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草稿121
字數:5702 加入書籤
第一章 血雨腥風後的殘陽
...........................................................
楊誌拄著斷裂的虎頭槍半跪在地,右肩的傷口還在滲血,把玄色勁裝浸出一片深褐。他望著聖十字會東區分部的斷壁殘垣,鼻尖縈繞著硝煙與血腥混合的怪味,喉間泛起鐵鏽般的澀意。三天前那場惡戰裏,他劈開了對方主將的鎖骨,卻也被聖十字銀劍劃開了肩胛,此刻每動一下,傷口就像被火鉗夾住似的抽搐。
“楊大哥,該換藥了。”道宗的小徒弟明心捧著藥罐走過來,瓷碗裏的金瘡藥泛著苦香。這孩子才十五歲,左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那是被聖十字會的十字鏢劃的,此刻換藥時指尖還在發抖。
楊誌點點頭,咬著牙扯開繃帶。傷口邊緣的皮肉已經泛黑,那是聖十字會的銀器上淬的西域奇毒,尋常金瘡藥隻能暫緩潰爛,卻沒法根治。他瞥了眼躺在草棚下的弟兄們,道宗這次跟著他來的十二個人,如今能坐起來的隻剩五個,其餘不是斷了胳膊就是傷了內髒,最嚴重的清風師兄,肋骨斷了三根,至今還發著高燒,嘴唇燒得幹裂起皮。
“師父說,這毒得用天山雪蓮才能解。”明心往傷口上撒藥粉時,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可咱們現在被困在這破廟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
楊誌沒接話,隻是望著廟門外的夕陽。殘陽把天際染成一片血紫,像極了東區分部廣場上積的那攤血。他想起三天前衝進去時,聖十字會的人舉著銀十字喊“異教徒該死”,那些淬了毒的飛鏢像蝗蟲似的撲過來,道宗的弟子們揮著鐵尺格擋,卻還是有人倒下。那時候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殺出去,為去年死在西區分部的弟兄報仇。
可現在,報仇的念頭像被雨水澆過的炭火,隻剩下悶悶的餘溫。他摸了摸懷裏的密信,那是總壇發來的,說南區分部最近動作頻繁,讓他們打完東區就立刻轉移。當時他隻當是尋常提醒,哪想到……
“楊大哥,你聽!”明心突然按住他的胳膊,豎起耳朵。
楊誌瞬間繃緊了脊背。風聲裏混著細碎的馬蹄聲,不是官道上的疾馳,而是繞著廟後的樹林在走,蹄鐵敲在石頭上的脆響被刻意壓低,卻瞞不過常年走江湖的耳朵。他猛地轉頭看向廟門,夕陽的餘暉裏,幾個黑影正貼著牆根蠕動,手裏的兵刃在暮色中閃著冷光。
是聖十字會的人!
“戒備!”楊誌扯著嗓子吼了一聲,抓起身邊的虎頭槍。傷口被這猛地一動扯得裂開,疼得他眼前發黑,可他死死攥著槍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草棚裏的弟兄們掙紮著爬起來,有的拄著鐵尺,有的連站都站不穩,隻能靠在柱子上喘氣。清風師兄猛地咳出一口血,指著廟門罵道:“這群雜碎,居然搞偷襲!”
廟門“哐當”一聲被踹開,十幾個穿著黑袍的人湧進來,胸口的銀十字在火把的光線下閃得刺眼。為首的是個獨眼龍,臉上有道從眉骨劃到下巴的疤痕,手裏握著柄彎月刀,正是南區分部的頭目黑煞。
....................................................
“楊誌,沒想到吧?”黑煞的獨眼裏閃著狠光,“你在東區殺我弟兄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楊誌冷笑一聲,虎頭槍在地上一頓,槍尖直指黑煞:“有本事光明正大來打,玩偷襲算什麽好漢?”
“對付異教徒,不用講道義。”黑煞舔了舔刀背,“今天就讓你們全都死在這兒,給我東區的弟兄償命!”
話音未落,他身後的黑袍人就像餓狼似的撲了上來。道宗的弟子們雖然帶傷,卻還是結成陣勢,鐵尺舞得呼呼作響。明心忍著胳膊的疼,揮尺格開刺來的銀劍,卻被對方一腳踹在胸口,踉蹌著後退,撞在柱子上。
楊誌提著槍衝上去,槍杆橫掃,逼退兩個黑袍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這些弟兄都看著他呢。可右肩的傷口像有無數根針在紮,每一次揮槍都帶著撕裂般的疼,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滴在槍杆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黑袍人繞到清風師兄身後,舉著銀十字就要刺下去。楊誌心裏一緊,想也沒想就撲過去,用後背擋住了這一下。銀十字尖刺進肉裏的瞬間,他聽見自己骨頭被刮到的聲音,疼得他悶哼一聲,反手一槍刺穿了那人的喉嚨。
“楊大哥!”明心哭喊著撲過來,卻被另一個黑袍人纏住。
黑煞獰笑著衝上來,彎月刀帶著風聲劈向楊誌的頭。楊誌急忙偏頭,刀風掃過他的臉頰,劃開一道血口子。他借著側身的力道,槍尖向上一挑,直取黑煞的小腹。黑煞沒想到他受了傷還這麽快,慌忙後退,卻還是被槍尖劃破了黑袍,帶起一串血珠。
“找死!”黑煞被激怒了,刀勢變得更加凶狠。
楊誌漸漸力不從心,傷口的血浸透了後背的衣服,順著褲腿往下滴,在地上積起一小灘。他覺得頭暈得厲害,眼前的人影開始晃動,黑煞的刀影在他眼裏變成了好幾個,怎麽也看不清。他想起去年在西區看到的慘狀,弟兄們被釘在十字架上,胸口插著銀十字,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在問他為什麽沒來救他們。
“不能輸……”他咬著牙念叨著,槍杆在手裏微微發顫。他看到明心被兩個黑袍人圍攻,鐵尺都被打飛了,正抱著頭縮在地上。清風師兄拚盡最後力氣甩出鐵尺,卻被黑煞一刀劈成兩段。
“噗嗤——”又一把銀劍刺進了楊誌的左腿,他踉蹌著跪倒在地,虎頭槍“哐當”掉在地上。黑煞的彎月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鋒貼著皮膚,讓他打了個寒顫。
“結束了,楊誌。”黑煞的聲音像砂紙在磨木頭,“你們這些異教徒,都得死。”
楊誌抬起頭,望著滿天的繁星。傷口的疼已經麻木了,心裏卻像被掏空了似的難受。他想起總壇的囑托,想起弟兄們信任的眼神,想起自己說過要帶大家活著回去……可現在,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要殺就殺,囉嗦什麽!”他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直視著黑煞的獨眼。
“好,好一個道宗!”黑煞怒極反笑,舉刀就要砍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楊誌突然抓起地上的虎頭槍,用盡全身力氣擲了出去。槍杆帶著風聲穿過火把的光影,“噗嗤”一聲刺穿了黑煞的喉嚨。
黑煞瞪著獨眼,手裏的彎月刀“當啷”落地,捂著脖子倒下去,鮮血從指縫裏汩汩往外冒。
剩下的黑袍人都愣住了,看著倒在地上的頭目,又看看拄著槍杆勉強站起來的楊誌,眼裏露出了懼色。
“殺!”楊誌吼了一聲,聲音沙啞得像破鑼,卻帶著一股狠勁。
道宗的弟子們像是被點燃了鬥誌,嘶吼著衝上去。明心撿起地上的鐵尺,雖然胳膊在流血,卻舞得比剛才更猛。清風師兄咬著牙撲向一個黑袍人,用頭撞在對方的胸口上。
黑袍人本來就被楊誌那拚死一擊嚇破了膽,此刻被這群不要命的人猛攻,頓時亂了陣腳。有人轉身就跑,有人還在抵抗,卻很快被砍倒在地。
火把漸漸熄滅,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廟院裏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有黑袍人的,也有道宗弟兄的。楊誌靠著柱子滑坐在地上,左腿的傷口已經腫得像饅頭,後背的血把地麵浸出一大片深色的印記。
明心爬過來,用布巾按住他的傷口,眼淚掉在他的手背上:“楊大哥,你撐住,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楊誌笑了笑,想抬手摸摸明心的頭,卻發現胳膊重得抬不起來。他望著東方泛起的朝霞,心裏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疼嗎?疼,全身的骨頭像被拆開了重組,傷口火燒火燎的。怕嗎?剛才是怕過,怕自己護不住弟兄們。可現在,看著身邊還活著的人,看著天邊那抹越來越亮的光,他突然覺得什麽都不怕了。
“明心,”他喘著氣說,“扶我起來,咱們……得找個地方,給弟兄們治傷。”
................
明心點點頭,用盡力氣把他架起來。晨光裏,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雖然步履蹣跚,卻一步一步,朝著有光的地方走去。身後的破廟裏,血腥味漸漸被晨風吹散,隻留下滿地的狼藉,和那些永遠留在了這裏的英魂。
\"是他們抓來的雅庫特人。\"老管家諸葛伯的聲音帶著怒意,他掀開防寒帽,露出耳後一道月牙形的疤痕——那是二十年前在聖彼得堡與聖十字會交手時留下的,\"北部分部的餘孽把活人當作陣眼祭品,這是違背古老契約的。\"
諸葛戰突然扯開防寒服,露出胸口用朱砂繪製的七星續命符。他從背包裏取出三枚銅錢,在掌心搖出\"少陰、老陽、少陽\"的卦象。\"坎為水,離為火,他們想用冰火相衝製造空間裂隙。\"他從腰間解下纏著紅綢的諸葛連弩,箭矢在探照燈下泛著金屬冷光,\"諸葛明,啟動"地脈引";護衛隊,按八門遁甲守住方位。\"
諸葛明按下平板電腦上的紅色按鈕,埋在冰層下的三十六個電磁裝置同時啟動,在冰麵形成淡金色的能量網。那些幽藍色的光突然變得狂躁,冰層下傳來沉悶的誦經聲,像是有上百個聲音在同時念誦拉丁文的禱文。
當第一具被冰晶包裹的軀體從冰縫中升起時,諸葛戰扣動了連弩的扳機。特製的箭矢穿透冰晶,在軀體額頭留下灼燒般的焦痕。那些軀體突然睜開眼睛,瞳孔裏跳動著幽藍的火焰,朝著八卦陣形撲來。
\"是被操控的行屍。\"諸葛伯揮舞著祖傳的桃木劍,劍身在碰撞中迸出火星,\"他們把雅庫特人的靈魂封在了體內,用聖十字會的黑魔法驅動。\"
諸葛戰注意到冰縫中升起的軀體越來越多,而且排列成某種詭異的陣型。他迅速從背包裏取出一卷羊皮地圖,借著探照燈光在雪地上鋪開。地圖上用朱砂標注著貝加爾湖的七條地下暗河,此刻正有七條藍光沿著暗河的走向蔓延。
\"族叔公托我帶來這個。\"諸葛風打開紅木盒子,裏麵是半塊殘破的青銅鏡,鏡麵刻著與武侯秘庫金綢相同的紋路,\"老家發現了先祖的手劄,說完整的"周天鏡"能預測地脈異動。\"
諸葛戰將兩半青銅鏡拚合,完整的鏡麵突然浮現出流動的星圖。最亮的那顆星辰下,標注著一行小字:\"西有裂隙,龍脊將斷。\"
他猛地看向非洲大陸的位置,那裏的地脈能量帶正出現異常的凹陷。諸葛明迅速調出數據,臉色驟變:\"家主,撒哈拉沙漠地下發現了巨大的空洞,能量反應與薩彥嶺火山口同源!\"
諸葛戰握緊了拚接完整的周天鏡,鏡麵的星圖突然定格在獵戶座的位置。他知道,新的征程即將開始——從西伯利亞的冰原到非洲的沙漠,諸葛家的守護之路,才剛剛鋪展到歐亞大陸的盡頭。
議事廳的落地窗緩緩滑開,極晝的陽光灑滿整個房間。諸葛戰的身影在陽光下被拉得很長,與窗外延伸向遠方的高鐵軌道重疊在一起,仿佛一條橫跨大陸的巨龍,正睜開它洞察天地的眼眸。青銅羅盤在他掌心重新轉動,這一次,指針堅定地指向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