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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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絢爛美如畫,誰知夜來寒風涼。
五月二十一,嶺南潮州。
烈日當空,天氣炎熱,風從海中來,吹來陣陣燻,讓人忍不住想喝茶歇息。
在潮州城外的四十裏的定海村裏,一個腹部凸起的女人正坐在樹蔭之下乘涼。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感受著肚子裏那個小生命的存在,桃花般的臉上不由洋溢出一絲笑意來。
“異姐,來喝茶。”
個頭不高的小幺妹給秦異端來了一杯茶,秦異雙手接過,微笑道:“多謝。”
小幺妹也笑了起來:“異姐,不用客氣。”
秦異端起茶喝上一口,頓時眉頭微微一舒:“這是嶺南的茶嗎?好香啊!”
“對啊,好喝嗎?”
“嗯。”秦異點頭。
“這可是潮州的最有名的紅茵茶呢!這茶不僅香甜,還清熱解暑呢。”小幺妹解釋道。
秦異聞言,皺了下眉頭:“這茶,特意買來的嗎?應該很貴吧?”
“對啊!異姐你給了我們那麽多銀子,我們總得讓你過上好日子啊!”小幺妹道。
秦異笑了笑,這兒的人太淳樸了,總是將最好的東西留給客人,她都有些過意不去了……
烈日仍然在天空高掛著,樹蔭下的兩人有說有笑,遠遠望去,如同一幅最美好的畫卷一般。但是這份美好,很快就要結束了……
五月二十一日夜,潮州海邊,來了一群黑袍人。為首那個男人,猿臂狼腰,虎目豹齒,如同凶神惡煞一般。此人正是宿衛頭子洪適,皇帝派出來抓捕秦異的。
洪適立在一塊礁石之上,望著這浩瀚大海,忽然身後一個黑衣宿衛前來,跪在他身後道:“大人,我們已經摸清楚了秦異跟張綸的所在之處,咱們先抓哪一個?”
洪適聞言轉過頭,嘴一咧,嘴裏兩顆長長的豹齒露了出來,隻見他用渾厚的聲音說道:“先抓張綸。”
“可是張綸的府邸有很多兵把守,我們才十幾個人……”那個宿衛弱弱道。
“沒關係,看本大人的。”洪適咧嘴一笑,看起來一臉自信。
他與樊寶不同,他需要抓的是兩個人,而且這兩個人都是高手。所以他沒有跟樊寶一樣掉以輕心忽略董家人的反應,他此番必須將這兩人都帶回朝廷,所以他要製定最周密的計劃!
洪適的任務比樊寶更重,自然而然的,這個洪適,也比樊寶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大人想怎麽做呢?”跪著的宿衛抬頭問道。
洪適咧嘴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遞給那宿衛,開口道:“張綸可是本大人曾經的好友,你替我去送封信,約他到聽潮灘來就行了。”
“如此簡單?”宿衛接下那封信,吃驚不已,沒想到兩人還有這層關係。
“對,就這麽簡單。”洪適一臉雲淡風輕,轉頭繼續看著海。
宿衛拿著信離去了,洪適看著潮起潮落的大海,念了一句:“朋友相見,但終歸,忠義難全啊……”
當夜,那封信就出現在了張綸書桌之上。
“老吳,這誰送來的?”張綸捏著那信,朝身邊的一個皂衛問道。
這個皂衛姓吳,是張綸的心腹,跟了他好多年了的。
“沒看到人,隻聽到門口一聲響動,然後這封信就出現在了府門前了。”皂衛老吳回答道。
“行了,你下去吧。”張綸揮了揮手,趕走了老吳。
他拿起那封信,隻見信封上寫了四個字:張綸親啟。
張綸一下撕開那信封,拿出裏邊的信紙,上邊也隻有一行字:明晚申時,聽潮灘恭候,故友洪適。
看到這信,張綸皺緊了眉頭……
他開始回想起這個洪適來,他當然記得這人。曾經他在京城,還未進樞機院時,在京城五賢齋飲酒,偶然認識了他……
兩人一見如故,飲酒暢談起來,或許是習性相近,或許是意氣相投,一頓酒便成了至交好友……
張綸有一身武功,也有一個冷靜的頭腦,而洪適也是如此。但自那之後,張綸進了樞機院,而洪適,卻不知去向了,多年杳無音訊……
張綸雙眼盯著那封信,眼睛眯了眯,又皺起眉頭來,洪適是如何知道他在這裏的?他此來又是為了什麽呢?
一番思索之下,張綸還是決定,單獨去一趟。
可是他不知,他這一去,帶來的災難有多大……
五月二十二日夜,申時,張綸一個人如約來到了聽潮灘。
夏日的天,黑的晚,此刻,夕陽還有餘暉。當張綸走到灘頭時,發現那聽潮灘正中間,居然擺著一張小木桌,桌上一壺酒,兩個杯子。桌前兩把板凳,其中一把板凳上坐著一個人。
那人正是洪適。
一身素袍的張綸徑直走到那桌前,看著一身便裝的洪適,洪適也抬頭看著他。
“哈哈哈哈……張兄,快,請坐!”洪適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豹齒,然後就熱情的為張綸斟起酒來。
張綸坐了下來,他打量著洪適,這個人外貌並沒有變多少,但是身上散發的那股氣勢卻與以前不同了,他似乎,變強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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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兄為何至此?”張綸坐下來,望著酒杯裏的清酒問道。
“自然是來看望張兄了!隻是不曾想張兄已經當了朝廷的高官,高坐府衙之內,故而不敢當麵來見,隻能用書信邀約了。”洪適這般解釋道。
“洪兄見外了,張綸就算當了官,也還是當初那個張綸。”張綸淡淡道。
“我洪適又何嚐不是當初那個洪適呢?”洪適笑笑道。
張綸道:“洪兄,你我相別,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吧……”洪適抬頭,望向西邊的天空,看著那抹晚霞感慨道。
“是啊,十年了……”張綸也歎息了起來,旋即問道:“洪兄你這十年,都去了哪兒呢?”
“哎……”洪適端起酒杯,歎了口氣,“一個你想不到的地方。”
“想不到的地方?”張綸確實想不到。
“我去了東瀛,在那邊學到了一種刀法,這一練就是八九年。”洪適抿了口酒道。
“東瀛啊……”張綸也端起了酒杯來,這確實讓他沒想到。
洪適撒謊撒的很巧妙,他知道張綸是外庭的人,對於朝廷跟江湖都了如指掌,說一個張綸知道的地方他定然會起疑……
“張兄,來,為咱們再次相聚,幹杯!”洪適笑著舉起了酒杯來。
張綸拿起杯子,跟洪適一碰。
“咣!”
兩個瓷杯撞出清脆的聲音來,兩人同時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的洪適,再次咧嘴笑了起來,露出那兩顆豹齒,好像要吃人一般。
張綸放下酒杯後,長歎道:“洪兄,你既然學成歸來了,想做些什麽呢?或者,想去哪裏生活呢?”
洪適隻是看向了西邊天上的晚霞,再次咧嘴道:“我會陪你,看看這夕陽。”
“夕陽?”張綸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晚霞絢爛美如畫,誰知夜來寒風涼……”洪適念了一句詩,張綸聽著,頓時神色微變。
洪適直接站了起來,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瓶丹藥,倒出一粒之後,直接就塞進了自己嘴裏。張綸看著他這動作,不由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洪適笑了笑:“剛才,我們喝的是毒酒,而我,現在已經吃了解藥了。”
“你……”張綸大驚,忽然腹中一陣絞痛傳來,他想站起來卻一下脫了力,身子趴在了桌子上,不斷的抽搐著……
“張兄,你還是太仁義了……但是人總是會變的。十年了啊,你都不知道我變成了什麽人,居然敢應邀前來喝酒……嗬嗬嗬嗬,那我洪某就隻能對不起你了。”
“你……你到底……想做什麽?”張綸皺起臉問道。
洪適再度咧嘴一笑:“告訴你也無妨,自從十年前跟你在五賢齋一別,我就被聖上看中,選進了宮中。這十年,我有了另一個身份。”
“宮中的……身份?”張綸大驚。
“沒錯,我就是宿衛,而且我是宿衛裏邊的一個統領。這次是奉旨,前來拿你,還有一個叫秦異的女人。”洪適直白的說了出來。
“不……怎麽會……”張綸掙紮著,可他腹中絞痛無比,他根本站不起來。
他早就知道朝廷的人盯上了秦異,他也做足了防範,可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是以這種方式,來對付他……
果然,背叛才是最好的殺人方法……
“張兄,你放心,我隻是要帶你回去見聖上而已,不會讓你死的,我們畢竟是好朋友嗎。”
洪適說著,走過來摸了摸張綸的頭,然後忽然一記掌刀砸下,砸在張綸後腦,張綸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夕陽很快就落山了,晚霞也消失了,海邊的桌子椅子和人,也很快消失了。充斥著這黑夜的,唯有涼風……
當夜酉時,一個張綸回到了潮州城的府邸之內,他回了府邸之後,當即朝著陪伴他的皂衛老吳下令:“你過來!”
“大人,何事?”
這個張綸沉著臉,下令道:“速速去把秦異接出來,那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被朝廷的人盯上了!”
“啊?把秦異接出來?”皂衛大驚。
“還不快去?你們想等朝廷的殺手過來嗎?”這個張綸怒斥道。
“是!小的這就去!”
老吳是張綸的親信,他自然都知道秦異被藏一事,藏在哪裏也知道。而且他甚至都沒懷疑這個張綸的身份,就匆匆駕著一輛馬車跑往定海村而去了……
這個張綸,自然是假的了。
朝廷有樊寶那種莽夫,有胡蟄那種良心未泯的能人,自然也有智計過人的狠人,而洪適,正是這第三種人。
誘使張綸上鉤,然後命人假扮張綸下令,讓張綸的人乖乖把秦異帶出來,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兵不血刃就將兩人拿下了!
當老吳匆匆跑到定海村,敲響那間小院的大門時,已是接近子時時分了。
“梆梆梆!”
老吳敲門敲的震天響,把裏頭熟睡的三個女人給驚動了。
照顧秦異的中年婦女打開門,看著眼前的皂衛大驚:“你是何人?何故深夜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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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道:“我是來接秦異走的!”
“你是她什麽人?”中年婦女問道。
“你管這麽多幹什麽?她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老吳推開中年農婦,就衝進了院裏,大喊起秦異的名字來。
聞得聲音的秦異,披衣而起,走到院中,看著眼前這個皂衛,一下就認了出來,頓時就驚訝問道:“老吳,你深夜來這做什麽?”
皂衛老吳立馬道:“大人讓我來接你走,朝廷的人盯上了這裏,要趕緊轉移!”
“什麽?”秦異大驚。
“什麽朝廷?你們兩個在說什麽啊?”小院的那對母女齊齊問道。
老吳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轉身塞給那中年婦女:“多謝你這陣子的照顧了,她該走了,不然會連累你們母女的。”
這母女二人驚呆了,朝廷對於她們這樣的海邊小民過於遙遠,但她們還是聽出了事情的緊迫性。
秦異點頭:“好,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可是小幺妹卻拉住了秦異的手,大聲問道:“異姐你懷孕五個多月了,怎麽走啊?往哪走啊?這一路要是顛簸,胎兒會有危險的啊!”
“我帶來了馬車……”
“馬車也會顛簸的啊!”小幺妹不依不饒道。
“沒辦法了,秦異,快點去收拾吧,大不了我走慢點。”皂衛老吳急的不得了。
“好……”秦異無奈答應了下來。
隨後,秦異匆忙收拾東西,跟這對照顧了她許久的母女告別後,匆匆上了皂衛老吳的馬車……
於是乎,在這場騙局之中,先是張綸被騙,然後是秦異被騙,兩個人在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下,很快就往一處匯集了……
洪適的計策相當毒辣,可謂高明至極!
但是他還是漏了,漏了一個很重要的人,而這個人,注定會讓他此舉付出代價!
定海村距離潮州城有四十裏,馬車若快,半個時辰就到了,但是秦異懷著孕,受不起顛簸,隻能慢慢走。於是乎,這一走,就走了兩個時辰……
等老吳帶著秦異走到潮州城外時,天都已經快亮了。
“籲!”
駕車的老吳在潮州城城門口停了下來,他發現張綸居然在城門口等著他。
“大人?”老吳喊了一聲。
假張綸騎著馬,帶著幾個皂衛,看著老吳來,他立刻下馬,走上前,一把掀開車簾,然後他就看見了坐在車廂內的秦異。
“張大人?我接下來去哪?”秦異問道。
假張綸看著懷孕的秦異,心中大定,他眯了眯眼:“走,去墨水灣!”
墨水灣是潮州沿海的一處港口,既然去港口,自然是要坐船了。
秦異吃驚道:“大人,可是要坐船?”
“正是!”假張綸回答道。
秦異拒絕道:“大人,我怎麽坐船啊?我受不了這顛簸啊!”
假張綸笑笑:“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隨後一把拉下了車簾,不再理會秦異了。
秦異心中驚疑起來,為什麽突然間要把她叫起來?朝廷來人抓她,可張大人應該有餘力應對啊?怎麽還會讓她坐海船呢?
不對勁,不對勁!
秦異越想越不對,可是老吳卻接下了假張綸的命令,掉轉車頭,載著秦異朝海邊駛去……
而另一邊,定海村外的一處高坡上,一個麵容冷峻的男人正站在高坡上,望著遠處那個小院子。他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守護在這裏的黎輝。
黎輝望著那個小院子怔怔出神,現在朝陽已經升起,按理說那小院的屋內,會有一個挺著肚子的女人出來散步的……可是,日頭越升越高,那個小屋裏的女人卻遲遲沒有出來……
黎輝一下子就急了。
他每天都在遠處望著秦異的身影,無論刮風下雨,這一日見不到,他怎能不急?
黎輝不再遲疑,一躍而起,從高坡跳下,身形一掠,朝著那個小院子飛奔而去!
他一路跑,一路都提著心,按理說張綸在這兒附近布置了許多人手,他這麽用輕功衝過去定然會有人阻攔他的,可出乎意料的是,一個來阻攔他的人都沒有!
黎輝順順利利的到了小院前,他也不敲門,一躍而起,跳進了裏頭。
“異妹!異妹!”黎輝大聲喊著,可是沒人回應……
黎輝更急了,當即就要衝進屋子裏尋找,可正好這時,那對母女從外邊進來了。她們一大早就出門去了海邊了,故而朝陽升起時,黎輝沒有看到。
“你是誰?你闖進我家做什麽?”小幺妹立馬問了起來。
黎輝卻反問道:“秦異呢?秦異在哪裏?”
“秦異?你找她?你是她的什麽人?”中年婦女問了起來。
黎輝道:“我是他丈夫,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她丈夫?她丈夫不是死了嗎?”小幺妹驚呼了起來。
“騙你們的!她是朝廷的人,因為懷了身孕,害怕朝廷追究,所以躲在了這裏!你們快告訴我,她在哪裏?我今天怎麽沒看見她出來散步?”黎輝急的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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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聞言大驚,小幺妹道:“她……她昨晚子時,被一個穿著皂衣的人接走了……”
“接走了?接哪去了?”
“往潮州城方向去了!”
黎輝聞言,拔腿就跑,可跑到門口時,他忽然一頓,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子,遞給了小幺妹。
“多謝你們了!”
黎輝說完五個字後,人就飛也似的跑了!
當日上三竿的時候,秦異已經到了潮州海邊的墨水灣了。坐了這麽久的馬車,她已經相當難受了,當車簾被打開,烈日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緊緊蹙起了眉頭……
“你回去吧!”假張綸對著從車上跳下來的老吳說了一聲,然後隨意揮了揮手。
“大人,這……不要我們幫忙嗎?”老吳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哪來這麽多事?”假張綸不耐煩道。
秦異捂著肚子,艱難從車上下來,她看著眼前這個張綸,不由問道:“大人,您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假張綸指著海邊的一艘客船:“你上船就知道了。”
秦異將信將疑,隨後,假張綸招來了兩個丫鬟,讓她們扶著秦異緩緩朝停泊在墨水灣的客船走了過去。而皂衛老吳,以及假張綸帶來的幾個皂衛,也被假張綸給打發了,掉頭就朝潮州方向走去。兩撥人馬就此在海邊分開了……
墨水灣停泊著兩艘船,在其中一艘船上,洪適走到甲板上,雙手靠在船欄處,他看著緩緩朝船上走來的秦異,頓時又咧嘴笑了起來。
抓兩個人,如此簡單,隻要秦異上了船,他就可以拔錨啟程,沿著海路回京師,回去跟皇帝交差了……
可是,感覺到了不對勁的秦異,走到船邊的梯子前,忽然就頓住了腳,她猛地一回頭,看著假張綸的背影,大喊道:“大人!”
假張綸聞聲一回頭:“什麽事?”
秦異想了想,念道:“‘秋去春來胡匆匆,冬涼夏暖憶朦朦。’你還記得這詩是誰寫的嗎?”
假張綸頓時心中一震,這秦異看來是起疑心了,特地來考他呢!
他哪裏知道這是誰寫的詩啊?
假張綸不作聲了,臉色沉了下來,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秦異。
可秦異又發現了端倪,這烈日之下,自己臉頰都是汗,而這個張綸臉上居然幹幹淨淨,汗水都沒有……要知道剛才她一直在車廂內,沒曬太陽,自己才下車一會就滿頭汗,而那個張綸,可是一直騎著馬在烈日下走的!
不出汗,怎麽可能?
眼看那張綸不說話,秦異立馬識破了:“你不是張大人,你是誰?你要帶我去哪?”
假張綸麵沉如水,忽然一個聲音從墨水灣的客船上傳來:“被識破了?但是晚了啊!哈哈哈哈……”
秦異一轉頭,便看見了站在客船上的洪適,立馬問道:“你是誰?”
“你一個春紡司的罪人,還不配知道本官的名字!”洪適咧著嘴,露出兩顆豹齒道。
“張大人在哪裏?”秦異又問道。
洪適拍了拍手,隨著他這一拍,兩個黑袍宿衛拖著一個人,從船艙內走出來,秦異看著那人,頓時杏眼猛地圓睜!
張綸,居然被擒了?
“上船吧,秦異,聖上要見你們兩個,特地派本官接你們回京!”洪適終於說了出來。
“原來你……你們……”秦異憤怒不已,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場陰謀!
憤怒的秦異想要走,可是攙扶著她的兩個丫鬟力氣極大,秦異奮力掙紮著,洪適卻道:“秦異,本官知道你是個高手,女中豪傑。可是,你一個懷了孩子的,真不怕打起來,你的孩子出意外嗎?”
“你這個王八蛋……”秦異憤怒的罵了起來,可是罵是最無力的,也是最無用的,她此刻已經沒辦法了……
老吳那些皂衛已經被打發走了,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她跟張綸落入了朝廷的魔爪,恐怕真的翻不了身了……
秦異很快就被帶上了船,隨著船錨拔起,風帆上揚,兩艘客船開始往海裏駛去。
坐在甲板上的秦異,一顆心落入了穀底,還有人能救她嗎?
可是張綸都被抓了,還有辦法嗎?
那個假張綸走到秦異麵前,伸手在耳根下一抓,一撕,扯下一張人皮麵具,丟在秦異麵前。秦異抬頭,看著這個假張綸,居然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這個男子身材與張綸相似,可是卻長著一張極其陰鷙的臉,一看就不是好人。
“秦大人,怎麽樣?在下偽裝的可好?”這個男子甚至還朝秦異擠眉弄眼。
“哈哈哈哈……”
一船的宿衛大笑了起來……
那個男子又將身上穿的張綸的衣服脫下,丟在張綸麵前,又對洪適拱手道:“還是洪大人厲害啊!兵不血刃的就將這兩人給抓了,潮州城裏的那幫人估計現在還蒙在鼓裏呢!”
“哈哈哈哈……千麵狐,你這話本官愛聽!”洪適捋著胡須大笑了起來,他那兩顆長長的豹齒露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可是,就在此時,岸邊傳來了聲音,打斷了這幫人的笑……
“把人給我留下!”
洪適猛地一轉頭,便看見岸邊一個身穿汗衫的冷峻男子,背著一把大劍,搖著小船朝他們劃了過來!
秦異聽到這聲音也轉過頭,當她看見小船上那人時,瞬間雙眼噙淚。
“輝哥救我!”
秦異大喊著,黎輝聽得聲音,心頭一震,越劃越快!船上的洪適大驚,指著黎輝:“你就是秦異的野男人?”
黎輝破口大罵:“放你媽的狗屁,你個長獠牙的雜種,有種下來跟爺爺一戰!抓女人算什麽本事?”
洪適大笑起來,一把摁住秦異的肩膀,厲聲道:“本官偏要抓你女人!你有種的話,就上船來吧!”
“敢動老子的女人,老子宰了你!”黎輝大怒,拿起他的大劍,運足內力,雙腳猛地一蹬,棄了小船,直接踏著海麵,朝前方的大船飛掠而去!
洪適看著踏海而來的黎輝,心中一驚,踏海而行,這是,虛境高手?
秦異的男人,這麽年輕,居然他媽的是虛境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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