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門有雲，小千千財，中千千人，大千千國。
    以前我跟著四爺的時候，一直隻是一個藍道小老千。
    我隻千財，不千人，更不會千國。
    自從我獨自一人闖蕩江湖……從黃縣開始，我做了很多局……我其實已經開始走向千人之路了。
    今日之局，更是和財沒有任何關係。
    單純的是千人之局。
    亦或者說，是“殺人之局”。
    這種局，並不複雜。
    單純隻是利用力量去對抗。
    這樣的局，倒也不是單純的兩方人對打起來。
    也是有“排兵布陣”的。
    齊魯要門的人不少，真要打鬥……還真不好說。
    但今天靳爺是必輸的。
    因為今日，我們是做好了準備，對要門發起的突如其來的攻擊。
    要門之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而且，靳爺還不在齊魯。
    要門群龍無首，便是一群烏合之眾。
    今日要門之敗，是必然的。
    而我親眼來看要門的結局……並不是怕有什麽意外發生。
    我也無需看結果才會知道結果。
    結果……我早就可以確定了。
    我來這裏看，隻是為了帶我身邊這人過來看。
    這人……便是楊樹林。
    ……
    在黃縣時，我做了局，離間了沈家和楊樹林。
    我原本以為，沈家會弄死楊樹林。
    但沒想到，沈家隻是弄斷了楊樹林的手腳。
    後來我來到齊州，跟吳三爺對上的時候，我來找靳爺時……正巧碰到了楊樹林。
    照理說，楊樹林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之一，我不該放過這人。
    我就應該讓他去死。
    隻不過，我覺得……他現在這副模樣，已經比死還要難受了。
    所以，我並沒有再次動手。
    但我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非但沒繼續找他麻煩，竟還想“重用”他。
    不錯，我此時帶他過來，就是準備提升他在要門的地位！
    我想讓楊樹林……成為我安排在吳三爺身邊的眼線。
    而我為什麽會想到讓楊樹林來做我這個眼線呢？
    因為在這個世界，利益永遠是維係雙方關係最大的助力。
    但除了利益之外……還有其他東西。
    所謂情誼、親情……都可以維係雙方關係。
    而不同的關係，用到的方式也不同。
    在處理“上下級關係”的時候，自古便有一個方式。
    那便是利用“恐懼”。
    在奴隸和封建時代。
    人與人之間，是被明文分成三六九等的。
    而“上等人”是怎麽馴化“下等人”的呢？
    那便是各種刑罰。
    在古時，主家打死一個下人，根本沒有人管理。
    哪怕有官府出了一些保護奴隸的法律，但在實際運用中並不實用。
    在長年累月的“馴化”中，奴隸便對主人產生了恐懼心理。
    主人說什麽，奴隸從來不敢不從……甚至，奴隸從來不會生出要背叛主人的心理。哪怕有利益誘惑……也會讓奴隸不敢。除非這個利益大過他的恐懼。
    而且，這種因恐懼而生的“奴性”……一直延續了下來。
    現在哪怕已經不是封建和奴隸時代，有些人還是殘留了奴性。
    有些人站著，卻跟跪著沒有區別……當然，這是後話。
    楊樹林自己也知道，他有如今的下場，全因我。
    他恨我嗎？
    肯定恨。
    但他也怕我。
    當初我第一次見靳爺時，我便發現，他看我的眼神裏……既有恭維，又有畏懼，還有恨意。
    他原本看我就複雜。
    而我現在要告訴他，我會讓他在齊魯要門成為一個人上人……我相當於，將他從地獄拉了出來！
    他還對我有感恩！
    到了這個地步，我是不需要怕他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我也不怕他會對我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
    所有恩將仇報的事情的發生，都是憑空給了恩……
    如果，我先給人一個巴掌，再給人一個棗……他隻會記住我的好，不會記住我的壞。
    其實，自古一個名訓……棍棒底下出孝子，也是一個道理。在這個道理之下，也隱隱蘊含了“奴性”。
    我已經讓楊樹林懼怕我了。
    我現在給他恩情……他隻會記住我的恩情。
    但這還不夠，我還要讓他更加畏懼我，不敢背叛我。
    所以，我今天把他帶過來，讓他看看要門的血腥內亂。
    ……
    “從今天開始，要門丐頭又會變成吳三爺。你給我的幾個要門堂主的位置很準確。今日之事，你也算有大功。我會向吳三爺推薦你，讓你在要門有一席之地。”
    我對楊樹林說道。
    我自然也不是白白去提拔楊樹林。
    我也讓楊樹林做了些事情。
    雖然這些事情不重要……沒有他也能完成。
    但我需要一個由頭，讓他能夠出頭。
    不然，楊樹林會知道我的目的，吳三爺也會知道我別有用心。
    他們知道……其實也沒事。可我想他們知道。
    楊樹林這顆棋，我要悄無聲息的下到要門的棋盤裏。
    “啊……謝、謝……我、我以、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楊樹林老淚縱橫，他想跪拜我。
    但他已經沒了腿。他隻能匍匐在地上，算是向我行禮了。
    我也沒有阻止他。
    “我也是看你有能力，才會向吳三爺推薦你。畢竟，你以前也算是黃縣首富，不是嗎？”
    我這句話，算是誇讚他了，其實並無他意。
    不過在楊樹林耳裏……他可能聽出了其他意思。
    “啊……我、我懺悔！以前是我鬼迷心竅了！我不是人……”
    聽了他這話，我不禁眯了眯眼睛。
    甚至，我心中還生出一股殺意。
    但很快，我抑製住了自己。
    我知道……楊樹林，很可能已經認出我來了。
    或者，他隻是懷疑。
    他現在說的這些話，是在試探我？
    但不管他心裏什麽想法，我不會和他繼續這個話題。
    “我不管你以前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你記住你剛才說的話。你的命……以後就是我的！”
    “是是是！我的命以後就是你的！我以後一定會為你赴湯蹈火！”
    楊樹林連連點頭答應。
    我沒跟他再多說什麽。
    我也沒跟他說，他在要門要為我做什麽。
    有些種子種下去……並不需要特別照顧。
    任其自生自長，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楊樹林這顆棋子……或許會在哪一天，成為我殺死棋局的一步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