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成嚇得趕緊改口：“大哥！不多不多！8個一點都不多！剛才是我糊塗了，8個正好！”
    “這還差不多。”李寶貴哼了一聲，“8個兄弟我就放你這兒了，以後你場子的事兒，我罩著！有事你報我李寶貴的名，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謝謝大哥！”趙金成趕緊應著，又小心翼翼地問，“那大哥，這工資……咋定啊？”
    “咋定？湊個整唄！”李寶貴說得輕描淡寫。
    趙金成還以為是8個人一共1萬，剛想鬆口氣，就聽李寶貴接著說：“我說的湊整，是一個人你給我拿1萬！聽沒聽懂？”
    “大哥！”趙金成瞬間急了，“這……這也太多了吧？我這買賣剛開業三天，好不好還不知道呢，我一個月能不能掙8萬都兩說，您讓我一個月拿8萬，這實在是……”
    “我告訴你，8個兄弟一個月8萬，少一分都不好使！”李寶貴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又拿以前的交情壓他，“咱還認識，當年在一個大隊幹過活，你說我這是熊你嗎？”
    趙金成苦著臉，語氣都帶了點委屈：“大哥，就因為認識，您才不能這麽熊我啊！這8萬真不是小數，我這小場子扛不住啊！”
    李寶貴一聽對方那話，當時臉就往下一撂，嗓門瞬間提上來：“你他媽說啥？？我他媽熊你了？行，就照你這話，我他媽就是熊你了，咋的？我他媽還熊不起你啊？”
    “你他媽開夜總會，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按我以前的脾氣，我現在都不跟你在這兒廢話，先砸你一頓再說！我這幾年脾氣改老多了，跟你好說好商量，你他媽還聽不進去了？”
    “不是大哥……！
    別雞巴跟我扯這些沒用的行不行？你給我個痛快話！你要是說不行，這麽的，你把電話給我，別占著線，我現在就給我兄弟打電話，今天我就讓你這夜總會關門，你看我能不能說到做到！”
    “貴哥，貴哥！”趙金成急得直喊，“你別上火，那啥……這買賣不是我一個人的，我還有個合夥的大哥，我跟他商量商量，你看行不行？明天我指定給你個回信，給你個準信兒！”
    “行了，掛了吧！”李寶貴沒等他說完，“啪”一下就把電話撂了。
    這電話聲兒大，旁邊的趙占勇聽得一清二楚，等李寶貴掛了電話，趙占勇就過來了：“咋的？這回你死心了吧？我他媽不讓你打電話，你非得打！剛才你要是跟我好好嘮，興許我還能給你扔四個兄弟在這兒鎮場子，結果你倒好，非得給我大哥打電話，你跟他很熟啊？”
    說著，趙占勇過來“啪”一下就照趙金成臉上拍了一下：“你他媽認識我大哥李寶貴啊？”
    趙金成捂著腮幫子，趕緊陪笑：“兄弟，兄弟！你看你也聽見了，你們先回去唄？我還是那句話，這買賣是倆人合夥的，我回去跟我合夥人商量商量，明天一準給你們信兒，行不行？”
    “行，那咱先走。”趙占勇點點頭，“明天等你電話！要是明天你不打電話，我晚上肯定過來找你，你記好了！”
    “放心放心，我指定給信兒！”。
    趙占勇領著十來個老弟，從花火夜總會裏走了出來。
    這邊人一走，趙金成就自己回了辦公室——他心裏門兒清，現在讓他辦李寶貴這事兒，他根本沒那能力。
    畢竟老多年不混社會了，以前在道上認識的那些人，現在跟他也不頂用，找人家幫忙，人家也不能管。
    李寶貴在保定那是啥人物？那是妥妥的大手子！跟二喬、春生、臧六、祁紅衛那都是一個段位的，趙金成哪能跟人家抗衡？
    但話說回來，他不混社會了，不代表他身邊沒人混社會。
    啥意思？他有個表弟，姓趙叫趙國慶——研究過保定社會的人，肯定知道趙國慶是誰！那是祁紅衛手底下嘎嘎牛逼的兄弟，還是核心大兄弟！當年祁紅衛在保定有多橫，就不用在這兒多吹了，再吹都像替祁紅衛捧臭腳了。
    趙金成在辦公室裏琢磨半天，掏出手機翻出號碼，直接給表弟趙國慶撥了過去——這電話一通，他語氣裏就帶著股子急勁兒。
    “哎，國慶啊？”
    “哎，表哥，咋的了？打電話有事兒啊？”趙國慶的聲音挺穩。
    “表弟啊，我他媽真是……早知道我就該找人算一卦，這事兒趕的！”趙金成歎了口氣。
    “咋還迷信上了？眼皮跳了？”
    “不是不是，跟那沒關係！”趙金成趕緊擺手，“我這兩天心就突突，沒想到真他媽來事兒了！”
    “操，你能來啥事兒？”趙國慶笑了，“真來事兒了我去給你買點衛生巾墊上？”
    “別跟我在這兒開玩笑！”趙金成急了，“我他媽碰著硬茬了！我這夜總會開業才三天，就有人找上門了！”
    “誰啊？這麽不長眼？”
    “還能有誰？道上的李寶貴！頭一天是他兄弟趙占勇領一幫人來的，在這兒又吃又喝又坐著，我尋思給他們轟走就完了，結果他們直接動手，把我服務員、保安全給揍了，好幾個腦瓜子都幹破了！我想著息事寧人，沒敢聲張，沒想到今天他們又帶人來了，連李寶貴本人都給我打電話了！”
    趙金成咽了口唾沫，接著說：“我跟李寶貴說，大哥，我幹這買賣不容易，您高抬貴手。結果他說‘容不容易的，我給你扔幾個兄弟，月月幫你管理管理’，我尋思扔就扔吧，一個月拿個萬八千的我也認了，沒想到他獅子大張嘴，一個月要我8萬！”
    “啥？要8萬？”趙國慶的聲音一下提上來，“操，這老小子是真瘋了！表哥你別害怕，你以前混社會那股勁兒呢？”
    “以前那點能耐跟你比差遠了！”趙金成苦笑，“你可別捧我了。”
    “行了，這事兒我管了！”趙國慶幹脆地說，“他說啥時候來？”
    “說明天等我信兒，要麽晚上過來。”
    “那行，明天我去！我今兒個不過去了，我大哥祁紅衛還有點事兒交代我，沒辦完。明天我領哥們兒過去，我看看他李寶貴能咋的！”
    趙國慶語氣裏滿是不屑，“別雞巴怕，跟他嘮！8萬塊錢？全保定也沒這價！多大的買賣啊，行了，你掛了吧，明天我一準到！”
    “老弟啊，你可得準時點，早點來！”趙金成還不放心。
    “放心吧！好嘞好嘞！”
    掛了電話，旁邊的張磊湊過來問：“咋的了國慶？剛才聽你提表哥，是不是前兩天開業咱給送花籃那夜總會老板？他那買賣不挺好的嗎？”
    “好個屁！”趙國慶罵了一句，“讓人找茬了！李寶貴那狗籃子，老皮子了，讓他兄弟趙占勇去要保護費，張嘴就要8萬！”
    “我操，8萬？那是有點多了！”張磊也愣了，“那明天咱過去跟他嘮嘮？”
    “必須去！”趙國慶點頭，“還能讓他欺負到咱人頭上？”
    轉天到了約定的日子，趙國慶領著張磊、郭海，還有七八個老弟，直接奔著蓮池西大街的花火夜總會就來了。
    剛一進屋，趙金成就迎了上來，臉上堆著笑：“哎，國慶啊，你可來了！磊子、海子，快進來坐！”
    張磊拍了拍趙金成的肩膀，打趣道：“表哥，咋的了？玩一回社會，還讓人給熊了？”
    “別逗你表哥了！”趙金成歎了口氣，“我這混社會的本事，跟你們比差遠了！快，到我辦公室，我都給你們泡好茶了。
    對了，李寶貴那邊啥時候來啊？
    他說晚上過來，等我信兒？”
    “要不這麽的，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直接過來得了，省得咱在這兒等。”趙國慶說。
    “行，我這就打！”趙金成趕緊應著。
    “走走走，咱先去辦公室等著。”趙國慶招呼著張磊、郭海，幾個人跟著趙金城就往辦公室走。
    趙金成掏出手機，翻出昨天趙占勇留給他的號碼——昨天趙占勇走的時候特意說“你明天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聽見沒”，現在正好用上。
    他按了撥號鍵，直接打給趙占勇：“哎，大勇兄弟，我想明白了，想明白了！”
    “想明白就對了。”趙占勇的聲音透著股得意，“這事兒在電話裏說不清楚，咱見麵嘮唄？你這會兒在夜總會呢？”
    “我肯定在這兒，這不就等你們呢嘛！”趙金成趕緊應著。
    “行，那你等著，一會兒我們就過去。”
    “好嘞好嘞！”
    趙金成掛了電話，心裏還是有點發慌，跟辦公室裏的趙國慶、張磊幾人說：“他們一會兒就到，估計得半小時。”
    大概過了三十來分鍾，外麵傳來“嘎吱”兩聲刹車響——兩台車“啪”地停在花火夜總會門口，從車上下來八個人，趙占勇走在頭裏，跟他那幫兄弟一個個得兒嗬的，手插著褲兜，邁著晃悠的步子就進了大堂。
    一進屋，趙占勇就扯著嗓子喊：“趙老板？”
    趙金成趕緊從辦公室迎出來，趙占勇上下打量他一眼，撇著嘴說：“你昨天要是拿出這態度，何必折騰這一趟？左拖右拖的，沒勁！”他指了指身後的兄弟，“這麽著，我身後這幾個兄弟，以後就留你這兒了，有啥事兒他們幫你經管，你也省心。”
    “大勇兄弟，咱先別嘮這事兒。”趙金成趕緊擺手，往辦公室方向指了指，“你看，我表弟來了，也是道上的，他說跟你認識，想跟你嘮嘮。”
    “操？還有這事兒？”趙占勇眉毛一挑，語氣裏帶著不屑，“行，我倒要看看，你在蓮池還能找著啥硬茬！人在哪兒呢？”
    “在我辦公室呢，我領你過去。”
    趙占勇跟著趙金成往辦公室走，一推門，看見屋裏坐著的趙國慶，當時臉就沉了，指著趙國慶罵：“操！什麽雞巴意思？你他媽在這兒湊啥熱鬧？”
    “幹啥呢幹啥呢？”趙國慶沒起身，抬眼瞅著他，“趙占勇，你先別雞巴喊，喊啥呀？我跟你說清楚——趙金成是我表哥，這話我敢賭咒，撒謊一句，燈滅我滅！我倆純純是實在親戚，他姓趙，我也姓趙，這回你明白咋回事了吧？”
    他頓了頓，身體往前傾了傾，語氣沉了下來：“這事兒，咱倆嘮一嘮、談一談。我表哥自從出來以後，就不沾社會上的事兒了，就想消停掙點錢，整個買賣糊口，你說你往死裏逼他幹啥？是不是老鐵？”
    趙占勇冷笑一聲：“趙國慶，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你到底啥意思？直說吧！”
    “我沒啥別的意思，就覺得你這錢要得有點太多了。”
    趙國慶靠回椅背上，“你上保定隨便打聽打聽，有你這價嗎？一個月8萬，你咋想的？”
    “我咋想的？”趙占勇嗓門一下提上來，“趙國慶，我不管你在北區多橫！咱蓮池就這規矩！你們在北區不也有場子嗎？你們不也收保護費？你們不收錢啊？夜店你們不去查？不去要錢啊？”
    “收啊，咋不收？”趙國慶沒急，慢悠悠地說，“但咱他媽不瞎雞巴收！多大個雞巴買賣啊，你張口就要8萬？你用屁股尋思尋思，哪個老板能給你這錢？我就想問問，全保定的夜總會，有一家給這麽多的嗎？你把這兒當他媽五星級酒店了？”
    趙占勇壓根不慣這毛病——他在蓮池也是嘎嘎牛逼的人物，當下腦袋一歪，跟趙國慶叫板：“你別雞巴扯著嗓子跟我喊！願意喊回你北區喊去，這他媽是蓮池！我再跟你說一句，你們在北區咋收保護費我不管，你收8塊、8毛、8分，哪怕分逼不收，都跟我沒雞毛關係，那是你們紅海幫自己的事兒！”
    他往前湊了一步，語氣更橫：“但蓮池有咱自己的規矩！我老大李寶貴說的就是規矩！他放話了，這錢就得8萬，少一分都不好使！”
    說完，他猛地轉頭瞪著趙金成，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趙金城臉上：“趙金成！你他媽真是活膩歪了！打電話把我忽悠來，合著你是找了人想跟我硬剛？我看你真是不想好了！聽不懂人話是吧？給你點逼臉你不要，還敢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