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既是想找回自己的身體，也是感覺這件事迷霧重重。元新東上午努力工作，提前把全天定量幹出來，到碼頭倉庫上繳了挖出來的礦石。
    老板笑嗬嗬地拍著機械肩膀“當當”響，大手一揮給了半天假。
    元新東快步將外骨骼交還給倉庫，搭順風車去了大白鯊酒吧。
    酒吧正對著大海，海風吹得很舒心，可元新東沒有多少心情，推開了活頁門。
    老板看到元新東走進來熱情地打招呼“新來的師傅吧。先喝杯開開胃，咱就算認識了。”
    喝完之後元新東又點了一杯，請老板喝，順便問了一下拉克克喝酒的事情。
    聽他說完，老板很自信地揮了揮手掌，告訴元新東“絕對不可能，你朋友那天都是一個人喝酒，喝了十幾杯，絮絮叨叨，還差點撞到其他客人。”
    “你確定嗎？我朋友說他是跟一個大光頭喝了一晚上，那個光頭還戴眼罩。”
    大白鯊酒吧老板瞪大了眼睛看著元新東，一副“你小子不是來找茬的吧”表情。
    乖覺的元新東趕緊往酒吧電子錢包充了小小一點錢。
    老板指了指靠窗迷你椰子樹，“我發誓，絕對沒有說一個字的假話。你朋友最後喝多了想要吐，我上去扶的時候他沒堅持住，吐在了那邊。”
    “如果我現在說假話，那我從虛擬空間退出的時候連卡三天。”老板信誓旦旦。
    “下午五點，長島咖啡店碰頭。”回到公寓的元新東仔仔細細地將自己與大白鯊老板間的對話反芻數遍，考慮不出誰在說謊。隻好發信息讓拉克克來一趟。
    到了地方，元新東創建了一個虛擬空間。寒暄過後，大白鯊酒吧老板和拉克克開始詳細地複述當晚的情況。從拉克克到達酒吧的時間，喝的什麽酒，再到最後如何醉酒嘔吐，兩個親曆者的敘述基本一致。
    唯獨在“有沒有大光頭這個人”這點上兩個人怎麽也對不上號，為證明對方記錯了吵得麵紅耳赤。
    “這樣做簡直浪費我的時間。”聽著無效對話，元新東心中更加焦躁。
    突然他靈光一閃，想起來每個人的記憶電信號像指紋那樣具有獨一無二的特征，可以檢測出有沒有被人改動偽造。
    不過技術現在還不成熟，時間一長糾紛編不出來記憶缺失是自然遺忘，還是人為篡改所帶來的。
    事不宜遲，等大白鯊老板剛離線。元新東連忙開車帶著拉克克，到港口區的海員特種醫院進行測試。
    空間完整度、記憶完整度、神經信號傳輸速度……幾項測試下來，醫院給了電子報告單，上麵寫著拉克克記憶紋路符合自然產生的特征，是真實的。
    怪事，那誰在說謊？
    五彩繽紛的招牌，層層疊疊的虛擬大樓。僅看外表，316號虛擬空間不太像是一個數字環境，更像個現實世界裏帶著煙火味，熱熱鬧鬧的大市場。
    近乎無限大的半球形虛擬空間裏，分布著十六個接入口，每一個都連接著另外的虛擬空間。真實的人、人工智能、程序……各色物種聚集於此，交換信息、工具、各種代碼（指令、代碼、優惠碼）。
    由於安全、高效，甚至線下商業洽談、朋友聚會都搬到這裏舉行。這裏逐漸成了數字空間與現實交匯的中心。
    不少大公司、小商店、打工人也在這裏創建了一個辦公場所，對外兜售服務。因此，遇到困難來這裏找解決辦法成了不少人的選擇。
    坐在“雲雲電子維修”招牌前，元新東往前探著身子。店老板正在認真檢查自己放在桌上的優惠碼代碼殘餘數據，他頭上戴著智能眼鏡正一閃一閃發出紅光。元新東知道那不是眼鏡裝飾，而是模仿成眼鏡的檢測程序。
    “嗯，表層看不出問題，但咱們往下一層看，應用程序邏輯、網絡通信、第三方服務集成被插入了不少惡意代碼，這裏到這裏。”老板拿著筆在代碼上畫了幾個圈。
    “一旦你使用它，惡意程序就會利用遊戲中的漏洞開始攻擊。通過切斷你神經和虛擬空間連接入侵遊戲或者你的思維，而且精準控製斷開時間與頻率。”
    “開發這個很費勁，一個人是無法完成這種‘大工程’的，你有什麽頭緒嗎？”
    元新東更懵，誰會對一個礦山最底層的工人不利呢？自己不是富商大賈，也沒有背負驚天秘密。對自己不利，這人圖啥？
    拉克克記憶沒有改過，那麽有問題的是那個大光頭。但酒吧老板又說沒有看到過有這麽個人。
    元新東想先去“白十字”公司一趟，先看看能不能要回自己的身體吧。
    不來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昨天還告知自己“你的身體在本公司治療的”客服機器人，今天冷冰冰告訴他“未檢索到您的身體在本公司治療的相關情況，請仔細自行核實。”氣得元新東差點“暈倒”。
    以前的話元新東自己暈倒不要緊，頂多傷到自己。不過彼時非此時，現在的元新東是機械身軀，大廳地磚又要被砸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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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機械軀體的自檢功能強大，阻止暈倒信號傳輸，給了元新東追問的機會。
    “你再檢索一遍！再檢索一遍！”愈發複雜的局麵讓沉得住氣的元新東也急了眼，大聲喊著讓客服機器人再查幾遍看看，卻被安保機器人架了起來，“抬”了出去。
    元新東馬上趕到上次找到拉克克小公寓，房東告訴他“拉克克啊，他早就不在這裏住了，說是換了份工作。”被現狀砸蒙了的元新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賠給房東地板磚錢。
    走在馬路上，突然一個想法湧入他的腦海
    為什麽不去找那個酒吧老板，也看看他的記憶呢，會有線索吧？
    “哢哢哢哢”，機械身軀膝蓋部分發出了幾聲異響，代用品質量的確一般。望著顯示器裏機體完整度98123，元新東開始懷念起自己的“血肉之軀”。
    人魚線、大長腿、健碩的肱二頭肌，不用天天放在維護器裏維護。
    說幹就幹。第二天，元新東驅車再次前往大白鯊酒吧。剛推開門就感到什麽東西“duang”撞在自己前方。
    低頭一看，竟是酒吧老板正抱著自己膝蓋滾來滾去呢？
    原來酒吧老板早就通過監視器看到他了，本想推元新東摔一跤。可元新東用機器身軀，肉體撞機器那可真是“雞蛋碰石頭”，疼痛是免不了的。
    “老板，沒想到你歡迎客人的方式如此熱情。”元新東在自己的語氣中加了點幽默，試圖緩和一下眼前看起來尷尬的場麵。
    大白鯊老板好不容易站起來，仍在試圖將元新東推出酒吧，嘴上也沒歇著。
    “你又來幹什麽？當時的事兒，我跟你們倆說得已經很清楚了。你朋友喝得暈暈乎乎，事情記得不準也是正常的。總叫我出去回答問題耽誤生意你賠嗎？”
    元新東很不屑地一揮手。“嘟嘟～xxxxx元已匯入你的數字錢包，請盡快查收。”酒吧收銀機發出來一串單調的提示音。
    每聽到一個字眼，酒吧老板臉部不自覺跟著抽抽一下。特別是說金額的時候，看起來是憤怒和諂媚的表情正在他的臉上激烈“交戰”。
    對於此類情況，普通人需要很長時間方能平複。但酒吧老板畢竟每天麵對許許多多的客人，見多識廣。即刻憑借自己豐富的閱曆，迅速地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重新恢複了往日熱情。
    “你需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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