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濟水北岸，白毅勒馬立於河畔高地，凝視著對岸飄揚的齊軍旌旗，三萬虎豹騎在他身後列陣，鐵甲反射著初升朝陽的冷光。
    濟水河麵寬達五十餘丈，湍急的水流拍打著岸邊的礁石，發出雷鳴般的轟響。
    "報——！"斥候飛馬來報，"南岸齊軍已在淺灘處布下鹿角木柵，平陰主將陳晃已經親率三千弓弩手沿河布防！"
    白毅聞聽此言，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笑容，緩聲道：“嗬嗬，這天下英雄果然名不虛傳，實非我等所能輕視，本將確實沒有料到平陰主將如此果敢，竟能當機立斷，令城中守軍徑直於南岸布防，如此一來，著實給我等出了一道難題啊。”
    言罷，他略作停頓，轉頭看向身側的副將，麵露詢問之色，緩聲道：“依你之見，我軍若強行渡河，將會有多少損失呢？”
    副將聞聽主將發問，不敢怠慢，趕忙定睛觀瞧濟水對岸那林立的旌旗，沉默片刻後，沉聲道：“回稟將軍，齊軍占據地利之便，若我軍渡過一半而被齊軍攻擊，恐怕損失至少有三成。況且，這濟水波濤洶湧，水流湍急，末將以為，極有可能我軍尚未渡過河，便已葬身濟水之中，成為水鬼了。”
    白毅聞聽此言，麵色愈發凝重，他微微頷首，表示認同副將所言。
    此時正值盛夏時節，濟水的水位已然頗高，想要泅渡而過，實非易事，更何況，齊軍已然在南岸設防，即便僥幸渡河成功，也勢必會成為齊軍的活靶子，任人宰割。
    白毅緩緩地轉過身來，他的目光如炬，凝視著身後遠處那些個若隱若現的城邑。
    城邑的輪廓在晨曦中顯得有些模糊，仿佛被一層輕紗籠罩著，但白毅的眼神卻穿透了這層輕紗，直直地落在了城邑的每一個角落。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用低沉而有力的聲音說道：“傳令全軍，沿著北岸五十裏的範圍，搜尋所有的船隻，另外，派遣斥候前往上遊地區，仔細探查，尋找可以架設浮橋的地方。”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完這些話後，白毅又猛地提高了聲調，他的目光變得越發寒冷，如同一股寒風吹過眾人的麵龐，讓人不寒而栗。
    “三日內，本將要看到至少四百艘船！”
    “末將領命！”副將聽到白毅的命令後，立刻高聲回應道。
    副將領命後，迅速帶領著楚軍開始在周邊的城邑中大肆搜刮船隻。
    濟水兩岸雖然沒有很多的大城，但那些小的鄉邑和村鎮卻星羅棋布，數不勝數。
    這些地方的百姓們因為靠近濟水和濮水，常常在水中捕魚為生，所以幾乎每家每戶都擁有木舟和漁船。
    然而，這些船隻都比較小，最多隻能容納五六個人，盡管如此，對於白毅的軍隊來說，這已經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量了。
    對岸齊軍大營中，主將陳晃正端坐在營帳內，與部將們一同觀察著楚軍的動向。
    這位平陰守將年紀已近五旬，花白的胡須被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他身著華麗的鎧甲，鎧甲下的深衣繡著精美的雲紋，顯示出他的身份和地位。
    然而，由於長期養尊處優，他的身體已經有些發福，即使有兩個壯漢在身側不停地為他扇風，也難以驅散這炎熱天氣帶來的酷熱。
    沒過多久，陳晃的額頭便開始滲出汗水，順著臉頰滑落，他不禁皺起眉頭，用衣袖擦拭著汗水，但這絲毫不能減輕他的不適。
    “剛剛探子來報，這些南蠻子已經開始在北岸搜船了。”陳晃的聲音有些低沉，透露出一絲擔憂。
    他的目光緊盯著對岸的楚軍，似乎想要透過那片營帳看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變得愈發凝重，轉頭對副將問道：“曆城的水師什麽時候可以過來？”
    副將麵露憂色，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將軍，我們的求援書信應該還沒有到達曆城，依末將之見，曆城舟師至少還需要五日才能抵達。”
    陳晃聞言立刻沉思起來，過了一會兒，又說道："看來些時日要靠我們了，讓你準備的投石機和火油準備好了沒有？”
    “將軍，投石機、弓箭桐油都已經準備好了，楚軍若是敢來，定讓他們不好過”，副將笑著說道。
    主將陳晃聞言也是一臉得意，他想著這些不可一世的虎豹騎兵在這水裏是不是也如同在馬背上那般厲害。
    想到這裏，陳晃臉上露出陰狠的笑容。
    三日後黎明，楚軍營地已堆滿各式漁船，這些船隻大小不一，最大的不過載十人，最小的僅容三四人。
    主將白毅站在河灘上，腳下踩著潮濕的泥沙，望著對岸嚴陣以待的齊軍。
    景陽匆匆趕來："將軍，上遊三十裏處發現緩灘，河麵寬僅四十丈，兩岸林木茂密。"
    “暫時先不要輕舉妄動，且看今日渡河效果吧”，白毅沉聲說道。
    “將軍，這些漁船雖然多，但太小了，最多隻能承載三千人渡河，末將覺得應該將渡河時機再往後拖拖”，副將說道。
    白毅聞言確是搖著頭說道：“越往後拖延，那齊國舟師的支援就能隨時可以到來，那時我們就連試探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看著副將還是有些擔心，白毅又說道：“我們這邊不在這裏死磕，你又怎麽會有機會在上遊搭建浮橋？”
    副將聞言，這才明白了自家將軍的意思。
    “嗚……”
    濟水北岸，楚軍軍陣之中號角聲和戰鼓聲響個不停，看著對岸的楚軍一個個的坐上了漁船，南岸這邊的齊軍也是有些緊張起來。
    尤其是齊軍主將陳晃，他腦海裏還是不由持續放著當初陶之戰戰場楚軍砍瓜劈菜的那一幕。
    一艘艘漁船被推進水中，然後朝著南岸劃去。
    一時間竟有百舸爭流，千帆競技的場麵。
    隻可惜這不是龍舟賽，而是生死戰。
    當楚軍的漁船進入濟水中間水域，船上的楚軍很明顯就感覺到河水變得湍急，船隻開始起伏跌蕩，好在楚軍都是南方人，並不怕水。
    當楚軍距離南岸隻有兩百步的時候，南岸的齊軍已經開始屏氣凝神起來。
    “全軍準備”，主將陳晃大聲喝道。
    陳晃的一聲令下，齊軍的弓箭手們紛紛已經拉開了弓弦，一支支火箭已經可以隨時射出。
    投石機上也放好了石頭，等待齊軍鬆手，就能將石塊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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