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樊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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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不死王這一整套如何管理人、如何處理事情的做法,不是說紅十二他隻願意如此,而是以他的成長經曆和見識,他隻能做這種選擇。
    那些采用其他的恩威並施的手段,不死王有使用過,但針對的對象有些是他們這些戰犬少年,有些是一些強大的異能者。
    但這種手段很多不死王並沒有體會,也根本上無從談起學習。當然也不是說他們這些戰犬少年裏就沒有人會,至少在紅十二的認知裏,白七就會一些這樣的手段。
    且在這段時間裏,白七一直抓緊時間,不斷的對整個要塞的人員進行整合、拉攏和打壓。
    這件事情在紅十二看來是最不容易的。
    他自己就是戰犬少年,所以最是知道哪一些人是最不容易服氣的。
    角色互換的話,如果他現在是被打壓的那一個,那也絕對不會心甘情願,反而會發作起來,大鬧一場。
    在戰犬少年從小到大灌輸的理念裏,一個是服從不死王,另外一個就是強者為尊。
    這兩個理念似乎有些衝突,但那個時候不死王一直是他們這些人之中最強大的一個。
    從個人的戰鬥力,到各種戰鬥經驗,甚至於語言的說服力,感染力和蠱惑力等等……不死王都是比他們這些戰犬少年要強出一大截的。
    可以說,這一次如果不是紅十二和白七、黑三十五幾人,把握住了機會,將不死王吸食的綠氣給斷掉,造成了不死王的實力下滑,身體進入虛弱狀態,否則他們是根本不可能有一點機會的。
    他們三個人即便是一起上,或者用什麽詭計戰術,想要在不死王身上見效其實都是相當困難的。
    這老家夥幾十年下來,各種各樣的手段見得多了,很多東西不用太仔細,隻要出現在他麵前,他基本上就能看個七七八八差不離。
    甚至於其實紅十二、黑三十五和白七三個有那點小心思小九九,不死王洞若觀火,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的。
    可或許是太長時間的統治,讓他的內心對於幾名戰犬少年有些異樣的想法,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又或者是遭逢大敗,對於幾十年來說都是順風順水的不死王是一種嚴重的打擊,心神搖曳,難以釋懷,從而沒有去在意紅十二黑三十五以及白七幾人。
    但不論怎麽樣,不死王對於整個要塞的影響都是方方麵麵的。
    盡管這一整個要塞不是不死王建立的它來自於人類文明時期,那時候的人類科技發達,但是戰爭腳步越來越近,所以許多有勢力的人或者說幹脆就是有組織的情況下建造了這樣的避難所。
    這也是要塞能夠養活如此這麽多的人,而且還能夠持續這麽長時間的原因。
    因為當初在建造的時候,設計者們就已經考慮到了各種各樣惡劣的情況。
    所以從科技手段上來說,基本上已經將當時能夠用來供給人們生活的科技都用上了。
    而且這個科技手段並非是當時高精尖的那一種,相反要傻大粗很多。
    之所以這樣選擇,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對於人們的生活上來說,極致的享受有時候比不上絕對的可靠。
    放在和平的年月,完美極致的享受肯定是人們的追求,一切都是以讓人感到舒服為主。
    這是科技發展的必然方向。
    解放人類的雙手,讓人類從複雜繁瑣的各種事情中掙脫出來。
    這是科技發展的一大源動力,換而言之,就是人類的科技進步,有很多是為了方便人們的生活,讓人們獲得更好的生活,以及如何去偷懶才誕生的。
    當然,還有一部分來自於殺戮,這也是人類科技發展的一個動力。
    如何的殺戮其他敵人,如何的讓其他的敵人在一擊之中喪失戰鬥力,從個體到集體,相互之間的競爭與反製,這也是一直科技發展研究的對象。
    在這個研究的過程裏,有一些科技後來再用到人們的普通生活裏,從而誕生了更多的日常科技。
    但其實不論哪一種科技產物或者科學技術,對於生活在和平年月的人來說,是讓人享受生活的,可在末日廢土的世界裏,這些東西就得偏向粗糙皮實。
    在複雜的環境之中,混亂的環境之中,那些能夠讓人提高生活質量的發明,效應已然變得不那麽重要。
    在這樣的一種態勢之中,絕大多數的機器、科技發明,需要的是穩定,耐用。
    所以,從這點上來說,在要塞建立之初,其實一些很高精尖的科技儀器,並沒有多少,絕大多數都是粗糙的諸如煉油廠,水泥廠,化工廠之類的工廠。
    這些工廠的機器粗大笨重,但極其結實,在當時建造的人們估計,哪怕真正進入到末日廢土,隻要人還沒有死絕,很快就能夠將這些東西重啟。
    然而設想很美好,但現實的情況卻也讓他們都想不到的,那就是人類雖然有一部分存活了下來,但這些人基本上都缺乏教育。
    沒有了上一代知識和科技的傳承,很多工具設備都不懂得使用,更不用說將這些工廠儀器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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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要塞之中,這麽多年勉強運轉起來的,也就是那個煉油廠。
    這還是因為煉油廠屬於要塞的絕對核心區域,整個要塞雖然在其他的生活資源上還算充裕,但地方狹小自然那是限製了與其他區域的交流。
    所以想要在對外交流之中獲得優勢,有拿得出手的產品,拿出一點核心競爭力的東西就是必然。
    不死王將這個核心放在煉油廠上,一是那個時候他接手的要塞,煉油廠的工人最為完備。其他的廠區雖然也有人手,但這些人手似乎對於不死王的統治有許多的異議。
    再然後加上其他一些這樣那樣的原因,自然最終被留下來的人手就隻有煉油廠的少數人,幾十年傳承下來也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當然,在這個過程之中,其實不是沒有人嚐試去將其他廠區重啟,但對於不死王來說,他算是經曆過一些其他工業工廠情況的,所以為了維護自身的統治,並沒有支持這些人這樣做,相反還刻意打擊。
    這也是造成目前要塞整個核心產業是如此奇特畸形的原因之一。
    不死王對於要塞的統治可以說是深入骨髓的。
    幾十年下來,他對於要塞的統治已經涉及到了方方麵麵從人文到思想,從每一個人的言談舉止到他們所看到的所接收到的信息。
    一切的一切都受到了不死王的嚴格的管控和影響。
    而之所以一切會如此,也是不死王想要打造一個完美的根據地。
    隻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其實都能夠清楚的知道一點,那就是想要在末日廢土這樣的世界裏生存下去,依靠一個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夠也做不到的。
    他們需要更多人的力量,需要有大量的人手和人力資源匯聚在一起,如此才可能打造一個完美的據點。
    事實上也很難說是完美,隻是說能夠實現一個人的內心企圖,可以按照一個人的內心去塑造,這其實就很不容易了。
    而在這一個過程之中,對於整個要塞方方麵麵的改造還遠不如不死王對於要塞內普通人和戰犬少年思想上的改造。
    這種改造其實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是天長日久持續了很長時間才逐漸見效的。
    最初的時候不死王也是通過暴力手段維護自己在要塞的統治。
    但很顯然不死王也發現了,這種暴力的手段統治是不長久的,或者說是充滿著一些可能會威脅到他安全的地方。
    畢竟不死王是準備將這個要塞打造成他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天地,是他心中的安全之所,這種不確定的因素是他極力要避免的。
    所以在這個過程之中,不死王采取的。更進一步手段是對整個要塞的人員進行洗腦。
    想要完成這一步,想要做到這一步其實也是不那麽容易的,畢竟對於一個成年人,尤其是一個性格三觀已經養成的成年人,想要對他們進行洗腦,不是說不能成功,但相對來說成功的概率要小一些,且容易受到環境和外界因素的影響。
    最好的方式就是對那些年齡尚小的孩童進行洗腦,一步步將他們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這是一個相當長的工程,其間也會有許多不如意的地方,但不死王一邊作為嚐試一邊當成計劃,一步步堅定地實施了下去。
    對於他來說,打造一個穩定的據點,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王國世界,是他最崇高也最想實現的事情。
    他將培養的計劃稱作“戰犬計劃”,這也是那些戰犬少年稱呼的來由。
    所有的少年人,在不死王眼裏其實就是他的狗,是他的戰犬,供他玩樂消遣,同時又保護他的安全,按照他的指示和想法,去咬人。
    除此以外,更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些戰犬要對他保持足夠的忠誠。
    方方麵麵的工作前後持續了三十年,一代代戰犬少年培養出來數量其實也已經相當不少。
    但不死王又有著另外一層冷酷的地方,那就是之前很多代培養出來,視他為父親視他為主人的戰犬,在年齡進入到二十五或者三十以後,基本上就會被他悄然處理掉。
    之所以會這樣做的一個原因,其實與之前他培養戰犬少年過程裏發生和認知到的事情一樣。
    那就是不死王發現當一個人隨著年齡的成長,進入到二三十歲的時候,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懷疑,不再像之前那麽單純。
    這可以說是一種生物的必然,也可以說是人類成長社會進入的正常經曆狀態。
    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對於萬事萬物的認知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變化,到了一定階段以後,不死王所謂的洗腦那一套就開始顯得不那麽靈了。
    因為到了一定的年齡,個體就會開始思考自身與群體的關係,自身與社會的關係,這是與未來的方方麵麵的關係。
    尤其是男性群體,對於這方麵的思考會更多,這其實也是來自於古早以前的基因本能。
    因為當雄性進入成年階段以後,他們就會開始想要獲取更多的權利,這裏麵包括了對於交配權實物分配,以及其他各種各樣權力的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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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這些成熟的雄性就會開始試圖挑戰原來的首領。
    在要塞之中這樣的表現並不算明顯,或者說出現的情況並不多。
    可不死王還是能夠敏銳的察覺到裏麵出現的一些異常情況。
    所以在他的設計裏麵又多了對戰犬少年的更新換代。
    事實上,戰犬少年被培育出來其實就是消耗品,而不死王在意識到這一點以後,他就沒有想過要長期的讓這些戰犬少年能夠活下來,或者說能夠有太長壽命。
    他將他們的生命開始進入了一種鎖定的狀態。
    就是基本上這些戰犬少年的壽命被不死王人為的圈定在了25歲左右,沒那麽精確,但基本上就是這個年歲。
    所要采取的措施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要塞總是有與其他幸存者營地交流的時候,又或者有其他的一些特殊的任務的情況,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死王將達到年齡的戰犬少年派出去執行任務就可以了。
    有些任務這個年齡的戰犬少年能夠順利執行,但有一些,卻是十死無回的。
    除了這些之外,不死王自身還是一個出色的藥劑師,他調配的某些特殊的藥劑,不但能夠對於自身有效果,對於其他人自然也是能夠有足夠的威力。
    這麽多年下來,戰犬少年少說也更新換代了七八代人,可基本上從來沒有鬧出什麽對於不死王反抗的事情來。
    偶爾有那麽幾次,也基本上被不死王不費吹之力的給平了下來。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不死王對於整個要塞的掌控真的已經是深入到了骨髓裏。
    這些他一手培養的戰犬少年,可以說是他最為忠實的狗,守護著他的安全,維護著他的統治,撕咬著可能威脅他存在的任何敵人。
    也正因為不死王對於要塞這種幾乎是浸入骨髓的統治,使得在其影響力之下成長起來的戰犬少年,基本上的思維邏輯,目標設定,乃至於對生活、對人生的追求,都很難超脫於不死王所劃下來的框架。
    像紅十二和黑三十五還有白七三人,他們此前對於不死王僅僅是有一些異樣的心思,最初還是沒有想過要真正反抗不死王的統治。
    不過一方麵是他們幾人的年齡不小,心態上也較為成熟,已經是屬於接近不死王要處理掉的那些“高齡”戰犬少年,一個個心思上也比較活絡。
    但導致他們真正背叛不死王的行為,一方麵是不死王失去了他曾經的威信,在幾人心目中這個曾經的偶像,現在就像一條驚慌失措逃命的野狗。
    另外一方麵來自於不死王想要將他們拋棄,甚至讓他們為他去吸引變異生物。這點其實如果是在他們這些人還年少的時候,那時候被不死王各種洗腦,說不定真願意去那麽幹。
    可隨著年齡的不同,接觸到的信息,對於事物的認知,使得他們早有了一些心思。
    再加上不死王這頭雄獅,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麵,自然而然會在這個時候遭遇幾人的背刺。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不管是白七還是紅十二,又或者是黑三十五,他們幾人所做所為,采取的各種手段,絕大多數都是曾經不死王使用過的。
    有些就算不盡相同,但基本上也會找得到有些類似的地方。
    在整個要塞內部,尤其是在眾多的戰犬少年內部,他們其實對於紅十二和白七以及黑三十五三人,是有著相當多的討論。
    有些不服氣,有些想反抗,有些在觀望……不過這些人迫於曾經不死王的權威,還有周遭其他人都沒有帶頭的,漸漸的也就被白七逐步分化、拉攏了。
    這種手段,說實話白七也是觀察了很久的不死王才學會了一些皮毛。
    在過去,盡管不死王一直高高在上,處於戰犬少年的主人位置,但他其實一直會采取一些手段,來進行對戰犬少年的整合與分化。
    這些手段,戰犬少年們很多處於少年階段,多半是看不太懂。
    可總有一部分人,天生腦子比較靈活,對於政治這方麵的東西比較敏感,逐漸通過觀察也就能夠悟出不少東西。
    而且,隨著年齡的成長,在心態和對於事物的認知看法上,這種變化是有著絕對的優勢和作用的。
    不過說到底,不管是白七還是紅十二,他們對於如何管理人,如何去經營一個據點,所學所掌握的,其實都是不死王那一套。
    人沒有辦法掙脫他成長的樊籠。
    紅十二腦海裏念頭電轉,對於現在整個要塞的危機,他其實一直都是看在眼裏的。
    但就如絕大多數要塞裏的戰犬少年以及那些普通的職業者們一樣,大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本身就是掙紮求存,一切都是相當的困難和不容易。
    既然如此,有些東西也不用去考慮太多。
    真正到了眼前這些大量的水桶妖朝著要塞進攻的時候,曾經腦子裏所設想的許多東西,也都變成了不值一哂的玩意。
    噠噠噠的子彈聲繼續在城頭響起。
    那激射而出的子彈,在空中仿佛一道道火線,肆意的傾斜而下,將大量湧向要塞的水桶妖,直接切割成了碎片。
    “嘎嘎嘎——”
    仿佛鴨子,不,是仿佛無數隻鴨子發出的呼喊聲隨著那子彈傾瀉下來的聲音,響徹周圍。
    那是水桶妖們麵對進攻時,發出的呼喊。
    聲音有些癲狂,有些刺耳,有些沙啞,但就是不帶半點的恐懼和退縮。
    “這些家夥……”
    紅十二雙手舉著自動步槍,一下又一下的朝著下方進行點射。
    他的子彈是所有人裏最充裕的,可紅十二卻沒有像其他一些戰犬少年那樣,拚命的扣動扳機。
    相反,紅十二扣動扳機的次數似乎都被他限製,一下一下的,這是紅十二為了減少槍管的熱度,能夠更加長久的進行作戰。
    不過,即便像他這樣的一種射擊方法,這個時候手裏的步槍槍管也已經漸漸發熱到難以接受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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