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瑤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跟這次輪值的董事交代了一番，跟江辰一塊離開了公司，倆人先回了別墅一趟，路上顧清瑤不停地在發消息，她都以為這次不會再去江辰家裏過年了的，所以壓根沒有準備任何的東西，往年都是會提前好久一點點準備，此刻就有些略顯倉促……
    在別墅收拾好了行李，再回到了金陵，已經是傍晚了。
    金陵的氣溫比起魔都能夠感覺到的低了好多，一句下雪不冷化雪冷，全然在這種氣溫當中具象化了起來，明明沒有多少風，可卻總覺得是那般的寒風徹骨。
    “我們回來了！”
    江辰拿鑰匙打開門，客廳裏的空調開著，暖意撲麵而來。
    這空調還是幾年前顧清瑤讓人給換的，光顧品牌，製暖仍舊強勁。
    南方沒有地暖，這種氣溫特別低的天氣，如果不開空調，那真的是能把人冷到裂開，可能這也就是會出現“到底南方冷還是北方冷”這種爭論的原因，像金陵這種半南不南的城市，那真是有種娘不疼爹不愛的感覺，冷起來冷得要死，還沒供暖，屋裏跟外麵一個溫度，大中午的甚至還得開窗，外麵比屋裏都暖和，不開空調、電暖氣、小太陽這種東西，根本就沒有能夠回暖的地方，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魔法攻擊”？
    當然，北方的氣溫當然更冷，這是毋庸置疑的，江辰前世還在哈拉少待過一段時間，在絕對的低溫下，所有一切全都是虛的，就隻有一個字，那就是冷，當然這也在於他實在是適應不了的緣故，他沒少見到本地人腆著個大肚子，零下二十多度穿個T恤，在大街上一邊走一邊灌著伏特噶的場景……
    江辰提前跟家裏人說了，沈詩酒回杭城過年了，今天會帶顧清瑤回來，所以倆人一開門，秦芸、江建陽還有江惜就全都迎了上來。
    秦芸這段時間眉頭的積鬱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愧疚，還有對江辰的怨氣，她真是親媽，但她也真是不能理解，第無數次生出了“這小子到底何德何能”的念頭。
    “叔叔，阿姨！”
    “清瑤，冷不冷，快進來，江辰你怎麽回事，怎麽能讓清瑤提……”
    聽到顧清瑤打招呼，江建陽笑著點了下頭，秦芸笑的格外開心。
    見顧清瑤手裏提著一個袋子，她對江辰的怨氣立馬又翻湧了上來，結果話說到一半發現不對，這話怎麽這麽耳熟？好像前段時間詩酒過來的時候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想到這兒，她立馬更想掐江辰了。
    而下一秒，走進來的江辰，扛著比起上次帶沈詩酒回來還要更多的行李，胳膊上掛著兩個大包，左邊手裏提著一個更大的包，右邊提著一個純白色的大行李箱，脖子上還掛著兩個袋子：“媽，你說神馬？”
    “……”
    “嫂子好！好久不見，嫂子還是那麽好看！”江惜笑著對顧清瑤揮手。
    顧清瑤嘴唇抿起了一個淺淡笑容：“小惜也更漂亮了。”
    “外麵冷，別讓倆孩子在門口站著了。”
    江建陽過來把江辰脖子上掛著的袋子拿了下來，江惜接過了顧清瑤手裏提著的東西，秦芸則給顧清瑤拿拖鞋。
    她已經提前把沈詩酒穿的那雙收了起來，拿出了顧清瑤的那雙。
    這麽多年，其實秦芸一直是個賢妻良母來著，之前對江辰也是比較溫柔的，但搞了這麽一出之後，她也是真的……看見江辰就來氣，不過來氣歸來氣，該幫兒子的，她一樣沒有落下，真的是天天操碎了心，比起碰上什麽棘手的案子還要更加心累無數，導致很多時候她的怨氣都蔓延到了江建陽的身上，尤其是天天自己輾轉反側給兒子想辦法，再看身旁給江辰出餿主意走到這一步的江建陽睡得比豬還香，她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別管怎麽說，過年這件事，也算是正式告一段落，讓她能暫時鬆一口氣了。
    前段時間剛下過雪，已經有幾天了，早就已經風停雪住。
    可就在大年夜的白天，漫天風雪再度驟降。
    這次比起上一次還要更大，不過一個小時，厚厚的積雪就已經將整座城市覆蓋了起來。
    今年的雪格外的多，據說這次就連魔都那邊都飄起了零星小雪，要知道魔都是一座受沿海氣溫影響，幾乎不會下雪的城市。
    北方好多地方，甚至都要到了雪災的程度，抖樂短視頻上到處都是全國各地下雪的視頻，熱搜榜上也都是“你的城市下雪了嗎”這種話題。
    當中最火的一條，是一個位於全大夏最北端城市的網友拍攝的，他們那邊的風雪不知道已經下了多久，足足厚達將近一米深。
    每天都要去房頂上掃雪，不然房子都要壓塌，配音是魔性口音的：“憋踏馬下了”……
    “哈哈哈！”
    江辰刷到了這一條視頻，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這時，穿了一件灰色高領毛衣，頭發梳了個簡單的高馬尾，知性氣息拉滿的顧清瑤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碗筷，輕聲說道：“別笑了，要吃飯了，阿姨讓你去買瓶醋……我跟你一起去吧。”
    上午江辰跟江建陽一塊貼上了福字，春聯，掛上了小紅燈籠，中午過後江惜、顧清瑤還有秦芸就開始準備起了年夜飯。
    天色要落黑。
    年夜飯馬上開始了。
    江辰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不知道是不是隻在他家裏這樣。
    那就是在家裏做的某頓重要場合的飯菜開吃之前，總是會沒點什麽調料然後讓自己去買，比如現在沒醋了，還有的時候沒醬油了，沒鹽了，沒……
    聽到顧清瑤說要跟自己一起去，江辰看了一眼外麵的風雪，想說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但又想到，她很大可能是想跟自己在外麵風雪裏走一遭，所以才說要跟自己一起去的？
    “你等一下。”
    江辰這麽說道了一聲，跑去了自己的臥室，他從顧清瑤的行李箱裏拿出了那件白色大鵝，跟自己那件是同款同色隻是不同號的，看起來也像是情侶裝，不過這種同樣的衣服，此刻遠在杭城的沈詩酒也有一件。
    這幾天顧清瑤出門穿的都是那件大風衣，主要出門也沒有在外麵步行過什麽，現在買醋肯定是要走著出去的，雖然說不遠，但這麽大的風雪，雪不重要重要的是風，還是穿羽絨服的好，除了羽絨服之外，還有一條保暖打底褲，讓顧清瑤去把衣服換了再出去，顧清瑤表示哪裏用這麽麻煩，穿個羽絨服就好，不用再套保暖褲了，可江辰堅決是不同意。
    按照正常人來說。
    別管是不是為了對方好，這時候大概率都會說上一句：“你不換的話我就自己去”。
    但江辰沒有。
    即便他這麽說了，好像也沒什麽影響，顧清瑤也是肯定會聽，要麽不去，要麽去換好衣服的，因為顧清瑤清楚，江辰這是在為了她好。
    可江辰並不覺得，打著為對方好的旗幟，去彰顯自己心底裏的男子氣概，會是什麽好的說辭做法，他拉著顧清瑤進了房間，說道：“現在不換的話，待會兒也要換啊，吃完年夜飯，你難道不跟我一塊出去逛了嗎？”
    聽到江辰這麽說，顧清瑤考慮了一下，是真心地單純隻考慮如果待會兒出去的話，現在還要不要跟江辰一起去買醋，要不要換衣服。
    最後，她還是乖乖穿戴整齊，打底褲外麵還套了一條厚的水洗白牛仔褲，又穿上了一雙最厚的鞋子，是一雙巴黎世家的厚底鞋，上麵穿著跟江辰同款甚至同顏色的白色羽絨服，倆人的手都縮在袖子裏麵，戴著帶毛領的帽子，而出門的時候，顧清瑤好似不經意間的伸手，抱住了江辰的胳膊，二人並肩在雪裏，朝著小區門外走去
    顧清瑤突然抬頭，看向了帽子上滿是白色雪花的江辰，突然想到了江辰的抖樂短視頻上，這幾天全是關於雪的視頻當中，逐漸火起來了的一句不知道誰創作的一句詩，不知道為什麽，她又有些傷感了，而就在這時，顧清瑤突然感覺鼻子一陣涼意，是江辰從她的帽子上捏了一小撮雪，捏的半鬆不散的按在了她的鼻子上，不知道怎的居然還真就粘住了，她沒好氣的撥弄掉了鼻子上的雪，突然彎腰抓了一大把純白的雪，也按在了江辰的鼻子上，直接給江辰整個鼻子都給蓋了起來，看到這一幕，她沒忍住噗呲笑出了聲，接著又伸手幫江辰把鼻子上的雪全都撥弄了下去，重新挽住了江辰的胳膊……
    “李叔，又掃雪呢……”
    快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江辰又被一個人影吸引了目光，大過年的，下這麽大的雪，他還在掃單元樓門口這一片區域，看著這一幕，江辰眼皮有些跳動，他突然感覺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遊戲，總是會有一些固定場景，固定事件下會出現的NPC。
    “啊！掃著呢，吃了年夜飯啦？這麽早就出去玩？”李叔笑著問道。
    江辰都已經懶得再說“還在下雪呢”這種話了，隻單純打了個招呼，聽到李叔的問話，江辰搖頭道：“沒呢，家裏沒醋了，我出來買點醋。”
    “買醋啊？快去吧，待會兒小賣部關門了！”李叔揮手，而江辰跟顧清瑤走過之後，他站在原地又是滿臉的迷惑。
    啥情況？
    咋感覺跟上次又不一樣了？
    不是……
    他把掃帚放下，回到了家裏問正在包餃子的家人說道：“我懷疑我的眼睛可能出毛病了。”
    剛從電影裏學到了一個詞兒的李叔女兒伸著一根手指：“雪盲症！一定是雪盲症……”
    “*@￥%》*&%……”
    “過年好！”
    “新年快樂！”
    “清瑤，嚐嚐這個，咱倆一塊弄得，嚐嚐味道怎麽樣……”
    很快，年夜飯開始。
    江惜特別的開心，她終於要在“家”裏麵過年了！所有人臉上也都洋溢著笑容，五個杯子舉起碰到了一起，顧清瑤的臉上也掛著淡淡的，始終沒有消失的笑容，看到了江辰悄悄拍照，也都沒有消失半點。
    江辰拍照肯定是要發給沈詩酒的，根本想都不用想。
    但。
    她並不介意……
    相反的。
    她心裏反倒還有一種……
    揮之不去的愧疚感。
    為什麽會這樣？
    她也不知道……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我想死你們啦！”
    春節聯歡晚會開始播放，大家都坐在沙發上嗑著瓜子看著電視。
    這電視也是之前顧清瑤找人送來的……
    但此刻，江辰跟顧清瑤倆人，並沒有在看電視。
    頂樓。
    兩個馬紮，二人又坐在了天台上的那個小台子下麵，小毯子蓋著，能夠更多抵禦不少寒冷，看著這漫天風雪……
    “幾年了？”江辰在毯子下麵攥著顧清瑤的手。
    顧清瑤搖頭，倒映著雪花燦若星辰的眼眸略微出神，搖了搖頭道：“記不得了，兩三年了吧。”
    “三年了。”江辰又給了自己那個問題一個確定了答案。
    “原來已經這麽久了。”顧清瑤輕輕呢喃。
    “是啊，已經這麽久了。”江辰緊緊地攥著顧清瑤的手，說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顧清瑤側目看向江辰，她察覺到了他的眼神是那麽的堅定，她突然想問一句：那“她”呢？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開口，沉默了許久，把頭輕輕靠向了江辰的肩頭。
    以後的事情，就還是以後再說好了！
    “墜兒……砰！”
    “咚咚咚，咚咚咚……”
    “啪，嘩啦啦啦……”
    天空中煙花四處都在炸開著，即便今年已經有了禁炮的相關文件了，但文件內容也好執行的程度也好，都還沒有算太嚴厲。
    顧清瑤把頭靠在了江辰的肩膀上的同時，突然好一陣砰砰作響在耳邊響起，是有人在特別近的地方放起了煙火，倆人所在的高度跟角度，剛好看到最漂亮的一幕。
    其實顧清瑤在父母去世之後，都是不喜歡煙火了的，因為她覺得再好看的煙花，也隻有那麽一刹那的綻放，再就全然消失無痕。
    但後來遇到江辰之後，她不能說喜歡了起來，可卻已經不再討厭。
    因為煙花確實是轉瞬即逝，但她已經有了能夠一直一起看煙花的人呐！
    當時的她，是這麽覺得的。
    現在……
    仍舊也是。