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要提前去哪裏？”
    輕快活潑的聲音猛然在倆人耳邊響起。
    冬至和瑤娘腳步一頓，眼神一肅，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徐音正一臉陽光地看著她倆，眼中全是好奇。
    “徐閣主？你怎麽來了？”冬至對徐音不陌生，見是她，眼中的嚴肅立馬散去，笑嘻嘻地上前搭話。
    瑤娘與徐音隻在畫舫見過麵，不過她跟在掌櫃的身邊，也見過倆人的書信來往，自然知道徐音與掌櫃亦師亦友，關係匪淺。
    她麵帶笑意站在一邊看著倆人交談。
    “這不是武林大比取消了，我來和掌櫃的說一聲，剛剛走的時候忘記了和掌櫃的說了，想回去說一聲，正好聽到你倆的談話。”
    徐音朝瑤娘輕點頭示意，然後對冬至解釋道。
    “啊，那你不用去了，掌櫃的早就知道了。”冬至眨眨眼說，“剛剛瑤娘還在說呢，比武大會取消了。”
    瑤娘都能收到消息，沒道理掌櫃不知道。
    徐音“哦”了一聲，再次回到之前的話題“還沒和我說呢，驚蟄要去哪裏？”
    若是想要一個會打仗的屬下，驚蟄十分合適。
    “這……”冬至遲疑，轉頭看了一眼瑤娘，目光帶著詢問。
    她知道掌櫃與徐閣主關係好，可有錢莊和驚濤閣，到底是兩方人馬，有些事情可以交流，有些事情卻需要隱瞞。
    瑤娘也清楚，想了想，回答徐音“徐閣主可以去問問明珠管事問問情況。”
    徐音也沒硬要從她們嘴裏得到消息，點了點頭，笑道“行，去食堂吃完午飯我就去。”
    冬至聽到這話也高興“那正好，我們一起，說不定還能遇到明珠管事。”
    於是三人便結伴，先跟著瑤姐巡視工作，然後再一起去了食堂。
    有了交流和接觸，徐音與瑤娘的關係也親近了幾分，特別是知道瑤娘現在跟著明珠管事時，態度變得熱情起來。
    明珠管事管理著全國各地所有有錢莊的事情，而瑤娘跟著明珠管事學，那日後大概會成為某個莊子的管事。
    她日後可是要幹大事的，少不得路過她的地盤，關係近了，以後要資助也就沒那麽費事了。
    徐音要是想拉近與某個人的關係時，隻要不是對她恨入骨髓的人，基本沒問題。
    一頓飯吃完，她和瑤娘的關係突飛猛進。
    岔路口，徐音朝兩人揮揮手告別，哼著小曲朝著莊子外圍的訓練場走去。
    走到半路還正好遇到在莊子裏通行的牛車，她花了三文錢獨享一輛牛車。
    坐定之後，她從腰間荷包裏掏出之前在薔花手裏拿的小野果。
    小野果粉紅色，顏色均勻，外表像紅棗，滋味卻不同。
    且入口即化幾乎沒有咀嚼感不說，她前幾日行功時冒進導致的氣血不暢胸口悶疼也在這小野果入口之後消散了。
    她離開山頂後給自己把過脈，若非她記憶不成作假，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這幾日的胸口悶疼是自己假裝的。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掌櫃的知道這野果的效用嗎？
    徐音猶疑，如果知道這小野果這麽好的話，應該不會給小八掌櫃吃吧？它那小身子吃這麽補的東西，不得蹬腳？
    可要是不知道的話……拿這樣的好東西當野果吃，她都不知道該說掌櫃的財大氣粗，還是說掌櫃實力高強，吃這麽補，也不見身體吃出問題……
    還有小八掌櫃，真的是一隻普通狸奴？
    她擦了擦果子，從荷包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圓肚瓷瓶，將裏麵的藥丸倒進荷包裏，將野果子慎重地放進圓肚瓷瓶中。
    管它呢，反正是好東西。
    牛車在第二道城門前停下。
    徐音下了牛車，大步出了城門。
    如今是午休時間，訓練場上沒幾個人在，徐音腳步一轉，朝女護衛隊的營帳方向走去。
    營帳門口有女護衛站崗，徐音毫不意外的被攔了下來。
    徐音也不生氣，站在營帳外等著女護衛回去稟報消息時，直勾勾地盯著站崗的女護衛，一臉饞樣。
    這不就是現成的兵嘛！
    她剛剛和掌櫃說完自己的野心就看到現成的兵，四舍五入，這不就是為她準備的嗎？！！
    徐音激動不已，麵上卻沒表現出來。
    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到底用什麽借口開始忽悠……啊不，從哪裏開始挖人！
    “徐閣主，明珠管事有請。”前去通稟的女護衛回來後說道。
    徐音眉眼彎彎，腳步輕快地走進營帳區內。
    剛剛被盯的心裏發毛的女護衛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徐音背影，囧著一張臉，欲言又止。
    徐閣主剛剛那猥瑣模樣，她手中的長槍都想刺過去。
    徐音不知道女護衛心中想什麽，被帶進一個帳篷之後，看到了正在聚頭商議什麽明珠管事、驚蟄，以及女護衛的幾個隊長。
    “你怎麽來了？”明珠抬頭問她。
    徐音眨眨眼“我聽說驚蟄武林比武大會後要出遠門，心中好奇，故而來問問……嗯，我能問嗎？”
    對於徐音，以“明”為姓的眾多傀儡可比二十四節氣知道的要多，態度也更親近。
    明珠調侃道“我說不行，你能不問嗎？”
    徐音看她表情和態度並不介意自己知道驚蟄出遠門做什麽，當即笑著湊了過去“說說嘛~”
    明珠笑道“驚蟄要帶人護送一批物資到邊疆，沿途還需要清理路上匪徒。”
    “給誰的？”徐音下意識問道。
    明珠“宴大將軍。”
    徐音驚訝，“有錢莊還和宴大將軍有交易往來？”
    “與有錢莊有交易往來的多了去了，真要說起來，宴大將軍與有錢莊的交易也不算深。”明珠說。
    熙朝各地能亂，邊境線卻不行。
    如今朝廷貪官汙吏眾多，軍餉也敢克扣貪汙，各地藩王還有藩地稅收支撐，可邊關軍隊就不行了。
    因駐守邊關，外敵虎視眈眈，這兵是絲毫不敢裁不說，每每一次衝突下來，就得招兵買馬訓練，補充兵力。
    每一樣都需要耗費大量錢糧，這誰能養得起？
    各邊關節度使們又怒又無可奈何，就連當地稅收剛運出邊關地界就派人假扮山匪劫回來的事情都做了。
    可有了錢並不代表一定能夠購買到軍需物資，尤其是各地掌握大量土地資源的世家權貴們還以手中的錢糧食為借口滲入邊關軍，試圖獲得兵權。
    而這世家權貴們之間的關係網又錯綜複雜，七拐八拐的總能和自家扯上點關係。
    真要用武力從那些世家權貴們身上獲取錢財，先不說那些世家權貴們手中那些吃得好睡得好的部曲實力強不強，自個家族的人就先出麵叫停了，理由是——也算親戚。
    在這宗族大於皇權時代，哪怕手握重兵，也少有人願意與宗族決裂為敵的。
    於是在這雙方互相對峙之間，有錢莊就這麽出現在了眾多節度使們眼中。
    隻要錢給夠，再有錢莊什麽都能購買得到。
    那些眼看著鴨子快到手又飛了的世家權貴們自然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可無一例外，試圖毀滅有錢莊的世家權貴全都自己先下去了，數百年家業也成了有錢莊的。
    驅了狼又來了虎。
    好在這個虎並不好戰且大方爽快，合作一次嚐到了甜頭之後就有第二次。
    隔壁同僚一看，同樣沒收到朝廷軍餉，憑什麽你過得比我富裕？
    這一查，自然也就查到了遍布熙朝各地的有錢莊。
    不是沒有想直接搶的，不過沒關係，打一頓就好了，吃了虧就老實了。
    於是，有錢莊就成了各地邊關供應商。
    這供應商還特大方，若是遇到了不長眼的世家權貴，還會問他們要不要跑趟外快，十分會來事。
    雖然和外族會有摩擦，但日子倒也不算沒盼頭，這也是宴大將軍等人沒有被逼到造反的原因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