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傳道於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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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場春雨之後,大地回暖。泯南又開始了新一年的春耕,城鄉上下一派生機勃勃。
    源州港口,一艘鐵甲牙艦出航北上。喬銀和宜親王站在船頭,意氣風發。
    湖陽造船廠改建完工後,很快展現出了巨大的產能。洋務衙門的舊式軍艦,武裝商船,都一一經過測繪,開始穿上堅固的鐵甲戰衣。
    而且以洋務衙門摳門的尿性,安南被擊傷擊沉的數十艘鐵甲戰艦也被一一打撈回來,投入到造船廠中回爐修複,改造成大肅的船舶。
    洋務銀行的本金,相當一部分來源於安南的賠款。修複的海船也有相當一部分來源於安南的戰艦,可以說安南為大肅的崛起立下了汗馬功勞。
    “喬大人,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源州,我當真不能相信這荒涼之地能發展得這麽好。”
    宜親王站在甲板上,看著飛速旋轉的藍銀風車,用手扶著甲板圍欄外堅實的鋼盔,當真感慨於現在的世界日新月異,變化得讓人不能相信。
    源州的風車工藝早已爐火純青,風車葉片統一采用藍銀紙製作,內鐫法陣,即節省原料,功效也更高,要不鐵甲船如何能這般順利的航行。
    喬銀笑道:“其實世界一直在發生著變化,隻是有時候流於表象,有時候藏於深底。源州能有今日,多虧我們遇上了一位好皇上,還有一個好時代。”
    宜親王點點頭:“皇上這些年,可是操碎了心!如今他年事已高,但修身之法依舊淺薄,你這次上京如若能再助他一臂之力,大好形勢就能再延續十年。”
    喬銀對此倒十分有信心:“這個王爺大可放心,我曾經幫助三個人煉化過人元大丹,都十分順利。皇上是有了年紀,但以他的心誌絕對能闖過這個關口。”
    皇帝已年近六旬,執政數十年,日夜操勞。如不盡早改善他的體質,隻請恐年命不久。
    好在喬銀為楊樹,老溫,老潘都煉化過人元大丹,無一意外,為他積累了相當的經驗。此番上京,很大的一個目的就是幫皇帝修身。
    宜親王對於喬銀,自然是相當放心:“你能有這個把握,那是再好不過。”
    “王爺,大人!準備用膳了!”
    二人在甲板上閑聊,不覺已到了中午。一位跛足幕僚來到喬銀身後,向他拱了拱手。
    “哦,辛苦你了?那就準備開飯!”
    喬銀打量了這位幕僚一眼,微微點頭。
    這次返京,逐浪營的人都不在,這位幕僚是臨時過來充當艦副的。做起事來還算得體。
    喬銀便對宜親王說道:“不知王爺吃不吃得慣船上的夥食?若不方便,我們可以找個碼頭停下來,讓他們去幫您整些小菜。”
    宜親王笑道:“又小看我?臣弟當初十省平叛,也是餐風飲露,不是蜜罐裏泡大的。”
    喬銀也笑了笑:“今時不同於往日嘛,您現在修成了人仙,吃東西必然要精致。好在這不是遠洋,如若準備不足,您可千萬不能委屈自己。”
    宜親王也沒否認,點頭答應。
    人仙不同於凡人,有名目記載的大棠高僧就是人仙,一路西行,日啖三牛,每兩時辰一大解。這就是飲食不精致導致的結果。
    人仙吃粗食,就相當於普通人吃飼料。這並非矯情,人仙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喬銀自然不能委屈了這位十三爺,二人來到艙長室,見餐桌上果然擺上了四碟八碗精致的菜肴;米飯也是顆顆晶瑩的玉京米,絕不是泯南的燦米。
    “哎,可惜現在還沒能培植出更好的主食!希望王爺能愛惜自己的身體,再等我們幾年。”
    喬銀陪宜親王一同坐了下來,為他盛上了米飯。
    宜親王雙手接過,倒是十分坦然:“這也無防,當年的大棠高僧還朝後,也是吃的玉京米。我如果也能護國二百歲,不枉為大肅臣子了。”
    喬銀聽得心中發暖,便讓了一下碗:“請!”
    “請!”
    很快,二人在艙中對飲吃飯。喬銀依然是大口狂吃,宜親王則是細嚼慢咽。
    ……
    甲板之上,船上的水手們也在開飯。他們的夥食就抽象多了,依然是大鍋亂燉。
    船艙旁邊,那位跛足幕僚也在一邊煉化淨水,供給著一船百十號人的用水需求。
    看這位幕僚的神魂波動,修為並不高,似乎才是出竅,夜遊的層次。不過憑借手指上的一枚“藍銀戒指”,他能借用純陽法陣將神魂壯大到陰神的地步。
    最後,再借用一粒蟾蜍形狀,內鐫法陣的磁鐵,這位幕僚就能施展道術附體才能凝聚的金蟾法相!哪怕法相隻有一寸來高,但煉化淨水已足夠用了。
    一連煉化了七八桶淨水,幕僚手指一招,那枚米粒大小的蟾蜍磁鐵也嵌在了戒指上。這套煉水的法寶,如今已然非常成熟,是遠洋的利器。
    “老何,感覺怎麽樣?”
    少時,喬銀從船艙中出來,看著在認真煉水的幕僚,關切的詢問了一句。
    幕僚連忙扶著欄杆站了起來,笑道:“多謝喬大人關照,我又能出海了!”
    “哎,那就好!”
    喬銀看他氣色心態都不錯,也流露出一絲欣慰,“你也算為弟兄們樹立了榜樣啊!”
    “嗬嗬,算是吧……”
    這位老何原本也是一名海員,早年征戰黑雲寨斷了一條腿。後來海防戰事頻發,雖然大肅一度守住了疆土,但傷殘的將士也絕不在少數。
    犧牲的將士,一般撫恤就能了帳,但殘疾始終是懸在喬銀心頭的一根刺。他創建贍民堂,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照料這些傷殘將士。
    因此眾多機構中,就有一座“贍役堂”。這裏專門照料收容在衛國戰爭中受傷的人。
    令人欣慰的是,這些老兵也沒有讓他失望。贍役堂占據了道義上的一席之地,能傳授道術,其中果然就有優秀的人物獲得了二次新生。
    對這些老兵來說,死亡或許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涑閃艘桓鑫抻玫娜恕?
    但道術的力量,能讓他們再次實現自我價值。
    特別是在中原王朝,道術一直是禁忌中的禁忌,這讓許多有興趣,有天賦的人與求道之路失之交臂。直到如今,它才向民間打開了一條縫隙。
    毫不誇張的說,同行的不少海員甚至有些羨慕老何,能夠名正言順的修煉道術。
    “什麽時候,我也英勇作戰,哪怕斷它一條胳膊?隻要人沒死,立下戰功,也體驗一把求道的滋味!”
    一名戴著士官肩章的戰士,眼神中流露出渴求戰鬥的光芒。
    這幾年,軍銜製已然在洋務軍隊中落實。軍人們除了保障物質上的供給,也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榮譽,不少現役的戰士都已經晉升了士官。
    但老何屬於幹事,哪怕沒有實權,戴的卻是“少領”軍銜,這如何不讓戰士們羨慕?
    隻有羨慕,沒有人會嫉妒。因為老何受傷的腿就是榮耀,也成為了激勵將士們的勇氣來源。
    將士犧牲了,有朝庭撫恤,哪怕傷殘了,也有求道之路。因此喬銀的隊伍士氣十分高昂,一艘小小的牙艦上似乎都湧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宜親王也從船艙中出了來,看著氣氛熱烈的將士們,心中也不無感慨。
    “二哥的這套兵製,實在是好!等我回到漢衝,一定要學著他整改軍務,我大肅軍馬必然更上一層樓。”
    中飯很快結束,宜親王也體會了一次在航海過程中的用餐。牙艦繼續乘風破浪,向著北方航行。
    ……
    因為不是遠洋,也不是試航,喬銀的牙艦一直是順著海岸行駛,絲毫不顯得寂寞。
    和早年相比,泯南的海岸當真要繁華太多了。各式漁船往來,大小商船不斷,遠遠望去,海灘上更不缺趕海和趕集的人群,川流不息。
    就是出得泯南範圍,泯北的灘塗上也絲毫不顯得荒涼。新政激發出的經濟繁榮,早已輻射出了泯南這一隅之地,開始影響到了周邊省分。
    喬銀的這艘牙艦航行很快。哪怕是逆風,但藍銀風車卻能適應風向,航速依舊在二十節以上,隻一天就日行千裏,抵達了淺塘江碼頭。
    和泯南相比,江東似乎並沒有大的變化。它和儒家的清流士大夫一樣,千百年來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也沉醉於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
    因此對於喬銀這樣的人,實在不習慣在江東地界過多停留。次日天明起航,很快就北上駛離了江東,第三日又駛過漢東,終於回到了直隸地界。
    ……
    銀京,乾元殿。
    會試在即,京城之中一片肅穆。朝會之上,皇帝也召集文武大臣,為科舉做著籌備。
    “臣啟皇上!”
    今次早朝,依然是司馬匡起坐陳奏。他身為禮部尚書,於國家大典自然傾心盡責。
    “會試一切事務,具已停當!據臣所悉,今次會試,泯南喬氏夫人之女喬銀也來京赴考;然喬銀乃聖賢之後,參加會試理所應當,隻是赴試入場嚴格,臣唯恐辱沒聖賢,因此特請皇上額外開恩。”
    “愛卿言之有理。”
    皇帝聽了,悄悄和駱誠國對視了一眼,不知道司馬匡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不過他說的話,也在情在理。舉子入場,都要搜身檢查,這對喬銀來說的確不雅。因此皇帝也順勢呈下這份人情:“如此,就依司馬大人便是!”
    “謝皇上!”
    司馬匡連忙謝恩,然後繼續奏道:“北方大戎平定西域,國威正盛!他國中有一員神將橫空出世,姓顏名康,位封平西郡王,更是修得人仙業位!以臣愚見,我大肅理應派出使臣道賀,並效先皇之法,派一宗室公主與之和親,以保我江山太平……”
    “什麽,大戎收複了西域?”
    “顏康,那是誰?”
    “人仙!……”
    一時間,朝堂之上議論紛紛,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