具肉體，又有什麽不好？”
    “你公然在冕下麵前想要為血族謀求利益，還妄圖讓聖教放下成見和血族和解，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這是背叛。”
    “你為什麽要背叛聖教？為什麽要背叛冕下？！”
    蘭尼那張稱得上俊美的臉上全是扭曲的神色。
    菲力克斯隻是沉默的看著他。
    這幾天對於他來說，宛如地獄，自己現如今的遭遇也無時無刻不在嘲諷著他的天真。
    原本他以為，就算老師不會同意他的提議，也頂多對他失望透頂，最差的結局就是被掀下聖子的神壇，被聖教直接趕出去。
    但卻沒有想到，他的老師，教皇冕下竟半刻都沒有猶豫，直接讓聖教騎士在他不備之時把他壓在了腳下。
    老師半分此前的慈愛都沒有，隻是走到他跟前，用蒼老的手撫摸著他的頭頂：“……既然你背叛了我，那我也不必為你留情。”
    “菲力克斯，聖教傾注了如此多的資源在你的身體上，在你背叛聖教的那一刻，你便該償聖教賦予你的一切。”
    “隻要你自願獻上你的一切，我便原諒你。”
    “菲力克斯，你一直都是好孩子，所以現在……你應該像往常一樣答應我。”
    “說吧，說你願意。”
    菲力克斯拒絕了。
    那一瞬間，信念宛如雪崩般塌陷。
    也是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
    往常的一切如夢幻泡影，菲力克斯甚至在老師的眼中看到了貪婪和如釋重負。
    他從未如此清醒。
    如此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對老師來說至始至終恐怕都隻有一個目的。
    他想要他的身體乃至靈魂。
    因為老師……早已行將就木，被醫師判定壽命將盡。
    “我沒有背叛任何人……”菲力克斯那雙藍眼睛裏，盛滿了憤怒和悲傷，“我沒有背叛任何人，我隻是……順從了我的心。”
    “你的心？”蘭尼嗤笑一聲，“被周圍的人捧著，你真當自己是聖子大人了？”
    “你以前對那些異樣視而不見，你也配說你有心？”
    “菲力克斯，承認吧，你隻是一隻聽話的傀儡，你若是好好當一個傀儡，冕下即便動手也不會讓你感到痛苦。”
    “我勸你最好自願獻上你的身體。”
    “冕下可沒有那麽多的耐心。”
    菲力克斯麵色蒼白，他看著蘭尼，無視了他眼中的輕蔑和怨恨：“我要見見老師。”
    他虛弱的說。
    蘭尼咬著牙拒絕：“你以為冕下是你這個背叛者想見就能見的？”
    他手上魔力波動，纏繞成一道光鞭，毫不客氣的在他身上抽了一把：“說你願意！”
    菲力克斯悶哼一聲。
    “我……不願意。”
    “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一個罪人，還妄圖去見冕下，即便冕下說要可以見他又如何？
    菲力克斯就該乖乖懺悔自己的罪惡，自願為冕下獻上一切。
    蘭尼怨恨又嫉妒，為什麽冕下看中的是菲力克斯的身體，而不是他的。
    如果是他，他一定心甘情願的獻上一切。
    蘭尼發泄完所有憤怒，見菲力克斯已經暈了過去，十分粗暴的用手掰開他的嘴，給他灌了一瓶恢複劑。
    菲力克斯身上的傷口迅速愈合，但人還是沒有醒。
    他冷哼一聲，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等他一走，室內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一隻小蝙蝠踩著小小的步子，緩緩靠近了垂著頭毫無生氣的菲力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