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莊。
    與其說是個莊子，不如說是一個碉堡更貼切。
    高大堅固的圍牆、了望塔，圍牆上有人時刻巡邏，牆外還有一條護牆河，約莫兩三四丈寬，河水深不見底。
    瑤娘等人剛到護城河邊，圍牆上便有人朝他們拉起了弓。
    明珠從馬車裏出來，城牆上的人見了她，很快收起了弓箭，不一會兒，城門處的橋梁緩緩落下。
    瑤娘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隨著明珠進了莊子，眼睛更是覺得不夠用。
    “這真的隻是一個普通莊子？”瑤娘看著城門不遠處正在訓練的兩支隊伍震驚不已。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
    兩支隊伍正在進行障礙接力賽。
    前麵倆人衝向前方豎立著的一人多高的高牆，借助慣性一躍而起，雙手攀頂，翻身而下，動作極為幹脆利落。
    待前麵的人衝向下一個障礙，後麵等待的人必須快速跟上，且前麵的人不可被後麵的人追上，否則便會被淘汰。
    淘汰者自覺走到一邊匍匐在地，快速做完十幾個挺身動作，又回到等待的隊伍最後麵。
    瑤娘隻看了這麽一會，心中便不由地為那女子隊伍捏了把汗，生怕她們比另外一支隊伍速度慢了。
    汗水浸濕了眾人的衣衫，可他們眼神專注且堅毅，即便自己這群人路過的動靜不小，也未曾有一人將目光分過來。
    “這些人身無內力。”冬至在瑤娘身邊站定，神色激動地看著訓練的眾人，恨不得親自下場走一遭，“可這身手卻比大部分武林中人矯健多了。”
    想了想，又補充道“更別說瑞都皇宮的禁衛軍和京營的守衛軍了。”
    聽說以前還行，可如今裏麵全是一群鍍金的高門子弟，各自拉幫結派敗壞風氣不說，訓練也因此敷衍了事得過且過。
    就連她這點功夫和偽裝能力也能將幾個軍營進進出出好幾回都沒被發現半點異常。
    她可是學農的啊！！！
    “我挺好奇的，那狗皇帝和狗官們晚上睡覺是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輪流放哨？”
    “啊？”瑤娘不明白她這話。
    冬至一臉認真地說“換成是我，把人身安全交付給一群酒囊飯袋的話，晚上怎麽可能閉著眼睛睡著？
    那皇宮驚蟄都帶我闖過幾次了，趕巧的話，那禦膳都得我倆先吃。”
    瑤娘從小便被灌輸需敬畏皇權的念頭，聽到這話頓時沉默，可隨即心中又對冬至和驚蟄升起豔羨。
    她想了想，問冬至“我能請驚蟄帶我也去吃一回禦膳嗎？”
    光是嘴上這樣說著，心中便升起一股隱秘的興奮感。
    她手握拳抵在心口，感受著劇烈跳動的心髒，似乎有莫名的情緒要跳躍出來，讓她眼眶微酸。
    “啊？那你回頭問問驚蟄，”冬至歪頭想了想，說道“我上回答應給驚蟄購買八套衣裳她才帶我去的，你不會武功的話，那就翻一倍？”
    說完她苦惱地歎了口氣“驚蟄那家夥真的好廢衣裳，雨水給她縫補衣裳縫的都要氣死了。”
    聽到冬至這話，瑤娘雙手激動握拳，眼神晶亮。
    不等她說話，立春走過來招呼倆人“我們在莊子裏會停留不少時間，日後有的是機會了解，現下還是快點安頓下來。”
    倆人聞言點點頭，隨著隊伍繼續前進。
    這個莊子不小，隊伍又走了一刻多鍾，一道一丈高大圍牆出現在眾人視線中，圍牆後麵可見造型奇特的房屋。
    這道圍牆的警戒比外麵要鬆些，穿過城牆，入眼便是一座小型村落。
    剛剛在牆外看到的房屋全景出現在眼前，眾人心中又是一驚。
    村子裏全都是排列整齊的兩層房屋，白牆青瓦，幹淨整潔。
    強忍著探究的衝動，一群人跟著明珠來到一處寬大的院子外。
    這裏離剛剛的村子大約半刻多鍾的路程，周圍種著茂密高大的樹木作為屏障遮掩視線。
    同樣的白牆青瓦，隻不過這處房屋共五層，每層前麵都有走廊，成半月形，占地不小。
    瑤娘等人目光看向遠處，像這樣的房屋還有好幾處，應該是用來安頓他們這樣的外來人員的。
    幾人按照明珠的引導拿到自己的門牌，兩到三人一屋。
    還沒來得及研究屋子裏那些對於他們來說十分新奇的東西，便聽到明珠在樓下叫集合。
    匆匆放下東西，瑤娘跟著冬至下樓。
    看了看下樓的人，發現卻隻有她與立春等二十四人。
    明珠將手中的小冊子按照標識發給立春等二十四人，“這是這一年中，你們需要完成課業。”
    立春等人翻著手中的小冊子，時而點頭，時而皺眉。
    瑤娘瞥了一眼冬至手中的小冊子，其中一條要求便是土壤改良。
    字麵意思能夠猜到，但如何做她不懂。
    目光又瞥向身旁雨水手中的冊子，其中一條便是為莊子裏的莊戶以及附近村子的村民們掃文盲。
    這意思是要教導莊戶和村民們識字嗎？
    瑤娘神色錯愕。
    雨水瞧著她這模樣笑出聲，“可是覺得新奇、驚訝？”
    百姓識字便意味著能明事理，辯是非，這對於掌權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愚民才好掌握。
    瑤娘點頭，她不瞎，也不傻，從進莊子開始，每一處都能看得出來這個莊子不止是簡單的莊園，更像是為亂世做準備。
    想到這裏，她心頭微顫“亂世，要來了嗎？”
    雨水沒回答是不是“即便亂世不來，也不妨礙我們所做的事。”
    “什麽事？”
    “獲取應得的地位與權利。”
    “那我呢？我能做什麽？”瑤娘看向明珠，二十五歲中，隻有她手中沒有小冊子。
    明珠打量了下瑤娘，說道“你跟著我，在這一年時間裏，你需要了解莊子裏的所有事情，包括但不限於莊子的各項生產以及對外交涉。”
    話一出，冬至等人齊刷刷地看向瑤娘，一張張臉上全是驚訝之色。
    這話意味瑤娘以後最低也會是莊子管事。
    瑤娘心口怦怦直跳，口舌幹燥，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中，疼痛讓她清醒，她現在不是在做夢。
    望著表情平靜的明珠，瑤娘鄭重回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