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誰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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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咣咣”起來了,可遲誌強作為專業歌手,今兒個卻頻頻掉鏈子——不是唱早了就是趕晚了,壓根跟不上節奏。
樂隊大哥趕緊打圓場:“要不你先唱,我們跟著你?”
就這麽著,遲誌強拿著麥克風開唱:“鐵門啊鐵窗鐵鎖鏈……” 喬四正喝啤酒呢,一聽這跑調跑到姥姥家的味兒,“噗嗤”一口啤酒全噴出去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是幹啥呢?故意整搞笑節目呐?”
郝偉濤的臉“唰”地紅到脖子根,趕緊衝台上喊:“幹啥呢?好好唱!別逗哏!四爺在這兒聽著呢,別鬧!”
可越催遲誌強越緊張,拿麥克風的手直嘚瑟,隻能跟樂隊說:“麻煩老師再來一遍……”
“沒事沒事!”樂隊重新起了前奏。
李正光在旁邊瞅著,忍不住罵:“這他媽不是裝的吧?你咋回事?故意的啊?”
喬四擺擺手,站起來就往外走:“行,你這驚喜給我整得太大了!走,正光,回家聽磁帶去,比這現場好聽多了!”
這話一說完,郝瘸子當場就幹懵逼了。
本來想在這兒裝個牛逼撐撐場麵,結果整這麽一出,臉直接掉地上了。“四哥四哥,別走啊!”他趕緊喊。
喬四頭也不回:“不走幹啥?這破玩意兒唱得還沒我好聽,留著聽你耍驢啊?回家聽磁帶都比這強!祝你明天周年慶辦得他媽愉快,走了!”說著就往外走。
李正光和袁新蘭趕緊跟著喬四,一行人“呼呼啦啦”就出了屋。
郝偉濤這才回過神,拄著拐棍“咣當咣當”就衝到遲誌強跟前,把鐵頭拐一揚指著他鼻子罵:“你媽的你幹哈呢?你故意讓我下不來台是不?”那拐棍頭是純金屬的,真懟一下能疼得鑽心。
遲誌強嚇得一縮脖子:“濤哥濤哥,別動手……”
“濤你媽的哥!”郝瘸子越罵越火,“你說你盡力了?就唱這破玩意兒叫盡力了?跟磁帶裏那味兒差著十萬八千裏,跟昨天演唱會也他媽不一樣!你糊弄誰呢?”
“哥,我真好好唱了!”遲誌剛強急著辯解,“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其實不會唱歌……”
“你他媽放屁!不會唱歌?昨天演唱會咱親眼聽著的,不然能把你整回來撐場麵?”郝瘸子壓根不信。
遲誌強哭喪著臉:“那演唱會也是放的磁帶……”
“哎你媽的!你這是逼我揍你啊!”郝瘸子氣得拐棍都快戳到他臉上了,“你不會唱歌?騙鬼呢!”
“我真不會啊!”遲誌強快哭了。
這時候旁邊有兄弟嘀咕:“扯犢子呢?我從小聽咱們以後就叫誌強)遲強的歌長大的,他能不會唱歌?那你會啊?”
老哥們,這事兒真不扯,你們去搜搜就知道——遲強他確實不會唱歌。他最早是個演員,70年代進了春影電影製片廠,拍了好幾部戲,就靠這幾部戲給拍紅了,當年也挺牛逼。那時候他年輕,小夥長得帥又精神,身邊能少了女演員?肯定少不了。
有回他領個女演員回自己家,說是“打撲克”,本來好好玩也沒啥事,可他非得整點“助興”的。那年代看黃色錄像帶可跟現在不一樣,抓著了就按“流氓淫亂”論處。
他整了台老破錄像機,往裏麵一塞帶子,聲還開得老大。那年代哪有這動靜?就算小兩口在家辦事,都得把嘴堵上怕人聽見。
他放的還是老美子的片子,裏麵“嗷嗷”叫喚,左鄰右舍都是些封建老頭老太太,隔壁那對都快60了。
老頭聽見這動靜,立馬就不得勁兒了。
咱說女的到這歲數可能沒啥想法,但老爺們這心思,隻要沒掛牆上就一直有。這錄像帶的動靜直接給老頭整來電了,伸手就去扒拉身邊的老太太……
老太太被老頭一扒拉,當時就急了:“你他媽幹哈呢?想霍霍我?就我這老骨頭架子,讓你這麽折騰,明天還活不活了?”
老頭被懟得沒脾氣,可屋裏那“嗷嗷”的動靜還沒停,心裏頭跟貓抓似的:“那咋整啊?這也太鬧騰了……”
老太太一看他那出息樣,火氣更大了,“噌”地披上衣服:“咋整?我讓他們消停!”“哐哐哐”就往遲強家門口衝,到了門口就喊:“幹哈呢?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們家鬧鬼呢??”
屋裏哪聽得見她喊?正柔情似水準備“上勁”呢。老太太一看這架勢,轉身就往旁邊的派出所跑,進門就喊:“你們管不管?這都啥作風啊!生活作風有問題!這是流氓行為!”那嗓門,整個走廊都能聽見。
派出所的人一聽,趕緊勸:“大娘您別著急,您反映的問題我們重視,這就跟您去看看。”幾個民警跟著老太太就往居民樓趕。那時候的老樓房都是木頭板子隔的,一點不隔音,剛進走廊,民警就聽見屋裏傳來不可描述的“嗷嗷”聲,臉當時就沉下來了。
到了門口,領頭的民警喊了句:“裏麵的人開門!”沒動靜,直接“哐”一腳踹開了門。
屋裏電視上正放著不堪入目的畫麵,旁邊民警“唰”地:“別動!都給我起來!”遲強他們倆嚇得當時就蔫了,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老民警上去一把薅住遲慧強的胳膊,從床上給拽了下來,錄像機、電視、錄像帶全給抄走了——人贓並獲,一點辯解的餘地都沒有。最後直接判了四年,這事兒沒跑。
當然了,另一個版本咱們都不用說了,是和一個大姐跳舞。
等他四年刑滿出來,原來的工作早沒了,電影製片廠更不可能再要他,沒轍,隻能去工地搬磚糊口。
可巧這時候,有人寫了不少關於“悔恨眼淚”的歌,歌詞曲調都不錯,團裏領導覺得這歌要是能唱火了,指定能火。
琢磨來琢磨去,領導想到了遲強:“這小子太符合了!人長得帥,以前還有點知名度,關鍵是剛從大牢裏出來,唱這歌正合適!”
領導喊來老黃:“遲強出來了吧?你有他地址不?”
老黃點頭:“出來了,在某某工地搬磚呢。前一陣他還找過我,想回團裏,我沒敢應——他這情況,咋回來啊?”
領導擺擺手:“別這麽說,人改了就好。犯了錯誤還不能改正了?你去把他找回來。”
就這麽著,遲強又被整回了團裏。他對著領導千恩萬謝,跟著就進了錄音棚試唱。領導把曲譜、歌詞都給他了,一句一句教,結果他咋唱都不行——五音不全,天生就不是唱歌的料!演電影是好手,唱歌是真沒轍。
“再來一遍!”錄音棚裏,領導耐著性子喊,“‘是誰牽走了鈔票’,不是‘隻走’,也不是‘知走’!是‘牽走’!”
遲強憋紅了臉,還是唱不對。領導聽著他跑調的詞,腦瓜子都疼:“這他媽咋整?手把手教都不行啊!”一幫人在錄音棚裏 急得直轉圈,可他那嗓子就是不爭氣,咋教都唱不在調上。
這時候老周心裏頭忽然冒出來個念想,湊到領導跟前兒嘀咕:\"領導,我跟你說個事兒。我認識個小子,就在咱團裏剛進來沒幾天,那嗓子是真他媽絕了,唱啥像啥,尤其合咱現在要錄的這歌路子。平時沒事就在舞廳幫人伴唱,那水平杠杠的。\"
領導抬了抬眼皮:\"有這事兒?那你把他叫過來我瞅瞅。多大了?\"
\"22。\"老周趕緊回話。
\"哎呀,那不行,太小了。\"領導皺起眉頭,\"這歌得是經過事兒的人才能唱出來那股勁兒,裏麵的酸甜苦辣,還有對自由那股子盼頭,毛頭小子哪懂這些?\"
\"要不就讓他試試?\"老周趕緊打圓場,\"這孩子靈得很,我瞅著能行。\"
領導咂咂嘴:\"行吧,死馬當活馬醫,你把他叫來。\"
沒一會兒,老周就把人領來了。
這小子姓翟,叫翟玉民,一進錄音棚,工作人員就把曲譜往桌上一撂。咱說這翟玉民是真機靈,根本不用人手把手教,拿起五線譜掃了兩眼,張口就唱,全是按自己的感覺來的。
這一開口可了不得了,領導在外頭聽著,腦瓜子\"嗡\"一下,當場拍板:\"就他了!媽的唱得太好了,我這眼淚都快下來了,孩子就你了!\"
就這麽著,定了讓翟玉民唱。可沒過多久,大夥兒又開會犯愁了——翟玉民唱得是沒挑,但他沒名氣啊,這唱片出來能火嗎?
這時候有人提了:\"要不還得是遲慧強啊!他以前是演電影的,後來因為點事兒進去了,這本身就是大新聞。讓他來唱這歌,指定一炮而紅!\"
當年大夥兒都覺得這主意沒毛病,可問題是遲慧強壓根不會唱這歌啊。最後領導拍了板:\"這麽整,冠名還用遲慧強,大名寫他的,把翟玉民那小子的名擱旁邊。老百姓不都衝名氣來的嗎?\"
有人問:\"這也太糊弄人了吧?他連一句都沒唱,就掛個名,這要是露餡了咋整?\"
領導眼珠一轉:\"簡單,把遲慧強找來,讓他錄段旁白。這麽著他也算參與了,咱寫他名就沒毛病了。\"
最後折騰半天,整個唱片裏就遲強一段旁白:\"大家千萬不要走我這條路。\"
你說說,從那時候就開始這麽作假了。好多人買的磁帶,封麵上全是遲強的照片,名字也印的他,翟玉民那小字兒縮在旁邊,誰能想到唱歌的壓根不是遲強?
再說遲強,他根本不會唱這歌,每次出去開演唱會,全是對口型,就拿著麥克風在台上比比劃劃,底下放的全是翟玉民錄的原聲。
後來這事兒還是露餡了,不過那都是後話了。倆人之間的恩怨咱就不說了,跟咱這故事也不搭界,咱就知道這歌其實是翟玉民唱的就行。
郝瘸子在旁邊一聽,心裏頭跟明鏡似的——這他媽不就是糊弄人嗎?馬龍幾個兄弟立馬就炸了,擼著袖子就往上衝:“你他媽掛羊頭賣狗肉是吧?今天得給你鬆鬆骨!”
遲強嚇得臉都白了,往地上一蹲就求饒:“大哥們別動手!有話好好說啊!”
馬龍一腳踹在旁邊的桌子上:“留著這貨幹啥?踢出去讓他滾犢子!”
“可不能讓他滾啊!我都給道上的兄弟、開小客的還有王波、周景民那幫老板打完電話了,都說好了明天遲強在我這兒演出。他要是跑了,明天演不成,那不是打我臉嗎?”
“那讓他上台唱?”
郝瘸子冷笑一聲,“那不比讓你滾更丟人?他唱的還不如我家隔壁那傻逼!”
“就是!”生澤泉跟著罵,“你長這張騙錢的臉就行了,用你真唱?”
郝瘸子衝遲強勾了勾手:“你過來,我問你。”
遲強嚇得腿肚子轉筋,哆哆嗦嗦湊過去:“哥…哥我真不是故意騙你們,是他們硬把我綁來的…”
“放你媽的屁!誰他媽綁你了?”郝瘸子眼一瞪,“我不管你咋來的,明天給我在台上穩住了。好好唱,聽見沒?”
遲強哭喪著臉:“哥我真不會唱啊…”
“不會唱就對口型!”馬龍在旁邊吼道,“你開演唱會不都這麽幹嗎?在這兒照樣這麽來!”
“老大,那明天咱也擱磁帶唄?不放磁帶咋整啊,就讓他在台上比劃比劃得了。原來定的三首歌,咱減成兩首,省得時間長了露餡。”
“行,就這麽整。”郝瘸子一擺手,“明白了就滾一邊去,別在這兒礙眼。”
轉天到了周年慶,場子裏頭烏泱泱來了不少人。有兄弟私下嘀咕:“辦個周年慶整這麽大動靜?”
其實道上的人都明白,這種場子哪是慶周年的,就是變著法兒讓這幫老板、兄弟隨禮掏錢,啥周年慶都是幌子。
大夥兒把禮金隨了,場子裏頭是真熱鬧。
遲強當年確實有點名氣,不少人都是奔著他來的。台底下那些老板、大哥們一個個喊得震天響,“強子牛逼”“不差錢”,一遝遝錢往台上撇。石慧強那手提包都快塞不下了,光禮金就收了兩萬多。
等演出散了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郝瘸子往太師椅上一坐,衝手下喊:“把那貨給我整過來!”
倆兄弟立馬把石慧強拽到跟前,郝瘸子指著手提包問:“收了多少?”
遲強嚇得直哆嗦:“大…大哥,我沒敢查…都在那包裏呢…”
手下把包一提,嘩啦倒出一堆錢,數了數正好兩萬出頭。
郝瘸子盯著遲強冷笑:“你這張臉挺能騙啊?靠這吃飯挺牛逼是吧?這幫人要是知道你連歌都不會唱,不得把你卸了喂狗?”
遲強趕緊點頭哈腰:“是是是,大哥說得對。”
“看在都是哈爾濱老鄉的份上,今天我不收拾你。”郝瘸子慢悠悠地說。
遲強眼睛一亮:“謝謝大哥!那我能走了?”
“走?哪有這麽容易。”郝瘸子突然拍了下桌子,“歌你是沒唱,但錢你他媽收了!”
“馬龍!”郝瘸子一聲喊,旁邊的馬龍立馬攥緊了拳頭。這時候歌也唱完了,人也沒用了,該算的賬,總得好好算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