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在三樓停下，門緩緩打開。
    還不等陳弈有所動作，電梯裏的人一看到門外有人，動作格外迅速，左手扯著大狗的耳朵，右手猛的將牽引繩往回一緊，半蹲著把試圖往電梯外衝的大金毛牢牢抱在懷裏。
    金毛喉嚨裏發出興奮的嗚咽，爪子在電梯地麵抓出聲響。女生整個人身體前傾，緊緊抱住躁動的金毛，牽引繩在她掌心勒出紅痕。
    女生抬頭衝電梯外的陳弈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啊，它看見人就喜歡撲，就是太喜歡你們了，我抓不住……”話音未落，金毛又掙紮了一下，女生被衝力拽的直接跪到地上，攥緊繩子的指節發白，看著有點狼狽。
    陳弈淡然的點了點頭，邁步進入電梯。
    陳弈按下了六樓的樓層按鈕，忽然，電梯裏響起了女生嗬斥金毛的聲音：“十六不許胡鬧。”
    陳弈回過頭就看到女生緊張兮兮的呼喚著金毛，女生小心翼翼的抬頭，正和陳弈對上視線，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那個，不好意思，十六是它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麽，它今天有點太鬧騰了……”
    陳弈的視線落到女生口中的十六身上，體型偏大的金毛吐著舌頭趴在地上，濕漉漉的鼻尖正抵在陳弈的褲腳，一顆大腦袋全壓在陳弈的腳上，還有點重。
    什麽時候過來的？
    陳弈剛想詢問，電梯突然劇烈顛簸了一下，頂燈滋啦一聲熄滅，應急燈亮起的刹那，陳弈恍惚間看見趴在他腳上的金毛似乎變成了一個長頭發的人。
    "……"
    陳弈抽出腳，電梯很快又恢複正常，已經到達五樓，電梯門打開，門外卻是一堵水泥牆，牆上大部分區域都釘著螺絲釘。牆麵被紅漆刷上一行“施工繞行”的提示。
    女生聲音發顫："這是，這是什麽地方，出故障了嗎？"話音未落，一陣帶著腐敗木材氣味的冷風忽然灌進電梯，讓女生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嗯，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現象。”陳弈很平靜，走到電梯顯示屏前，數字5紅得滴血。
    陳弈抬手敲了敲操作麵板，報警鍵凹陷下去一塊，露出底下鏽蝕的電路板。
    "新住戶？"陳弈用袖口擦拭電路板上的鏽跡："這棟樓裏存在一些未啟用的夾層，在很久之前為一些公司提供辦公場所，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出於安全考慮就封閉了這些夾層。”
    “我們可能正在5樓到6樓的夾層空間，沒關係的。”
    或許是陳弈太過冷靜，女生也慢慢平複了心情，朝著門口靠近了一步，仔細觀察滿是螺絲釘的水泥牆：“施工繞行？這麽多年都還沒弄好嗎？”
    “叮——”
    電梯重新運行，看著緩緩關閉的電梯門，陳弈眼神冷漠：“嗯，沒找到施工隊，隻能耽擱了。”
    女生有些驚訝：“耽擱到現在啊？”
    陳弈聳了聳肩：“不清楚，我也是聽說的。”
    女生看著陳弈，有些糾結的擰眉思索，片刻後像是下定了決心，試探著開口道：“剛剛我就覺得你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見陳弈不說話，女生又立刻補充道：“啊就是，其實也不算，本來不覺得的，可是你一說話，我就覺得，你和我認識的有個人很像。”
    陳弈輕輕搖頭：“可能吧。”
    女生還想說什麽，手中的牽引繩突然一緊，回頭一看，十六跑到角落裏蹲坐，腦袋直直對著電梯的天花板，低吼出威脅的嗚咽聲，試圖驅趕什麽。
    陳弈第一時間發現異樣，抬頭一看，轎廂頂部的通風口正滲出紅色的液體，順著牆麵一點點滑落。
    陳弈抬手，在女生要驚呼出聲時立馬捂住了她的嘴，低聲嗬斥：“安靜。”
    女生有些害怕的看了眼陳弈，但還是壓住了心中的恐懼，緊咬牙關，不出聲。
    紅色的液體從通風口邊緣緩緩滑落，在燈光下拖出蜿蜒的軌跡。
    金毛突然繃緊脊背，前爪不安的抓撓著地麵，突然衝蔓延到眼前的液體狂吠。
    女生知道不能出聲，下意識想拽住牽引繩讓十六安靜下來，手中的牽引繩卻突然被陳弈拽走，立刻丟向狂吠不止的金毛。
    紅色液體墜地的瞬間，金毛立馬衝了上去，不斷在液體上踩踏，踩出一個個血爪印，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金毛的血，還是那詭異的液體。
    像是觸發了什麽，通風口湧出無數暗紅色的血絲垂落，密密麻麻的，一點點將金毛裹住，金毛甩頭掙紮，可能咬斷了一些血絲，發出清脆的哢嚓聲，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血絲垂落纏繞，金毛的動作越來越小，直到徹底沒了動靜。
    血絲騰空，一下將包裹的金毛吊在空中，由於慣性，血絲碰到了電梯的牆壁，牆上就有了一道深紅色的血印。
    血絲的另一頭在通風口，看不出連著什麽。巨大的血繭慢慢蠕動著，像在進食。
    女生四肢冰涼，但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隻能無助的抓緊了陳弈的衣袖，瞪大眼睛看著蠕動的血繭，看著隨著血繭蠕動而搖晃的牽引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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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牽引繩掉落，發出了聲響，通風口又冒出一堆血絲纏繞著，似乎在找尋聲音的來源。
    “……”
    血絲在消化完後又退回通風口，電梯裏的一切又恢複了正常，除了中間那條染血的牽引繩以外，一切正常。
    電梯突然陷入寂靜，連運行的嗡鳴都消失了。
    操作麵板的數字停在“7”，紅色燈光映在女生的側臉，她的額頭冷汗涔涔，臉色慘白，像是脫水了一樣。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重，混雜一絲甜膩，通風口周圍幹幹淨淨的，剛剛發生的一幕仿佛隻是幻覺。
    “那是……”
    女生的聲音沙啞，仿佛一下子被抽幹了力氣，跌坐在地，聲音裏滿是驚懼：“鬼……鬼……”
    這個字像是觸發了某種禁忌，通風口處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爬行聲，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陳弈抹了一把臉，深吸一口氣：“沒人告訴你不要亂說話嗎？”
    女生沒反應，隻是驚恐的盯著通風口，站起身不斷的往陳弈身邊躲。
    陳弈垂眸看著，神色平靜：“對了，你剛剛的那個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你。”
    女生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有些手忙腳亂的想離陳弈遠點，往角落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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