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胖從屋裏出來後，在外麵突然一拍腦袋，心想：“不對啊，不管咋地，雖說事兒沒辦成，可那尾款還有80萬呢。
    我拿刀紮那寶玉了啦，他沒死那是他命大，就算那80萬不給我全了，再給我30萬也行啊。”
    想著想著，他就把電話拿起來了，打給了黃東立。
    黃東立這會兒正在醫院陪著他兒子。
    有的兄弟可能會說，黃東立之前不是說不管這兒子了，讓別人弄死就弄死，反正自己還有好幾個兒子嘛。
    但常言說“虎毒不食子”，當時黃東立那麽說，那也是為了先穩住寶玉和三孩罷了。
    這爺倆在醫院裏的時候，黃東立還跟兒子說呢：“兒子，你這傷現在也可以轉院了，我問過大夫了，咱們就回香港吧，咱們家的移民手續啥的也都辦完了。你放心，這仇爸指定給你報，我就是拿個300萬、400萬，也得要他們的命，兒子，你就瞧好吧，他們必須得死，這仇爸肯定給你報。”
    黃東立心裏那肯定是這麽想的，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兩條腿都讓人給打折了，這仇哪能不報。
    再說了，黃東立手裏麵就算沒有一個億，那也得有8000萬，他還差那300萬、200萬的嗎？肯定是不差。
    而且他都已經下了決心了，怎麽下的決心呢？
    他把自己工業園的那個工程都轉包給鄒總了，廣州這邊所有的生意買賣基本上都轉交給別人了，全都變現了。
    為啥這麽做，還不是想著把這邊的事兒處理完，回香港去接著辦，然後一家人就飛往大英帝國了。
    黃東立那電話“噠叭”一聲就響了，他接起來就沒好氣地問：“喂，誰呀？
    那個是黃老板嗎？
    你誰呀？”
    電話那頭傳來馬胖的聲音：“是我，我是馬胖啊，黃老板？”
    黃東立立馬不耐煩地懟道：“你給我打電話有啥事兒，你還腆個臉給我打電話呀，這點事兒你都沒辦明白。”
    馬胖趕忙解釋：“不是黃老板，這跟我可沒啥關係。你找的那些人不行事兒，來了多少人？就三個人他都沒整了。要不是我一刀把那寶玉給紮那塊，就你找的那十來個香港的，一個都出不了石牌村，這事兒，你咋能往我身上賴呢？”
    黃東立哼了一聲說：“行了，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跟你嘮了，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啊？。”
    馬胖著急地說：“黃老板，當初咱倆咋定的，隻要我動手這事兒辦成了，你不說還有尾款80萬的嗎？”
    黃東立冷笑一聲：“是，你也說了，事兒得辦成了，事兒辦成了嗎？你是把三孩整沒了，還是把寶玉給整廢了啊，還是說把二地主整沒了，那仨人現在活的好好的，反而是我兒子兩條腿，現在一條都沒剩，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馬胖不死心，又問：“黃老板，我聽你這話的意思，剩下的錢你是不想給了。”
    黃東立沒好氣地回：“那你說呢，行了，沒啥事兒，別給我打電話了。”
    馬胖急眼了，喊著：“黃東立，你要這麽說話，我可得找你。”
    黃東立嘲諷道：“你找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道上那點兒事兒，現在你敢回廣州嗎？你回廣州，那二地主、三孩能他媽弄死你。再一個，你要是再敢打電話騷擾我，我就把你的事兒跟三孩和寶玉他們說，你看看你能有啥好下場，還他媽找我，你趕緊自求多福去吧，別再給我打電話了。”說完，“叭”的一下子，電話就給撂了。
    馬胖那氣得都快冒煙了，心裏暗罵：“這他媽算啥呀，偷雞不成蝕把米。”
    撂了電話，肚子餓得咕咕叫，一摸兜，兜裏就十來塊錢，尋思著先對付一口吧，就在旁邊叫湛江豬腳飯的地兒，進去吃飯了。
    正吃著，飯剛上桌，那飯香味兒直往鼻子裏鑽，馬胖正饞著呢，這時候進來幾個人，瞅那樣子就是深圳道上混的，反正看著挺社會的。
    這幾個人大搖大擺就進了屋，有個老弟手裏提了個兜子，打馬胖這桌旁邊一過，“啪”的一下子，就把馬胖那飯碗給刮拉掉地上了，“啪嚓”一聲，碗碎了一地。
    馬胖這火“噌”一下就上來了，瞪著眼睛罵道：“你他媽瞎呀！”
    那幾個人一聽，扭頭就不幹了，回罵道：“你媽的罵誰呢？
    你幹啥呐，這飯剛上來，趕緊的，再給我叫一碗，聽沒聽見！就你們七八個，我一個人也不怕你們，還跟我呲牙，罵罵咧咧的。”
    那幾個人一聽，二話不說，回手就把啤酒瓶子抄起來了，喊著：“真他媽給你慣的，揍他！”
    說著就朝著馬胖劈裏啪啦地打過來了，那是一頓猛揍。
    馬胖雖說有點能耐，可這雙拳難敵四手啊，沒幾下就讓這夥人給拍倒在地了，“咵嚓”一聲摔在地上，那幾個人還不解氣，抬起皮鞋頭子，照著馬胖臉上就是一頓踹，踹得馬胖那是嘴歪眼斜，鼻口躥血，邊踹還邊喊：“裝不裝啦，你還裝不裝逼啦，你再裝逼，打死你，操，走吧，別在這兒現眼啦，真他媽喪氣，走走走。”說完，這夥人把馬胖扔在屋裏，大搖大擺地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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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胖這頓揍挨得那叫一個憋屈，白挨了，一點招兒都沒有。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到飯店旁邊，就是那垃圾桶旁邊那位置，那周圍蒼蠅、蟑螂到處亂飛，嗡嗡叫呢，可這時候他也顧不上了，“吧”的一聲往那兒一坐，腦瓜子讓人踢得直迷糊，臉上那血，“吧嗒吧嗒”直往下淌，要多慘有多慘。
    這時候，馬胖就開始回憶起以前和兄弟們在一起的日子了，跟三孩，跟他三哥、二哥，還有寶玉他們在一塊兒的時候，那日子過得多舒坦呐！
    兄弟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哪像現在，啥時候讓人這麽欺負過，還過得這麽窮酸。別說自己以前也是在道上混的，就算是一般的小混混，也不敢這麽對自己呀！！
    如今讓幾個盲流子給打成這熊樣，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心裏就這麽暗自琢磨著。
    咱東北有句話咋說的來著？那就是“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你說你不往那正道兒上奔，淨往那歪歪道兒上走，這不就完犢子了嘛。
    就說那馬胖，現在把一肚子的仇恨，可都一股腦兒地記在黃東立身上了。
    馬胖心裏就直犯嘀咕：“操，沒你黃東立擱那兒拿錢勾搭我，我能背叛我那幫哥們兒嗎？我能幹出那不是人的事兒，把我那些兄弟都給撇了嗎？這下可好，我他媽現在成孤家寡人了，你可倒好，答應給我的錢，到現在也不給我呀，害得我過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他媽必須得找你說道說道去。”
    馬胖一邊想著，一邊走到飯店門口那兒了，瞅見門口有那自來水管子，就尋思著先拾掇拾掇自己。那腦門上，起了老大的包了，衣服上也全是血嘎巴，那血糊糊的一片，看著老埋汰了。他就對著那水管子，劈裏啪啦地洗了洗。洗完了，一尋思得去找黃東立，就出了門打算打車走。
    正好有個出租車開過來，“叭”的一聲就停他跟前兒了。那司機一瞅他，就問：“哎，哥們兒，你這是要上醫院呐？”
    馬胖擺擺手說：“不的，師傅，我問一下，到廣州得多少錢呐？”
    那司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撇嘴說：“喲，你要去廣州啊，還打車去？。”
    說完，那司機一踩油門，開車就走了呀。
    馬胖當時就來氣了，心裏罵著：“操，啥意思啊？瞅我這一身埋汰樣兒，就覺得我掏不起打車錢唄？
    你瞅瞅我這一身，又髒，還全是血道子的，臉也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可也是，哪個出租車司機樂意拉我這樣兒的呀。”
    馬胖這時候一尋思，轉身就奔飯店後麵去了。你還別說，那飯店門口後廚那兒，不有剁豬腳啥的菜刀嘛！
    那廚師啥的正在前麵忙活呢，沒顧得上這邊。馬胖一伸手，就把那菜刀給拽到懷裏了，往胳肢窩那兒一夾。正好這時候又來個出租車，估計是那司機到這兒來吃飯的，大中午的，餓了，尋思著吃完飯再接著拉活兒。
    馬胖可不管那些呀，“叭”的一下子，就把那車門子給拽開了。
    那司機一瞅他，立馬就說：“哎，哥們兒，我這可不接活了。”
    馬胖一聽就急眼了，把那菜刀片子“當”的一下，就架在那司機脖子上了，瞪著眼睛罵道：“你媽的，走不走？？！
    你看看我這掙的錢，我都給你！！
    瞅著也有個四百來塊錢。”
    說著，馬胖一把就把那錢抓在手裏，往自己上衣兜裏一塞，又喊著：“趕緊開車，把我往廣州拉，聽沒聽見，不聽話我他媽整死你。”
    那司機嚇得夠嗆，一瞅他那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似的，沒辦法呀，隻好應著：“好好好，我開，我開還不行嘛。”
    就這麽著，那司機開著車，把馬胖從深圳就給拉到廣州來了。
    到了廣州以後，馬胖就在那黃埔醫院樓下找了個餐館，進去就開始悶頭喝酒，那酒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得那叫一個猛。喝酒的時候，他這腦子裏就跟過電影似的，一幕幕都是跟寶玉、三孩他們這幫哥們兒在一起的情景，越想越後悔，心裏頭那叫一個不得勁兒，腸子都悔青了。
    可這世上啥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啊。
    馬胖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把電話拿起來了，撥通了號碼，對著電話那頭就喊：“喂，黃老板，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剩下的尾款你能不能給我。”
    黃東立一聽馬胖這話，立馬火冒三丈，扯著嗓子罵道：“你他媽沒完了，你是不是沒完了，我告訴你，別再給我打電話了，聽沒聽見？”
    馬胖也急眼了，回懟道：“這錢你要不給我，你別後悔！！
    我操，我他媽還後悔！行了。”
    說完，“啪”的一下子，黃東立那邊就把電話給撂了。
    這電話一撂，可算是徹底打消了馬胖心裏頭最後的那一絲希望啦。
    原本馬胖尋思著，哪怕黃東立再給自個兒10萬塊錢呢，能讓自己像個人似的活著就行，哪成想人家黃東立那是鐵了心了，一分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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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胖喝完了酒，把那菜刀往胳肢窩那兒一夾，晃晃悠悠地就奔著黃埔醫院去了。
    到了醫院，進了樓，搭著電梯就上了樓，以前他來過，7樓特護病房嘛。
    他推門就往屋裏進，當時屋裏頭黃東立在呢，還有他的司機，再加上他兒子黃宇，這仨人都在屋裏呢。
    馬胖一進去，那司機瞅見了，剛要有所動作，馬胖把菜刀一舉起來，罵道：“我操，當”就是一刀，直接奔著那司機腦瓜子就去了，馬胖打起架來那可真是夠狠，還用手指著說：“你媽的，沒你事兒，今天你要再敢動一下，我他媽砍死你，聽沒聽見？”
    那菜刀一舉，那司機雖說說是司機吧，就算是保鏢，給多少錢能替你玩命啊，嚇得“嘎巴”一下子就躲到床邊去了。
    這時候黃東立有點慌神了，扭頭一看，趕忙說：“那個老胖，老胖，這麽的，有啥事咱可以商量商量啊。”
    正說著呢，馬胖回過身來，瞪著眼睛罵道：“你媽的，你不是一分錢都沒有嗎？我告訴你，黃東立，錢我也不要了，我他媽混成今天這熊樣，都是拜你所賜。原本我有一幫好兄弟，兄弟們對我那是跟親老弟似的，就因為你拿100萬誘惑我，我他媽豬油蒙了心了，幹了那缺德事兒。反正也是，是我自己活該，但是你記住，我該死，你他媽更該死。”
    黃東立一聽，趕忙勸道：“老弟，老弟，你別衝動啊，別衝動，這麽的，尾款80萬，我給你。你也知道這錢對我來說就是毛毛雨啦！！
    你知道我在深圳遭了多大的罪啊，你知道我每天晚上為啥睡不著覺嗎？現在我跟你說是毛毛雨了，你的毛毛雨好懸沒要了我的命。
    沒事，老弟啊，你想想，你拿著80萬遠走高飛，就咱大陸這生活條件，80萬夠你活一輩子了呀。”
    這話聽著倒是沒毛病，90年代那時候，80萬可不是個小數目，有的人一輩子都掙不來80萬，哪怕就是現在，又有多少人能攢下80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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