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麻煩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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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大彪回到家的時候,傍晚的餘暉已被夜色悄然吞噬。他一邁進家門,就瞧見父親陰沉著臉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家中的小狗菲菲安靜地趴在父親腳邊,那模樣仿佛也感受到了壓抑的氣氛。
    “你還知道回來?整天在外麵無所事事,也不出去找個工作,你就打算這樣一直啃老嗎?”父親的聲音如炸雷般,在狹小的客廳裏轟然作響,他的雙眼滿是憤怒與失望。
    寇大彪原本就低落的心情,聽到父親這般指責,心中的火氣“騰”地一下冒了起來,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
    “我怎麽沒找工作?你以為工作是那麽好找的嗎?你要是有本事,能給我安排個好工作,也不至於讓我像現在這樣!”他瞪大雙眼,朝著父親大聲叫嚷,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早就結婚了,你也不想想你幾歲了,還是小孩嗎?”父親拄著拐杖站起身,那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杵了一下,然後手指幾乎戳到寇大彪臉上。
    “你那是什麽年代?現在的社會競爭這麽激烈,你根本就不理解我!”寇大彪用力甩開父親的手,臉漲得通紅。
    “我不管什麽年代,沒本事就是沒本事。為什麽人家都有工作就你沒?”父親氣得聲音都有些顫抖,身體也跟著微微晃動。
    “我就是沒本事了,有什麽辦法?”寇大彪感覺委屈如潮水般湧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母親在一旁看著父子倆爭吵,急得直跳腳,手裏緊緊攥著衣角:“你們別吵了,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但此刻正處在氣頭上的寇大彪和父親,根本聽不進母親的話。寇大彪轉身,帶著一股衝勁衝進房間,“砰”的一聲用力關上了門,那聲音在寂靜的家裏回蕩,像是重重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關上門後,寇大彪的情緒慢慢平複。這時他才突然發覺,仿佛眨眼間,退伍至今已快四年多了,可自己卻依舊一事無成。
    他明白,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沒有房子。就算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也不過是暫且混日子罷了。就現在的房價而言,他根本買不起。最要命的是,身邊似乎就沒有一個人能理解他的困境,就連自己的父母也一直埋怨他。一想到這些,他頓時感到人生索然無味,積壓在心中的怨氣也早已經磨滅了他對生活的希望。
    幾天後,寇大彪還沉浸在與父親爭吵的鬱悶情緒中,像是被一團烏雲籠罩著。突然接到居委會的電話,說是有個工作機會想介紹給他。寇大彪心想,這也許是個改變現狀的好機會,便懷著一絲期待前往居委會。
    居委會就在家門口不遠處網球場的對麵,旁邊就是一家小店,沒走幾步就到了。寇大彪推開半掩的門,有些緊張地四處張望。
    終於,他看到一個胖胖的女人坐在角落辦公桌前。自從原來的陳書記退休後,正是這個叫蔡芬的女人負責居委會的工作。蔡芬看起來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她身材臃腫,那圓滾滾的身體幾乎要把辦公椅填滿,就像一個巨大的肉球塞在椅子裏。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小小的,透著一種精明和世故。她臉上的肉有些鬆弛,嘴角總是不自覺地微微向下撇,似乎隨時準備對人表示不滿,那表情就像別人都欠她錢似的。
    寇大彪咽了咽口水,快步走上前去,禮貌地問:“您好,我剛剛接到電話過來的。”
    蔡芬微微抬起頭,眼睛斜視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種審視與不屑的意味,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那弧度帶著一種輕蔑,用一種慢悠悠且懶洋洋的語氣說道:“哦,是你啊。先坐吧。”
    寇大彪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身體坐得筆直,眼睛看著蔡芬在文件堆裏翻找著什麽。蔡芬一邊找一邊說:“你這情況啊,我們也了解一些。你退伍回來就沒在外麵上過班吧?”她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沒有抬一下,依舊在文件堆裏翻弄著,手指在文件間機械地滑動,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似乎根本不把寇大彪的事放在心上。
    寇大彪連忙點頭回答:“我之前是在我阿姨那私人店裏打工的。”
    蔡芬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再次斜視著寇大彪,眼睛眯成一條縫,眼神裏的不屑更加明顯了,她拖長了音調,用一種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你這幾年好像都沒加過金啊?”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笑。
    寇大彪心裏有些不舒服,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道:“是的,那你們有什麽工作準備給我介紹呢?”
    蔡芬聽完後,輕輕哼了一聲,眼睛向上翻了一下,冷淡地說道:“我們這裏有一份超市理貨的工作。不過呢,你得先去辦個健康證。還有上崗培訓,三個禮拜。這些都要你個人自費的。如果沒問題,你等會填下表格,明天去街道報到。”
    寇大彪一聽,頓時愣住了。這份工作不僅聽起來不怎麽樣,而且還沒開始工作就要先花錢,這讓他完全沒了興趣。不過他依然厚著臉皮再次詢問:“那你們還有沒有其他工作可以選呢?”
    蔡芬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把手中的筆一扔,那筆在桌上彈了一下,眼神裏滿是惱怒,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嗬斥的口吻說道:“人家大學生就業現在都困難,你學曆隻有高中,你還想要什麽好工作給你呢?”
    寇大彪冷哼一聲,“行,那算了。”就當他起身正準備離開之際,蔡芬不屑地切了一聲,眼睛斜著看他,眼神裏充滿了鄙夷,這徹底激怒了寇大彪,他轉過身理直氣壯地對著蔡芬大吼:“我好歹也算退伍軍人,你讓我去超市理貨?信不信我到上麵去反映。”
    蔡芬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眼神裏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恢複了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態,她仰起頭,眼睛裏帶著傲慢,語氣尖刻地反駁:“我們隻是居委會,你還想幹嘛?幫你介紹就不錯了。”
    寇大彪惡狠狠地指著眼前這個胖女人,振振有詞地叫囂道:“你別給我一副欠你多還你少的樣子,我可不吃你這一套東西。”
    說完,寇大彪頭也不回地走了。回家的路上,他猶如吃了一記悶棍,感覺腦袋嗡嗡的。一個居委會的小幹部都要擺出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他能感受那種發自內心的輕視。
    如今的現實也似乎越來越明了,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這個社會就是如此,普通人隻能去從事社會最底層的勞動工作。他清醒地認識到,就算找個工作也沒用,隻有自己去創業做生意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創業又談何容易?他的腦海裏一片迷茫。他在心中裏把認識的人都過了一遍。可他思考下來,竟連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他清楚,不管是身邊的朋友,還是家裏的親戚,沒人會希望他能成功,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他唯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當寇大彪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家,他伸手打開門,眼睛習慣性地看向客廳裏父親常坐的那把椅子,卻發現坐在上麵的人變成了元子方。
    元子方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襯衫,頭發略顯淩亂,像是有幾天沒梳理了,他正坐在那裏,眼神有些遊離,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又像是在躲避著什麽。
    寇大彪的母親此時正坐在桌子另一邊,她看向寇大彪,輕聲說道:“你的兄弟來了。”
    寇大彪下意識地查看了下手機,屏幕上沒有任何來自元子方的消息通知。他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絲不祥的預感,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元子方可能是要找他借錢。
    寇大彪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自然,他走向元子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動作略顯僵硬:“兄弟,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元子方的眼神閃躲了一下,他的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把衣角都揪出了褶皺,結結巴巴地說:“兄弟,我……我就是突然想你了,就過來看看。”
    寇大彪看著元子方不自然的表現,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於是他故作輕鬆地說:“哈哈,是嘛,那我們到外麵吃點東西吧。”
    元子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動作有些慌亂,對著寇大彪母親客氣地告別,“阿姨,那下次再來看你。”
    二人離開家,剛走到樓下的花園。元子方撓了撓頭,那動作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支支吾吾地開口道:“兄弟,我實在沒辦法,這一次隻能靠你幫我了。”
    寇大彪微微側身,眼睛看著元子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麽。
    元子方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氣說:“能不能先借我五萬塊。我那邊房子已經在交易了,最晚下個星期就能把錢給你。”
    寇大彪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停下腳步,聲音低沉而嚴肅:“兄弟,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哪有錢借給你?”
    元子方急忙拉住寇大彪的手臂,眼睛裏滿是哀求,“兄弟,我知道你股市裏有的,你先拿出來幫我墊一下,就幾天。”
    寇大彪甩開元子方的手,憤怒地說:“我不是沒勸過你,我不可能拿錢出來給你繼續賭。”
    元子方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他氣呼呼地說道:“兄弟,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借錢,你帶好身份證幫我到莊家那裏擔保也行啊。要是這筆賬不還,我的賬戶就凍結了,到時候我就沒法翻本了,那就徹底沒機會了。”
    寇大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元子方:“你還想翻本?萬一你再輸了呢?拿什麽去還錢?”
    元子方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雙手不安地搓著:“兄弟,我現在已經這樣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這次出來,我絕對不會再碰這個東西了。你就當救我這一次吧。”
    寇大彪板著臉,冷冷地回答道:“錢我肯定沒有,你去找別人想辦法吧。”
    元子方一看懇求不成,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像一道寒光閃過,帶著威脅的語氣說道:“你口口聲聲兄弟兄弟地叫著,現在五萬塊錢而已,這麽點小忙不肯幫嗎?你可別忘了,我賭球的時候你也在邊上。”
    寇大彪被說得有些為難,皺著眉頭反駁道:“我又不是當老板的,現在連工作都沒,我哪來錢幫你?”
    元子方聽後,眼睛快速地環顧了一下周圍,似乎在確認沒有其他人看到。下一秒,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雙腿一彎,“撲通”一聲重重地跪了下來。這一跪,膝蓋與地麵碰撞發出的沉悶聲響在安靜的花園裏格外清晰。他順勢向前傾倒,雙手急切地抓住寇大彪的衣角,手指緊緊地揪住,仿佛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他仰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決絕,還有些許的祈求,大聲說道:“兄弟,你相信我,就這一次,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寇大彪見狀,眼睛瞪得老大,眼中滿是驚訝與無奈。不過他早已經見識過元子方這副場景,似乎也見怪不怪了。他趕忙伸出雙手,緊緊扶著元子方的胳膊,試圖將他拉起,可元子方就像紮根在地上的木樁樣,紋絲不動。
    寇大彪無奈,也跟著緩緩跪了下來,一臉苦澀地懇求道:“兄弟,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家裏這個情況,我有什麽能力幫你?”說著,他起身想要把元子方一起扶起來,可元子方卻久久跪在地上不願意起身。
    寇大彪繼續催促:“兄弟,你別來這套東西了,想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真的。”
    元子方緩緩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
    寇大彪清楚,元子方這個兄弟已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無賴,他不想惹上麻煩,但也不忍心見死不救。可他又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