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的海麵上，楚國的東海艦隊旗艦“丹陽號”的青銅撞角劈開萬頃波濤，身後還有十幾艘鴻蒙巨艦有序排列，緊緊跟在丹陽號身後，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銀亮的航跡。
    羋恒扶著尾樓欄杆，鹹澀的海風將他額前綁好的發髻吹得紛亂，這是他隨楚國東海艦隊出航的第二天，也是他十四年以來，第一次遠離陸地，看到碧波萬裏的場景。
    楚國如今的水師一共有六萬人，其中兩萬水師主要駐防在江淮一線，另外一萬是正在組建的黃河水師，其餘三萬都歸屬於海軍序列。
    楚國海軍如今又被分為兩支，一支是黃海艦隊，這支艦隊的人數達到了兩萬之數，艦船過百，主要巡視黃海和渤海海域，也包括後世的日本海，當然如今肯定不會有日本海稱呼了。
    黃海艦隊的駐地就在琅琊。
    自從西齊國覆滅之後，楚國的黃海艦隊就沒有了敵手，燕國孱弱，並無能力組建海軍，其他蠻夷之地更就不用說了。
    楚國另一支艦隊名為東海艦隊，東海艦隊規模比黃海艦隊小了很多，兵力隻有一萬，艦船七十艘，主要巡視的範圍包括東海、南海等海域，巡視範圍主要取決於準備的補給多寡。
    東海艦隊的駐地在揚州延陵。
    這一次，東海艦隊從延陵出發，自北向南沿著大陸架巡視，主要目的地就是夷洲。
    “王子覺得這海上如何？”楚國鎮海將軍蔡河走到羋恒的身旁，甲胄在走動間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他的臉上帶著一些關切，輕聲問道。
    此時，東海艦隊正在例行巡視海域。
    按照常理來說，這樣的任務並不需要鎮海將軍蔡河親自出馬，然而，由於王子恒恰好也在東海艦隊上，蔡河實在放心不下，擔心出現任何意外，於是決定親自前來照看。
    羋恒原本正凝視著遼闊的海麵，思緒似乎飄得很遠，現在聽到蔡河的詢問，他緩緩收回目光，轉過身來，麵帶微笑地抱拳向蔡河施禮，然後說道：“末將如今乃是羋恒，還請將軍不要再稱呼王子恒了，直接稱呼末將的名字便可。”
    蔡河看著眼前這位年僅十四歲的王子恒，心中不禁感歎他的早熟。
    盡管年紀尚小，但羋恒的言行舉止卻顯得頗為成熟穩重，而且，他那已經高達七尺的身材，讓他看上去更是與船上的其他年輕人毫無二致。
    當然，與那些常年在海上風吹日曬的年輕人相比，羋恒的皮膚略顯白皙一些。
    王子恒來到東海艦隊曆練，他的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小兵，而是丹陽號上的一名見習副艦長，也就是裨將。
    這個身份使得其手下管理著丹陽號上的一百多名兵丁。
    丹陽號上總共有五百人，雖然羋恒隻是見習副艦長，但他的權力可不小，不過羋恒心裏很清楚，自己現在還處於見習階段，而且這裏是無邊無際的茫茫大海，他可不敢亂來，瞎指揮。
    兵學院如今還沒有開設海軍的科目，最多不過是一些河內水師，所以王子恒在這船上就是一個萌新，什麽都不懂得萌新。
    “既然如此，那本將就直接稱呼你為羋恒將軍吧！”蔡河笑著說道。
    羋恒雖然用的是化名，但蔡河可不敢對他有絲毫怠慢，畢竟在楚國的朝堂上，大家都知道王子恒深受楚王熊章的器重。
    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將來這位王子恒肯定會成為楚國的新王。
    聽到蔡河將軍這麽說，王子恒也有些無奈，不過他也能理解蔡河將軍的顧慮，所以他也就不再糾結於稱呼的問題了。
    羋恒轉過頭繼續看向那無垠的深藍，喉結滾動了一下說道：“這大海比起登海之前想象中的要遼闊得多，放眼萬裏盡是碧波白雲，也相比陸地也別有一番滋味”。
    聽到羋恒對大海的評價，鎮海將軍蔡河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緩聲道：
    “這大海的景色初看時確實令人感到新奇，但日子一久，水軍們便覺得不過如此罷了，而且，這大海就如同一個雙麵人，它有著截然不同的兩種麵貌，如今你所目睹的，僅僅是大海溫和的一麵而已。”
    “溫和的一麵？”羋恒麵露疑惑之色，追問道，“末將曾聽聞船上的水兵們講過，這海上時常會有狂風暴雨肆虐，彼時的大海，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波濤，都極有可能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危害，難道真是如此嗎？”
    蔡河頷首應道：“所言不假，我們楚國海軍初建之時，船舶的規模遠不及現今這般龐大，那時候，船隻一旦遭遇較大的風浪，往往會被巨浪直接拍打得支離破碎，這種情況屢見不鮮。
    即便如今狀況稍有改善，就拿我們腳下的丹陽號來說吧，最多也隻能承受五六個巨浪的猛烈拍擊罷了。”
    “居然有如此波濤駭浪？”，羋恒也聽得咋舌，丹陽號這麽大的艦船也才承受的起五六個波濤，大海真的有這麽恐怖嗎？
    蔡河見羋恒對自己的話有些懷疑，他也隻是笑笑，剛上船的新人都是這樣，在海上待久了，這大海自然會給他們一些教訓的。
    “末將見過將軍”，就在這時候，一個麵色蒼白沒有穿甲胄的小將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朝著蔡河行了一禮。
    這男子正是荊門縣的沈丘，不過不過現在改名為沈浪。
    當年荊門縣一案中，倒下的官吏不知凡幾，沈浪因為王子恒的求情，熊章才允許其假死脫身，如今改頭換麵成為了王子恒的私臣。
    “你怎麽不在船艙裏休息一下”，羋恒看著來人，不由問道。
    “待在船艙更是難受”，沈浪麵露苦澀的說道。
    “嗬嗬，你這副姿態可真對不起你的名字啊，剛上船就吐出這樣”，蔡河將軍對沈浪揶揄的說道。
    聽到蔡河將軍的話，沈浪麵色微微漲紅，然後又一臉鄭重抱拳道：“末將一定會很快適應下來的”。
    蔡河笑著拍了拍沈浪的肩膀，然後笑著說道：“放心吧，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一趟海巡之後，你隻要不死，你的身體都會適應得了的”。
    蔡河說完就笑著離開了。
    沈浪等蔡河走後，看著沒有半點不適的王子恒，然後帶著有些心虛的說道：“主公放心，末將一定可以保衛你周全的”。
    王子恒聞言，違心的的鼓勵了一句：“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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