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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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韓胤遠去,徐源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蘇山居住的屋子,透過窗戶映照出來的光亮在黑夜中是那樣的顯眼。
    “沒有吹滅蠟燭麽?”得到這麽一個結果,徐源已是心滿意足。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亥時已過,蘇山還沒有選擇吹滅蠟燭,但他也根本不需要得到答案,隻需要依樣畫葫蘆即可。
    蘇山不熄滅蠟燭,他也不熄滅,總之在有參照目標的情況下,作為一個跟隨者,可要安全得多。
    對麵還存在著亮光的屋子並不止蘇山居住的那一間,很明顯有人跟他是一樣的想法。
    徐源走到屋子的另一邊,再度俯下身子,眼睛借著窗戶縫隙向外觀察。
    同樣,跟他居住在這一側的另外兩人,他們居住的屋子還向外透出光亮。
    除卻作為更夫,入夜後隻能外出工作的韓胤,男廂房區域住人的五間屋子,明明亥時已過,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選擇按照紙上的內容去吹滅蠟燭。
    基於什麽樣的目的,徐源還是清楚的,因為他就是這樣。
    人為什麽要從眾?
    很簡單,風險分散。
    如果不滅蠟燭,會引發危險,五個人那就是每個人五分之一的概率。
    當然,如果是一齊遭遇危險,那當他沒說。
    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危險出現才對,對此徐源還是有一定把握。
    不是他過於樂觀,而是這個夜晚,太過漫長。從亥時開始,也就是二十四小時中的晚間九點,到隔天的早晨八點,中間有足足十一個小時。
    十一個小時,再怎麽樣,危險總不會在剛剛開始就降臨的吧?
    與此同時,隔了大半個言家,坐落在另一側的女廂房,存有亮光的屋中,有人正向著桌上的蠟燭一步步靠近。
    “吹滅蠟燭,吹滅蠟燭,吹滅蠟燭!”李曉紅盯著燃燒的蠟燭,下意識的喃喃自語。
    她臉上的表情格外的奇怪,先是遲疑,臉上掙紮之色很重。等到距離蠟燭越近時,又變成畏懼,並且隨著和蠟燭之間距離的縮短,畏懼變得更加的濃厚。
    直到最後,她臉上突然出現一股莫名的狂熱。
    怦怦怦。
    李曉紅的心髒猛烈跳得不停,一下子快要掙脫心房,從胸膛中跳出。
    她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可是屋中隻有她一個人,她自己也覺察不出身上的不對勁。
    明明正在燃燒的蠟燭釋放的熱量有限,以李曉紅現在與蠟燭間存在的距離,再如何敏銳,也根本感覺不到細微的溫度變化。
    可她,卻有一種身體在火焰的炙烤當中中,即將融化,燃燒殆盡之感。
    正是這種感覺,使正在接近的她產生畏懼,又在逐漸靠近中,轉變成為了一種想要盡快將威脅源頭給抹除的迫切。
    等到距離桌子還有一步的時候,李曉紅停下腳步,她低下頭,嘴對準了蠟燭,腮幫子鼓起,用力吹出一口氣。
    “呼!”
    勁風帶著從嘴中一並噴吐而出的細碎唾沫,一下子襲向蠟燭。
    燭火搖晃間,四周一陣明暗不定。
    最終,蠟燭被吹滅,黑暗瞬間降臨,籠罩了整間屋子。
    環顧四周,明明身處在黑暗中,李曉紅心底深處,卻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心安感。
    “嗯?吹滅了蠟燭,這麽果斷的嗎?”看到李曉紅居住的屋子中的亮光消失,李荔頓覺奇怪。
    她不知道李曉紅這麽果斷的原因,是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麽,但她也不敢輕易去模仿。
    剩下的兩間屋子,可全都是亮著的。而且她現在並無睡意。
    從屋子裏麵獲取的紙張,她也是翻來覆去看過了好多遍,清楚記得上麵的每一個字。
    在這種環境當中,說真的,一個人很難睡著。
    李荔歎了一口氣,站直身體。
    一牆之隔的外界,每一寸土地都被黑暗徹底占據。
    在白天,尚且戰戰兢兢,何況現在?
    在夜色下,現在究竟在醞釀著什麽呢?
    李荔不知道,甚至於不敢多想。
    寂靜的菜圃,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不是蟲鳴,是比蟲鳴更加細微的聲響。如果不是在這樣寂靜的夜晚,這聲音也根本不可能捕捉到。
    有點類似於泥土與泥土之間相互剝離,掉落於地麵時帶來的響動。
    這個春夏交替的時間,又在菜圃這樣種植有許多蔬菜又有大量泥土的空間,可詭異的,沒有一點來自於昆蟲的鳴叫聲。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這些最小的生命體之一,生態環境的組成部分,遠離了這裏。
    死一般寂靜中,唯有泥土的簌簌聲越漸頻繁。
    一隻手掌,探出地麵。
    再是另外一隻。
    兩隻手掌,一左一右,扒拉住了兩側的土地,用力朝下一撐。
    從隆起的土包中,一顆腦袋冒了出來,泥土從頭顱的四周掉落,土腥味夾帶屍體長時間發酵產生的臭味彌漫在菜圃裏。
    看不清它的具體麵容,隻知道有白色的線條在其眼睛的位置遊走。因為顏色異於黑暗,這才顯得格外突兀。
    一隻手掌伸在眼前,青灰色的指尖,有發黑的尖利指甲。
    食指與拇指輕巧的朝前一探,指甲合攏,白色的線條被從眼中向後挑出,還在不斷的扭動,拚命掙紮,然後在指腹間炸裂成為一團腥澀的汁液。
    那是蛆蟲,以屍體為食,最終選擇在腦部,眼珠這樣飽滿多汁部位安家的蛆蟲。
    一條一條,隨著蛆蟲的抽離,那兩顆殘缺渾濁的眼球,突然動了一下,掃視眼前一圈,最後定定的看向麵前的地麵,那裏存在半個被刻意抹除,卻抹除得不完全的腳印。
    再是上半身,分辨不出本來顏色的衣服,散亂的披在身上。
    豁開的胸膛中,森白的肋骨與肋骨中,裸露出小半個心房。那裏是一顆不知道何時死去,失去生命活力的暗褐色心髒。
    緊縮的一團,上麵是血液凝固後形成的斑塊。
    最後是雙腿,一個高大的身軀,掙脫原本厚實泥土的捆縛,脫離了深埋的地底。
    它朝前踏出一步,**的腳底板落下,和地麵殘缺的腳印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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