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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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昭再一次來到了興華苑,也再一次見到了太子。
    “老師!”
    太子興奮的如一頭亂撞的小鹿,小跑著衝過來,一下就撲進了董昭的懷裏。他那壯實的身板差點將董昭給撞倒,好在董昭勉強穩住了。
    “老師,你終於回來了!”太子興奮無比道。
    “是的,殿下,我回來了。”
    董昭笑著拍了拍他的背,雖然他是皇帝的兒子,可與皇帝不同,他單純善良,沒有心機,這讓董昭很欣慰。
    太子撲進董昭懷裏,跟董昭擁抱了一下後,端看著董昭,一臉清澈道:“老師,我已經把那張弓練的很熟了,而且,我這三個月也讀了很多書。”
    “好。”董昭淡淡道。
    “我還折了好多紙蛤蟆,你到時候陪我玩。”
    “好。”
    “還有還有,我現在可以在宮中任意走了,有空我帶你去見我妹妹夕……”
    “皇兒,還不快帶你老師過來坐!”皇帝的聲音打斷了太子的話語,讓董昭也驚了一下。
    “好,我這就過來。”太子回答了一句,然後拉著董昭就朝內院走去。
    還是那間屋子,還是那張桌,桌前坐著的,也還是那個人,那個人也還是跟那時一樣,在給他倒酒。
    “臣,參見聖上!”董昭見到皇帝,俯身下跪道。
    “免禮,過來坐吧。”皇帝抬了抬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董昭坐在了皇帝對麵,而太子則坐在了皇帝身邊,皇帝將一杯酒放在了董昭麵前,笑了笑:“這是朕命人從京城五賢齋買來的汾酒,這次的酒不苦。”
    董昭看著眼前這杯酒,汾酒?汾酒不就是山西產的嗎?看來皇帝別有深意,意在山西啊……
    “謝聖上!”董昭端過那杯酒,一飲而盡。
    皇帝道:“你出去的這陣子,皇兒一直很想你,你教給他的東西,他都記得很熟。”
    “聖上,臣有錯。”董昭立馬體會到了皇帝的意思,主動認起錯來。
    太子一臉疑問,皇帝微微眯起一隻眼道:“哦?你有何錯?”
    “回聖上,臣不該將江湖上的那些事說與太子殿下聽……臣沒能盡好一個老師的本分。”董昭謹慎道。
    皇帝笑了笑,指了指董昭背後門外那庭院:“董愛卿,你當初曾對皇兒說,那院子便像天下,院裏的石子路以及站在石子路上能看到的地方,就是朝廷。而那些看不見的灌叢底下,旮旯犄角處,便是江湖,對不對?”
    董昭微微一怔:“對,臣確實說過。”
    “你說的好哇!”皇帝誇了一句,便沒了下文,然後又拿起酒壺來給董昭斟酒。
    董昭看著皇帝這樣子,心中便有了答案,皇帝這是要準備發難了。
    “聖上,臣文才爛,這都是亂說的……臣請辭去太子殿下老師一職。”董昭低頭道。
    “不要,老師你明明教給了我很多東西,父皇,我不要老師請辭!”太子立馬站了起來反對。
    “嗬嗬嗬嗬,董愛卿啊,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才能,朕心裏有數,能不能當皇兒的老師,朕心裏也有數,你就不要因為害怕而請辭了,朕又不吃人。”皇帝再次露出微笑來,隻是董昭看著這微笑,感覺很不對勁。
    皇帝拉了拉太子的袖子:“皇兒,你去跟許衡玩會,朕要跟你老師說會話,等會你老師會過來陪你的。”
    “那父皇不要讓老師辭職好不好?”太子道。
    “好。”皇帝頷首,答應了下來,手一鬆,太子依依不舍的看了董昭一眼,便離開了。
    太子離開之後,董昭明白,皇帝要發難了。
    果不其然,皇帝從寬大的袖子裏拿出了那本折子來,放在了桌上。這本折子正是董昭在百花穀跟伊寧寫的那一本。
    “董愛卿,朕有問題要問你,這是你師姐的折子,為何卻是你的字跡?”皇帝手指敲打在折子上,眼神帶著冷意看著董昭。
    董昭笑了笑,一點都不緊張:“不瞞聖上,臣回京之前,確實去過師姐那裏,這本折子,的確也是臣代寫的。”
    “哦?”皇帝眼中露出訝異之色,沒想到董昭居然大大方方承認了。
    “敢問聖上,是否還在責怪我師姐?”董昭直白的反問了起來。
    皇帝臉色一僵,沒想到董昭居然還敢反問,這讓他一時都不好回答了……
    “聖上,您也知道,我師姐是性格剛烈之人,曾經多次犯上,對不對?”董昭再次發問。
    “對,她就是性子太烈了。”皇帝毫不猶豫答道。
    “但是聖上,您不知道的是,我師姐與王帥,有兄妹之情,朋友之誼。王帥身死,我師姐悲痛欲絕,甚至一度傷心到吐血……”董昭說到此處,有些傷感了起來,他得知王烈身死,又何嚐不心痛?
    皇帝麵無表情,等著董昭繼續說。
    “而聖上您更不知道的是,您起初派去的監軍,王直,卻在王帥靈前大聲喧嘩,甚至出言侮辱王帥,我師姐一怒之下,這才殺的人。”
    皇帝一揚嘴角:“照董愛卿這麽說,倒是朕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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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昭沒理會皇帝這話,又說道:“而謝院長,去了古寧關之後,更是以勢壓人,不僅辱罵,甚至還打傷了軍中將士,要拿人立威!而這,便再次點燃了我師姐的怒火。”
    “是這樣嗎?”皇帝一挑眉頭,胸膛漸漸起伏起來。
    董昭直視皇帝:“聖上,北鎮軍的將士們奮力血戰,抵禦外敵,王帥更是壯烈犧牲,難道打完仗,還要受這種委屈嗎?換做是聖上您,您會怎麽想呢?”
    “怎麽想?”皇帝問了出來。
    “那自然是反抗了!”董昭直言不諱道。
    皇帝聞言,心頭一驚,這個董昭,居然當他的麵這麽說嗎?難道你們真的要反不成?
    董昭說完這一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拿起酒壺給皇帝斟滿,這才歎了口氣,然後露出一臉愁容來。
    皇帝看著自己麵前那杯酒,酒很清澈,酒香撲鼻,可他卻感覺無比厭惡……
    “聖上,臣不是在說您的不是,而是,這就是人心,這就是事實!而我,見到我師姐之後,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勸住了她。這才寫下了這封折子,希望朝廷體恤將士們,也希望聖上能體諒我師姐,畢竟,我師姐,真的沒多久可活了……”董昭說著,眼淚不覺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皇帝看著董昭落淚,微微動容,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了他們?董昭好像進來之後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半句謊話啊……
    “我師姐,已經身染寒毒,天下無藥可救……她拚著寒毒之痛,在草原上殺掉了昝敏,為朝廷消除了大患,聖上,您難道一點都不念她的功勞嗎?”董昭又說道。
    “朕……朕……”皇帝不知道怎麽說了,伊寧殺了昝敏,還把昝敏的人頭送了過來,這確實是天大的功勞……
    “如果聖上要怪罪,就怪罪臣好了!臣這條命是師姐救的,也理應還給她,若能死在師姐前頭,臣也足以含笑九泉了。但請聖上體恤臣關西之戰的辛苦,饒了臣的家人!”
    董昭說完,直接伏地而跪,泣不成聲。
    皇帝呆住了!
    他本想借機敲打一下董昭,沒想到董昭居然絲毫都不隱瞞,直言不諱,現在更是俯首待縛,一心請死!
    皇帝緩了緩,口氣溫和了許多:“董愛卿,快起來,朕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可董昭不起來:“聖上一定怪我師姐,董昭願替師姐受罰,雖死無怨!”
    皇帝脖子一梗,臉色一變:“朕是那樣的人嗎?你師姐為國為民做了多少事,難道朕不清楚?她是大英雄,朕怎麽會怪罪她呢?”
    “那聖上……”
    “那王直死了就死了,居然侮辱軍中將士,他不死留著幹什麽?那謝天也是個王八蛋,臭小人!朕早晚要收拾他的!這都是朕識人不明,你們姐弟都是大英雄,朕豈能辜負你們?”
    皇帝擺出一副聖君的姿態,親自上前,將董昭從地上扶了起來。甚至還用手擦了擦董昭的眼角,然後露出一臉和善的笑意道:“董愛卿,你是朕的麒麟兒,你立功無數,朕絕不會辜負你的!”
    董昭連連點頭:“多謝聖上體諒……”
    在皇帝表態之後,董昭又坐了下來,這次,又換皇帝給他斟酒了。
    “董愛卿,朕當然知道你們受了那麽多苦,甚至現在你連武功都廢了,朕也心疼啊……”皇帝繼續安慰著董昭。
    董昭卻道:“聖上,臣還有一罪。”
    “嗯?什麽罪?”皇帝又愣住了。
    董昭又跪了下來:“聖上,臣在西安府時,去見了許帥,當時許帥並不願意與臣共赴湟州,後來許帥遇刺,臣拚盡全力救下了他之後,許帥還是不願去湟州……於是,臣就動了粗……”
    “動粗?”
    “對,許帥其實是臣綁架著去湟州的,隻不過渭源一戰之後,許帥便跟臣和解了……”董昭又開始模糊事實了……
    這下皇帝有幾分信了,原來如此,是你綁架他去的湟州啊,對對對,這才對,這才對……
    這才符合皇帝對董昭的印象嗎,可皇帝眼下能怪罪董昭嗎?仗都打完了,烏托汗的人頭都遊街了,還追究這種事幹嘛呢?還有意義不成?
    “你做得對!那許右卿,懶散成性,你就該綁著他去打仗!董愛卿,你何罪之有?”皇帝用鏗鏘的聲音說道。
    董昭鬆了口氣,他算是摸準了皇帝的性子了。
    董昭擦幹眼淚,跟皇帝訴說著湟州的苦與累,皇帝聽著,也大為感慨起來:“你們確實太不容易了……兵微將寡,仗還能打到這個份上,朕心甚慰啊……”
    董昭內心鄙夷不已,還甚慰呢,錢糧都是我們自己湊的,你是真不知道我們死了多少人才守住關西啊?
    “聖上,您若是體察臣,就放臣回家吧,然後讓高伯伯去當北鎮副帥……我師姐死後,高伯伯就當正帥,您覺得如何?”董昭再次以退為進。
    皇帝聞言心頭一震,然後立馬搖頭:“朕離不開高詢,也離不開你啊……至於你師姐……真的無藥可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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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昭歎息道:“那要看天意了……”
    皇帝擺出一副惋惜之態:“朕對不住她啊,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就……”
    嗬,你還知道你對不住啊……真是虛偽!董昭內心愈發厭惡起這個皇帝來,說一套做一套,從來沒見過這麽惡心的人,他都想作嘔了。
    雖然想作嘔,可是還得將眼前的汾酒喝下去……
    忍耐,等待,本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這京城的艱辛,其實並不比戰場少多少。
    與皇帝聊了一通閑話之後,皇帝似乎心情好了許多,皇帝居然開起了玩笑來:“朕聽說,胡秋是你朋友?她還在你家住過?”
    “是啊,她是一個很好的人,我跟師姐出海的時候,還是她幫了大忙。”董昭回答道。
    “哈哈……是嗎?那你可別打她主意啊,你都那麽多個夫人了。”皇帝調侃了起來。
    “不會不會,朋友就是朋友。”董昭連連擺手。
    “行吧,你今天下午就留在此處陪皇兒吧,朕還有國事要處理,先走一步了。”皇帝站起了身來。
    董昭俯身拱手,恭送皇帝,皇帝朝他笑了笑,轉身就離開了興華苑。
    看著皇帝離開,董昭終於是鬆了口氣……還好自己腦子夠用,不然桌上那一本折子就夠他喝一壺的……但是話說回來,那又如何呢?師姐手握重兵,皇帝現在又敢拿他怎麽樣呢?
    一切都不過是試探罷了。
    皇帝出了興華苑之後,臉色轉瞬就冷了下來,他想起謝天那封密信,心中已是波濤洶湧。如果程歡還活著,那麽之前的一切就全是謊言!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董昭出宮之時,在宮門卻恰好碰上了進宮的謝天,兩人同時看見對方,然後同時頓住了步伐。
    兩人雙目一對,頓時一個眼中如火山噴發,另一個眼中似雷霆怒吼。
    “董昭,又見麵了啊?”謝天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喲,謝院長還沒死啊?都一把年紀了,還費勁折騰幹什麽呢?你又折騰不出兒子來!”董昭嘲諷道。
    “你如今也就剩這張嘴了!小子,你蹦躂不了幾天的!”謝天陰狠的說道。
    “是嗎,那謝院長你就使勁蹦好了,或許你能一步登天呢?”董昭根本不怕他威脅。
    謝天靠了過來,鮮紅的嘴唇一咧:“那就借你吉言了!咱家登天之日,就是你下地獄之時!”
    “哈哈哈哈……我本就是地獄中走出來的,什麽修羅地獄對我可不管用,謝院長你還是洗幹淨身子,等著上西天吧!”董昭回敬了一句。
    “很好……你果然有種!”謝天惡狠狠的說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可不像你,你這閹狗,想有種都沒有!”董昭冷笑道。
    謝天眼中怒意更濃了,他緩緩伸出了手來,作勢便要捏董昭肩膀。
    “來,動我試試!你動我我就躺地上,我要是死了,你看你死不死!”董昭甚至朝前走了一步!
    “你敢威脅咱家?”謝天抬起手,不信董昭的邪。
    “我師姐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我威脅你一下又怎麽了?很過分嗎?還有啊,你不想知道你家謝地的下落嗎?”董昭戲謔一笑。
    “在哪裏?說!”謝天一張臉沉的快要滴水了。
    “你猜我說不說?”
    “我猜你姥姥!”
    謝天一手便朝董昭肩膀抓來,可忽然一個身影一竄而來,一下就攥住了謝天那隻手,讓謝天頓時動彈不得。
    “齊宣?你也要跟咱家作對嗎?”謝天看著突然出現的齊宣,怒吼了起來。
    齊宣狠狠打開謝天的手:“謝院長,這兒可是宮門重地,你在這裏動手,是不把聖上放在眼裏嗎?”
    “你!”謝天氣急,自己如今功力還未恢複,傷勢也未痊愈,沒想到現在居然連齊宣都打不過……
    這便是太陰神功的弊端了,一旦受重傷,便會極大影響功力,甚至跌境……若要恢複,需要的時間並不短。
    “滾開!老狗別擋道!”董昭順勢上前,猛地將謝天一推。
    謝天還未回過神來,一下被董昭推得後退了幾步,他大怒,又要伸手時,齊宣又喊住了他:“謝院長,董昭如今可沒半點武功,怎麽,你這樣的高手難道連個不會武功的人都容不下嗎?”
    齊宣的話讓謝天手停住了,董昭走遠幾步,忽然回頭,看了謝天一眼,然後朝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呸!什麽東西!”
    董昭罵了一句,轉身就走了,氣的謝天直咬牙。
    可齊宣的聲音又傳了出來:“謝院長,聖上召見,你還要耽誤時間嗎?”
    謝天冷冷瞥了齊宣一眼,重重“哼”了一聲,一甩衣袍,徑直從齊宣身邊走了過去!
    可惡,你們都給咱家等著!
    謝天繃起一張臭臉,徑直朝宮中而去!
    而此刻的禦書房內,皇帝早就已經在等著他了。
    謝天進了禦書房,臉色立馬變回奴才相,恭恭敬敬跪了下來:“罪臣謝天,參見聖上!”
    皇帝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將他的密信連同那些畫卷都扔了下來,連“平身”都沒喊,直截了當道:“你這些東西,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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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天道:“聖上,這是臣的人秘密搜查而來的。”
    “哦?”皇帝斜著眼看向謝天:“從何處搜查來的?”
    謝天回道:“秋行風的畫像,是臣的人去了南岩之後,偷看見了他本人而畫出來的,他如今一身殘廢,手腳皆不能動,坐在輪椅上,靠人養著。而程歡與秦異的畫像也是同樣如此得來的,都是臣的人偷偷看見的。”
    皇帝開始正視起謝天來:“這麽說來,你的人都看見了他們本人?”
    “是!”謝天答道。
    “僅憑你一張嘴,幾幅畫,就想讓朕信你不成?”皇帝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謝天早有準備:“聖上若不信,隻需派人前往擒拿即可!這些人所在地,臣都知道!”
    “在哪裏?”
    謝天舔了舔紅唇:“程歡在徽州,黃山腳下的尚源村;秋行風在饒豐縣,南岩鎮上的昭梨小院;秦異在潮州城外四十裏處的定海村!”
    謝天將三人的住所一一說了出來,這讓皇帝震驚了!
    原來別人在打仗的時候,謝天在忙著幹這種事呢……不過,還居然真讓他弄到了這些人的把柄!
    皇帝臉色沉了下來,謝天見狀,抬頭道:“聖上,臣所言,沒有半個字作假!而且臣這裏還有一樣東西,聖上一看便知!”
    “拿來!”
    謝天連忙從懷裏掏出那本樞機院外庭人員冊子,翻到了秋行風的那一頁,起身雙手遞了上去。
    皇帝看著那冊子,看著秋行風的那行注釋:秋行風,秋繚司司正,辛酉年二月二十四,死於揚州,為唐橈所殺。
    再看署名:程歡。
    皇帝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
    “聖上,臣就留在京城,臣哪也不去,聖上隻需派得力之人將這三人一一抓捕回來,所有真相,都會大白於天下!”謝天大聲道。
    皇帝沒有回答謝天的話,冷冷的看著那冊子,眼睛裏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般。
    秋行風沒死,程歡沒死,程歡又給秋行風打掩護,最後程歡“死”的時候,正是他懷疑程歡殺了於鳳的時候……這一切,是那麽的巧合……
    因為害怕怪罪,所以選擇了假死脫身嗎?這好像說的通……
    皇帝緩緩的伸出手,抓起那冊子,朝謝天一丟:“你可以走了!”
    “聖上,那追查一事?”
    “朕用你說?”皇帝大吼了起來,“滾!沒有朕的旨意,你以後不可入宮!好生待在你樞機院,不許惹事,否則……”
    謝天心中一顫,連忙道:“聖上息怒,罪臣這就滾,這就滾……”
    謝天忙不迭的爬起來跑了……
    皇帝已經龍顏大怒,他胸膛一起一伏,忽然喊了一句:“胡蟄,出來吧!”
    一身黑袍的胡蟄很快出現在皇帝麵前,他臉上也露出無比震驚之色。
    “剛才謝天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臣聽見了……”
    “速速派人,帶上朕的密旨,給朕將這三人捉拿回京!”皇帝沉聲道。
    “是!”胡蟄絕不會問半個問題。
    “程歡那裏,你親自去!”
    “是!”
    “其他兩個地方,做幹淨點!”
    “是,臣一定辦妥!”胡蟄承諾道。
    皇帝一揮手,胡蟄很快帶著地上的畫卷消失了。
    這一天,董昭坦白了,謝天也坦白了……
    皇帝臉色凝重無比,如果真如謝天說的那樣,這些人還活著,那麽自己就是受到了天大的欺騙!
    更讓皇帝細思極恐的是,程歡到底是怎麽脫身的?在京城,那麽多人的眼睛底下,他的屍體被檢驗過不止一遍,那死的又是何人?
    京城之內,一定有人幫他!
    這個奸細,得找出來!
    皇帝臉上劃過了一絲恐慌,難道說,那個幫程歡的奸細,就在宮中?
    可是到底是誰,能有這般本事?
    今夜,對於皇帝來說,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而與此同時,深夜的皇宮之內,胡秋到處穿梭著,這裏走那裏看,碰上巡邏的禦林軍,她就說她很久沒回,不認得路了……禦林軍於是隻好將她送回了胡家的別院。
    胡秋這一夜找了兩個時辰,都沒發現皇宮內哪裏關著人。
    皇宮實在是太大了,幾千間房屋,兩個時辰絕對找不完的,而且有的地方,她還去不得。
    於是,一夜無果的胡秋,垂頭喪氣的在一個亭子裏坐了下來,輕輕的歎著氣。
    董昭這個請求也太難了吧?
    她這樣想著。
    “秋兒,還不休息啊?”長眉老人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
    她一回頭,衝著胡長眉一笑:“太爺爺!”
    可胡長眉卻臉色一冷:“你今晚在宮裏邊瞎轉悠什麽?是不是在找人?”
    “沒有啊……太爺爺你知道的,我剛回來,都快不記得宮中的路了……”胡秋撒謊道。
    “秋兒,你出去多久了?”胡長眉忽然問起了這個事。
    “嗯,四年了吧,四年前,我爹就把我送到了春紡司,然後就分到泉州去了。”胡秋回答道。
    “四年,不短了啊。”
    “是挺長的……”
    “都四年了,你連怎麽撒謊都沒學會……”胡長眉歎了口氣,坐了下來,饒有興致的說了一句。
    “我撒謊?”胡秋一下被戳穿,卻裝作驚訝起來。
    “今天見了董昭對吧?”胡長眉沒理會胡秋的話,又問了出來。
    “是啊,不是太爺爺您讓我去的嗎?”胡秋驚訝道。
    “他就沒請你辦點事嗎?”
    “沒啊……”
    “哎……”胡長眉懶得說了,直接起身就走了。
    對於他來講,戳穿一個小姑娘的謊話並不好玩,而且他並不打算阻止胡秋……
    胡秋一臉狐疑,太爺爺到底想說什麽呢?
    不行,我答應了董昭的,什麽都不能說!
    單純的胡秋這麽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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