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戈薇許久沒有回過頭，桔梗疑惑喊他，“阿籬？”
    戈薇倉促梗著脖子咽下幹巴的米飯，扭頭強撐微笑，“嗯，我沒事！”
    一邊在心裏下定決心，今天不吃米飯！
    桔梗覺得好笑，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再提這件事為好，以免有人的麵子受不住。
    有了婦人中途的介入，兩人之間沒了一開始那樣眼神都無處安放的尷尬。
    時不時戈薇說幾句桔梗還會接上。
    兩人沒走多遠，轉了個彎便到了，房前早早等著一位老人，見到桔梗後渾濁的眼睛驟然一亮。
    “巫女大人，您真的來了！”
    老人步履蹣跚的上來迎接，桔梗沒讓他接待，快步走過去，直奔主題。
    “人在裏麵？”
    “是、是！”
    “現在情況怎麽樣？”
    “不太好，已經昏迷兩天了，暫時還醒不過來就、就……”
    老人繃不住淚湧了出來，桔梗沒廢話，推開門走進房屋。
    戈薇緊跟其後。
    一進屋，滿屋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屋子最裏麵的床上躺著一個人，男人麵白如紙，呼吸幾乎微不可聞，腹腔那一塊被厚厚的白布纏繞，即便如此，仍然有部分血跡透出了布料。
    戈薇看得第一眼便皺起了眉，這衛生條件，就算逃過死於失血過多，也要麵臨細菌感染的二重生命危機。
    旁邊跪坐著一個滿臉淚水與麻木的女孩，見桔梗進來也僅僅是眼珠子動了一下。
    “你這孩子，是巫女大人，巫女大人來救你父親了，還不趕緊謝謝大人。”
    老頭比女孩還要慌張不安，對桔梗弓著腰，“巫女大人，這孩子已經好幾天沒合眼，大概是太累了，您……”
    “沒關係。”桔梗打斷他，“把傷口的緣由告訴我。”
    “哎，武太郎是村裏的獵戶，上山時被野獸咬穿了肚子，救回來的時候腸子都在外麵，大家都說沒救了……”
    老人忍著悲痛的情緒把事情經過說一遍，歎息聲不斷。
    桔梗蹲下身檢查，“傷口縫合了嗎？”
    “縫合？”老頭悲切，“幸子大人說沒必要救，所以……”
    “所以他的傷口就這麽包紮了？！”
    戈薇瞪圓了眼睛，他收回之前的念頭，什麽逃過失血過多……壓根就沒逃過！敢情沒把整塊布都染紅是因為血流的差不多了嗎？！
    “那什麽幸子大人說不用管你們就真不管了？”
    “我、我……”老人低著頭，沮喪道，“我們也束手無策啊。”
    “阿籬。”
    桔梗聲音冷淡，拉回戈薇的理智。
    戈薇深呼吸，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
    “消毒水還夠嗎？”
    戈薇迅速打開醫療箱，清點後點頭，“夠！”
    桔梗用手術剪刀剪開髒汙的布帶，麵對幾個血窟窿麵不改色。
    女孩似乎終於從荒蕪的空間裏出來，眼神有了一絲光，幹瘦的手指死死攥緊桔梗的袖子，喉嚨幹澀，“你們能救我父親？”
    桔梗斜一眼她，“你想救的話就放手，我需要動手縫合傷口。”
    緊抓不放的小手一抖，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彈開。
    戈薇給自己和桔梗帶上口罩，用酒精給桔梗手上消了毒，床榻周圍也都用酒精擦拭一遍，聊勝於無。
    其他的戈薇幫不上忙，拉著小女孩和老人離桔梗遠一些，防止他們擋住桔梗操作。
    桔梗一點一點縫合傷口，也不知道桔梗用了什麽法子，讓一直流個不停的血總算停止流淌。
    小女孩的眼睛越來越亮。
    房間裏寂靜的落針可聞。
    不知等了多長時間，戈薇緊張的盯著床上男人，隨時觀察他的生命狀態。
    好在，桔梗終於停下動作，用幹淨的繃帶將傷口包紮好，男人的呼吸雖然微弱，但，還活著。
    “嗚嗚……”
    戈薇聽見細微的抽噎聲，他歎了一聲，拍了拍女孩後背安慰。
    “桔梗很厲害的，你放心吧，你父親不會死的。”
    至於女孩聽沒聽進去，戈薇就不清楚了。
    他走到桔梗身邊，用酒精棉片擦拭她滿是血汙的手。
    湊到桔梗耳邊悄聲問，“怎麽樣？他的情況……還行嗎？”
    別看戈薇對小女孩兒說的那麽信誓旦旦，其實他心中也沒個譜，畢竟那個男人的身體狀況確實堪憂。
    桔梗抬了抬下巴，“死不了。”
    有桔梗這句話，戈薇徹底放下心。
    忽地一抹紅點從眼前一閃而過，戈薇眼疾手快掐住桔梗的下巴，“別動。”
    “什麽？”桔梗不明所以，但還是順從地抬起頭，任由戈薇捏著下巴左右擺弄。
    “這裏有一滴血。”還好他眼尖。
    戈薇向桔梗展示他手中棉片上的一點紅，嘟囔著，“這麽多血……恐怕衣服上都沾到了，等會兒回去的時候換一件……嘖，不行，要先洗個澡再換衣服。”
    戈薇不放心的檢查桔梗裸露在外的肌膚，仔仔細細。
    呼吸近在咫尺，桔梗眸光不自然地跳了一下，撇過頭擺脫戈薇的手。
    正當她準備告訴戈薇她用靈力附著了一層，不會有感染風險時。
    “撲通！”
    響亮的跪地聲令兩人同時側目。
    女孩跪伏在地，額頭磕的邦邦響，“謝謝……謝謝……”
    她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謝謝。
    老人哆哆嗦嗦的跟著跪在旁邊，語無倫次，“巫女大人！我、我們……您是我們的大恩人，謝謝您！”
    戈薇手忙腳亂的把兩個人扶起來，“哎，這是幹什麽？”
    一個幼童，一個老人，跪在地上埋頭苦磕，戈薇隻覺得兩眼一黑。
    “快起來，別磕頭了，有這功夫還不快去幫忙找點補血的草藥，這人失血太多，要多補補，而且現在隻能說才脫離危險，後麵還要持續觀察。”
    扶著兩個臉色蒼白的人坐在地上，讓他們站起來戈薇都怕他倆平地摔，接著從藥箱裏拿出消炎藥和止痛藥。
    “這兩個藥早晚各一粒，今晚比較辛苦，時刻觀察他有沒有發燒的很嚴重。”
    戈薇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老人本來就蒼老的臉龐放下一樁心事後顯得更加滄桑。
    戈薇不忍心，“你們一定要打起精神，振作一點。”
    女孩淚眼婆娑，用力點一下頭，“是！”
    這不挺聽話乖巧的，和初次見麵時判若兩人，戈薇欣慰地揉了下她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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