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薇緩緩打出個問號。
    什麽意思，是覺得他故意躲著她不見嗎？他記得自己之前有態度堅定的拒絕過吉川同學，怎麽現在看上去，吉川同學對他還有……念想？
    “抱歉，吉川同學。”
    戈薇嚴肅中斷吉川的話語，“如果你是拜訪的我而不是日暮神社，可能讓你失望了，我身體很弱，需要經常外出治病，所以以防萬一你白跑一趟，還請以後盡量不要來了。”
    吉川同學眼眶一下子紅了，咬著唇不說話。
    戈薇蹙眉，他心中暗歎一聲，起身站直，以一種本人不自知卻完全俯視的姿態。
    看著吉川同學一點一點濕潤的眼睛，戈薇到底是沒硬的下心，隻覺更加頭疼，開始後悔起當初借了她的筆記。
    想了想，戈薇語氣緩和一些道，“既然吉川同學是來這邊散心的，我就不多打擾。”
    吉川望著戈薇朝著相反的地方離開，欲言又止，最終擦了一把眼淚沒有跟上去。
    少女希冀的心在最後一次鼓起勇氣後終究還是碎掉了。
    兩人的對話結束的很快。
    戈薇隻顧著離開，完全沒有目的地，漫無目的地走動，一邊思考自己的性別帶來的不同。
    因為和曾經截然相反。
    說實在話，戈薇自己對情情愛愛並不是很敏銳，某種方麵來說，他甚至有些大條，隻在真正上心的時候才會動情。
    所以戈薇不明白，他已經拒絕了吉川同學，為什麽還能讓對方有所念想。
    難不成和鋼牙一個性格？
    戈薇頓時警鈴大作。
    急忙回想過去日子裏對待吉川同學的態度，唔，沒問題啊，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啊。
    戈薇百思不得其解，驀地想起他每天也是如此嘻嘻哈哈的和由加她們相處都沒個分寸。
    戈薇……
    換做以前，戈薇絕不會自戀到認為好友她們對自己有所喜歡，但是她記得由加說過她對他有過好感……嘶。
    戈薇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下胸口，平平坦坦。
    多久了？
    多久沒懷念自己的胸了？
    還有對桔梗有過的生理反應……
    戈薇身形略微不穩。
    他要從身心都變成男孩子了嗎？！
    不要！他真的很難接受自己以外的赤裸男人啊！
    魂不守舍的回到本殿，戈薇大腦混亂，被遊客撞了好幾下都沒知覺。
    “哥哥！”
    戈薇兩眼空空的抬起頭，“嗯？”
    草太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拉著他的手，嘴裏抱怨，“你上哪兒去了？哥哥你是不是跑到沒人的地方偷懶了？由加姐姐她們找你半天。”
    偷懶……咳咳，戈薇心虛地眨了眨眼，被遊客嚇跑不是他的本意，是意外啦。
    不過聽到後麵一句，戈薇愣住，“由加？她們不是在給桔梗換裝？”
    “對啊！”草太拖著他跑，兩條小短腿撲騰三步才讓戈薇跨出一步。
    “這邊這邊，桔梗姐姐都在等著了，再過一會兒她要上台了，不過我們給你留了一個好位置，遲了你就在台下看吧。”
    嗯？
    戈薇兩眼瞪圓，急不可耐道，“上台？不是說祭祀要到下半場嗎？怎麽提前了？”
    連續吐出一大堆問題，不等草太回答，戈薇先長臂一撈，把草太夾在身側，加快步伐向殿內跑去。
    草太看他急了忍不住吐槽，“還以為哥哥你一點都不著急……”
    “說重點！”
    “知道啦！爺爺說讓桔梗姐姐先把禊祓辦了，因為齋籠儀式需要在封閉空間內進行，桔梗姐姐現在在淨身，準備進行儀式，等她進屋你就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桔梗姐姐嘍。”
    草太抱胸看好戲，身體被顛的難受也不妨礙他一頓輸出。
    戈薇沒吭聲，埋頭往前跑，隻是從小跑變成了快跑。
    越往裏麵人越少，神社開放隻在外圍，加之舉辦祭祀，須提前三日禁食葷腥並沐浴更衣才行，普通參拜者則通過手水舍清潔，但到底不能再往裏進。
    戈薇一家都住在神社，對這方麵早早就開始實行，他沒什麽避諱，直奔目的地。
    屋內點燃著蠟燭，大白天的光線充足，蠟燭顯得些許多餘。
    屋內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卻很安靜，每個人都壓低聲音交流。
    爺爺的老友們端坐在台前兩側，眼神不停往後台方向打量。
    戈薇跑得氣喘，到了屋內他不敢邁大步，這會使木製地板上發出噔噔噔的聲音。
    “哥哥，快放我下來。”
    草太用氣音喊。
    “桔梗在後麵？”戈薇將他放下，小聲問。
    草太指著後台方向點頭。
    得到確認後，戈薇不做停留，邁著小碎步快走。
    草太跟了幾步很快就跟不上，半睜著眼睛注視自家哥哥火急火燎的背影。
    他要好好吃飯！遲早有一天他會長得比哥哥高！
    戈薇當然不知弟弟的心酸，鑽進後台就看到由加她們湊在一起，趕忙招手示意。
    三人立馬注意到戈薇，欣喜不已。
    礙於所處地不方便大喊，幾個人都比較克製，麵對麵才仿佛憋了一口氣的拉過戈薇往裏一推。
    “誒——”
    戈薇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眼前一花，地上的蠟燭圍了一圈，火光在餘光下顯得斑駁。
    身著純白千早的桔梗跪坐在其中，瑩白的靈力散發微光，巫女雙眸微垂，烏發半披散在肩頭，花簪子和金冠在光線下晃得人視線恍惚。
    戈薇眼中驚豔之色從看到桔梗開始就沒褪去過。
    他動了動手指，想叫桔梗的名字，卻在嘴裏含了半天。
    局促地眼神亂瞟，戈薇回頭一看，三位好友消失的無影無蹤。
    隻剩自己，是特意為他留下的獨處時間。
    戈薇一時好笑。
    他且呼一口氣，散去渾身的扭捏勁。
    既然是獨處的機會，他再畏畏縮縮下去就真是膽小鬼了。
    但是……戈薇看著桔梗那身白色和服臉微微一紅。
    和式結婚儀式時，巫女也會穿這一身。
    四舍五入，他現在算不算和桔梗提前走了一遍結婚流程？說起來，他都變成男人了，男女結婚合法合理，找人解決桔梗的身份他是不是可以……
    腦袋要冒煙了。
    戈薇蚊香眼，啪啪用力拍臉。
    “啪啪”兩聲。
    在空曠靜謐地屋內格外清晰。
    這讓戈薇僵住，手不知所措的放下。
    桔梗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抬眸側身向戈薇方向看去。
    戈薇注視著桔梗，在那抹紅豔上移不開眼。
    他想，紅唇果然很適合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